南喬並不意外,同人文裏,那是有武學天賦極高的衛南柯在,照應著三個哥哥,這種情況下都能讓老二和老三戰死、老大殘廢。


    更何況現在衛南柯人都廢了,沒有他在,衛南笙又怎麽可能在前線活下來,衛家哥仨才訓練了多久,體格都不如鎮北軍的普通士卒呢。


    類似的情況,年年發生,文官被罷免、流放、充軍,文官家的公子哥被迫上前線,最後死在戰場上。


    這種事情簡直不要太多。


    不止衛家,和衛家一起流放的其他三家也沒好到哪去,送去參軍的男丁都死了。


    衛南柯要不是混在軍醫營裏,也早就死了,就他現在的身體,第一波死的就是他。


    衛南笙、衛南平和衛南傑的屍體,都跟著其他士兵的一起燒成了灰,就地掩埋了起來。


    衛家給三人下葬的是衣冠塚。


    大嫂安氏的情緒倒是沒那麽激動,估計是早就想到了會有這麽一天。


    在衛南笙的喪事後,衛家過了一個極其壓抑的新年,除夕夜當晚,看著零零散散的衛家人和那些牌位,在場的女眷哭的那叫一個淒慘啊。


    去年過年的時候,還是歡歡喜喜的一大家子,今年就成這個樣子了。


    南喬幹脆在這個時候挑明了話題:“三位嫂嫂,事已至此,衛家也不願意耽誤你們,若是有想改嫁的,弟弟絕不攔著。”


    孫氏和林氏相視苦笑,她們也是罪籍,就算嫁人了,嫁的也是罪籍,還要麵對相同的困境,指不定哪天又守寡了,那又何必再嫁呢。


    安氏抱緊了衛易嘉和衛安寧,搖頭說道:“多謝叔叔好意,我不改嫁,我還有孩子要照顧。”


    看著還不怎麽懂事的孩子,南喬也是一歎,大人造的孽,孩子何其無辜。


    小小的衛安寧還衝著他咧嘴笑呢。


    南喬難得回了一個笑臉,將這件事帶過,既然願意留下,那就留下吧。


    反正等戰爭結束後,自己就會提出分家,到時候這些人會如何,就和他沒有關係了。


    家裏的長輩也都是女眷,沒什麽發言權,溫氏肯定是聽兒子的,馬氏因為兒子的死,一病不起,劉氏整個人也精神不振。


    總之這個年過的,淒涼、悲傷,毫無喜慶的感覺。


    衛南昭這個孩子也在娘親和大哥死後,陰沉了很多,估計是怕了,怕他將來也會死在沙場之上。


    衛南笙死後,衛南柯就是衛家的家長了,隻是名義上的,實際管家的人是衛南喬。


    要不是衛易嘉年齡太小,家長的位置就應該是他的了。


    這也是衛家的傳統,哪怕衛南柯死了,也是越過衛南喬,讓衛南昭當家長。


    要是嫡子都死光了,衛南喬就是臨時家長,等衛易嘉長大後,將位置還給這小子。


    要麽南喬不愛摻和衛家的事,真就是出力不討好。


    馬氏病重,兒媳婦林氏和衛清靈伺候在跟前,眼看著也是不得活了。


    正月十五不到,馬氏就撐不下去了,臨終之前喊來了兒媳婦,在她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一肩挑兩房。”


    林氏大驚失色,婆母怎麽說這個,這要是被人知道了,自己還活不活了?!


    “不要...老五...”馬氏氣若遊絲,斷斷續續的說道:“找...老七...”


    林氏臉色通紅,婆母啊,七弟才14歲,你說的這都是啥話啊。


    不對!


    就算七弟成年了,自己也不能這麽做啊,這算什麽事呀。


    “記住...”馬氏回光返照,拉住了兒媳婦的手:“想要孩子養老,找老七!”


