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茲達大驚失色,猛地坐起來,手裏的粥一個沒端穩掉在桌上,這下牽動傷口,差點沒疼暈過去。


    薩迪爾趕緊伸手把他扶住,另一隻手按著他以防他亂動崩傷口。


    “目前沒什麽危險,”他出言安撫茲達,“案子還在審,沒幾個月下不來。”


    “他到底惹了什麽事?那群人要和他拚命?”


    “嗐,還不是兵營裏麵新兵蛋子間的那些破事。”


    聽這麽說茲達更是莫名其妙,他問:“新兵營?他入伍了?他又沒受到征召。我在療養院的時候跟他講的明明白白,他隻是在幽暗城戰役時,部落從銀月城征調的臨時人員。現在任務完成了,他和奧格瑞瑪就沒有關係了。直接回家,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強製他留在這!”


    “哈,看來你這位小弟不太聽話啊。”薩迪爾若有所思的說著,“我知道你們關係不一般,所以我白天找人幫忙,偷偷把他的案卷和簡曆拿出來看了一眼。”


    “案卷裏都說什麽了?他到底犯了什麽事?”


    看茲達那火急火燎的樣子,薩迪爾擺擺手讓他坐穩稍安勿躁,拿起剛送來的的水瓶給他倒了杯水。歎了口氣,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嗐,那個德羅特·古雷你還有印象嗎?”


    “誰?”


    “嘖,諾森德的那個。”薩迪爾提示。


    “哦!”茲達一拍腦門,“那個大英雄德羅特·古雷。以一個隨從的身份