    馬氏死死的看著兒媳婦,卻沒換來肯定的答複,死不瞑目的咽了氣。


    林氏是真的沒做好這樣的思想準備,或者說她壓根就沒想過這種事。


    衛南傑死了,林氏都想過改嫁的事,也沒想過和自己小叔子怎麽樣,這太違背倫常了。


    現在確實是有一肩挑兩房的說法,可...她覺得自己接受不了。


    馬氏的死,都不用去刻意通知衛南柯,直接下葬就行。


    劉氏和溫氏,也因為馬氏的死難過了好久,不是感情多深,而是有種物傷其類的感覺。


    因為馬氏臨終遺言的事,林氏再看到南喬的時候,反應總是很怪。


    南喬也沒當回事,他都沒有馬氏那麽大的腦洞,根本就想到一肩挑兩房這種事。


    再就是年齡,南喬才14歲,他都沒想過娶媳婦,更別說惦記自己嫂子了。


    南喬隻想分家,帶著姨娘和妹妹過好日子。


    鎮北軍又一次守住了邊關,損失很大,草原蠻族也好不到哪去。


    二月初,衛南柯終於請到了假,回來了衛家一趟,看到他後,衛清雅和衛南昭哭得不行。


    衛南柯的身子骨稍微好了點,軍醫營不缺藥材,有相熟的大夫幫著他調理了身體,雖說不能習武,卻也不至於跑一圈就暈過去。


    衛南柯就像是不經常運動的亞健康的普通人,和衛南昭有的一拚,哥倆都挺虛的。


    南喬親自下廚,做了一桌接風宴,衛家人都出席了,這個時候也別搞什麽男女之別了,沒意義。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個團圓飯,後麵的事就不是女眷能摻和的了。


    衛家僅剩的三個男丁湊在一起說著話,也是南喬提出來的。


    “五哥,我想分家。”南喬的話,讓其他兩人都震驚了。


    “不是,老七,為什麽啊?”衛南柯很不理解。


    “樹大分枝,父親和嫡母都不在了,分家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衛南昭拍案而起,指著南喬就準備破口大罵,被衛南柯攔住了:“老七,你也說了,樹大分枝,咱們家的情況...怎麽也算不上大吧?”


    “五哥,我可以什麽都不要,隻求帶著姨母和妹妹離開。”


    “老七,你這是...心裏不痛快?”


    “沒什麽痛不痛快的,衛家本來就嫡庶有別,父親不在了,我這個庶子分出去單過,也不算什麽。”


    衛南柯眉頭緊鎖,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忽略了什麽,不然老七不會這麽強烈的想要分家。


    南喬笑著指了一下衛南昭:“五哥,剛才你不攔著的話,老九肯定就罵我了,我好歹也是實際的當家人,照顧著全家老小,還是他的哥哥,他想罵就罵。”


    衛南柯似乎明白了什麽。


    “在老九的心裏,根本就沒看得起我,我隻是提出分家而已,他就覺得我對不起衛家了,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衛南昭張張嘴,想解釋什麽,卻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確實這麽想的。


    “看吧,衛家就是這樣,隻有嫡枝是人,其他都是仆人,我勞心勞力,換不來該有的待遇和感恩,不想做了,反而被埋怨。”南喬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五哥,我不是衛家的奴仆。”


    衛南柯苦笑起來,他是來自現代的靈魂,從來都沒意識到,原來衛家的嫡庶問題那麽嚴重。


    因為衛南柯也是既得利益者,他感受不到衛家庶子和庶女的委屈。


    “老七。”衛南柯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勸勸:“你也知道我身體不好,還得回兵營,想指望功勳脫了罪籍,難。”


    “所以呢?”


    “家裏這一攤,離了你不行,我知道有些事情,四姐和老九做的不好,可我們畢竟流著同樣的血脈。”


    “五哥,我將來也是要上戰場的,我想要脫了罪籍,還要給姨娘和妹妹也一起脫罪籍。”


    這一下,衛南柯也說不出話來了,給三個人脫離罪籍何其艱難,不分家的話,衛南喬脫離罪籍的名額肯定是先給嫡係的,比如衛南昭。


    可是...憑什麽啊?


    衛南柯十分理解衛南喬的憋屈,換了是他也不樂意。


    衛南昭也就罷了,劉氏也是長輩,要不要幫忙?


    衛易嘉是嫡孫,要不要幫忙?


    這麽一來,等於將整個衛家都綁定在了衛南喬的身上,對方豁出命去都不一定能拿到那麽多的戰功。


    用我的性命,去換取那些不喜歡我的人脫離罪籍,衛家人真當我是什麽絕世大聖母嗎?


    衛南柯沉思片刻,這才說道:“要不這樣吧,老七,我將衛家家長的位置讓給你,從此以後,你來當家做主。”


    “哥!”衛南昭急了。


    衛南柯按住了衛南昭,繼續說道:“你當家做主後,衛家不再有嫡庶之分,所有人同樣的待遇,至於脫離罪籍的事,全看你個人的意思。”


    南喬不樂意,這不還是道德綁架嗎,如果自己有能力,還當了族長,還能真不管其他人了?


    任憑衛南柯怎麽說都沒用,南喬鐵了心要分家,對方不同意也不怕,大不了以後自己啥事不管唄,看誰能抻過誰。


    衛南昭是最憤怒的,小小庶子居然敢翻了天!


    衝動之下,衛南昭表示自己以後來養家,讓五哥專心在兵營待著,衛南喬這種不仁不義之人,要滾就趕緊滾!


    眼看著衛南喬和衛南昭嗆嗆起來了,衛南柯也是一陣心累,不是他瞧不起老九,管家這種事真沒那麽容易。


    衛南昭想的辦法就是延續之前的做法,讓家裏的女眷來賺錢養家,他負責統籌管理,這有什麽難的。


    可衛南昭並不清楚,衛家的收入,大頭來源於溫氏和衛清珞的刺繡,其他人都是做衣服,這能賺幾個錢。


    衛南柯也看出來了,自己的這個七弟,遠比一般人狠心多了,不是言語能說得動的,認定的事情,那就一定要辦成。


    要不是看到過衛南喬用毛筆字寫了一手不錯的字體,衛南柯都會懷疑對方是不是也是穿越者了,思想就不符合這個時代。


    如今再看,應該不是穿越者,就是性格問題,衛南喬就是那種冷酷的人,或許也和對方在衛家的遭遇有關。


    身為現任家長,衛南柯最終還是同意了衛南喬的要求,但同時也有一個條件,哪怕對方分出去單過了,有能力的話,幫襯一把家裏。


    這個要求,南喬答應了下來,換來了他淨身出戶,帶著溫氏和衛清珞離開衛家單過。


    當衛家其他人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恐慌的情緒蔓延在每個人的心頭,她們根本就不相信衛南昭能管好家。


    衛南喬走了,自己這些人要怎麽辦?


    衛清雅、衛清屏和衛清靈三人,羨慕嫉妒恨的看著衛清珞。


    等著吧,等衛南喬戰死沙場以後,看你們娘倆怎麽活!


    劉氏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了,要不是還有一個孫子在,她都覺得活著沒什麽滋味了。


    不管是誰管家,隻要餓不死就行,以後劉氏就和兒媳婦、閨女、孫子相依為命。


    林氏眼神複雜的看著衛南喬,腦海中還在想著婆母的臨終遺言。


    假如...假如自己真的願意讓衛南喬一肩挑兩房的話,是不是就可以跟著一起離開了?


    可惜婆母已經死了,現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別人不會相信,隻會認為自己水性楊花。


    當初婆母剛死的時候,還有機會說,如今說什麽都晚了。


    南喬寫了分家的文書,他和衛南柯、衛南昭都在上麵簽了字,也按了手印,分家不分宗,他依然算是衛家人。


    衛南喬是想分宗來著,免得將來有什麽事再連累到自己,可宗譜不在這裏。


    衛懷恩的宗族在老家,他這一脈就自己了,流放也沒牽扯上其他人,畢竟不是夷三族或誅九族。


    當年這群男丁出生後,都是記在了族譜上的,想要分宗,那需要回老家,當著全宗族的麵分離出來,還要去衙門備案。


    現在南喬不具備這樣的條件,分宗是不可能了,隻能分家。


    看著現在的衛南柯,南喬覺得這家夥應該也沒機會造反了,這樣就足夠了。


    南喬說是淨身出戶,衛南柯怎麽可能同意,傳出去衛家還要不要臉麵了,也等於徹底切斷了情分。


    衛南柯做主,分了一些錢財給南喬,起碼夠分家單過的租房錢,再後麵的事,他就不管了。


    以衛南喬的廚藝,怎麽都能賺到錢養家,反倒是衛家這裏,衛南柯愁的不行。


    穿越到這個世界不到一年,經曆了各種事情,甚至暗殺了自己的嫡母,南喬終於得償所願,分家單過。


    溫氏沒什麽主意,兒子怎麽說,她就怎麽做。


    衛清珞高興壞了,可算是分家了,她就知道,跟著親哥走一定沒錯,再不用留在衛家受氣了。


    以後自己賺錢自己花,沒有了那些累贅,隻能說一句,未來可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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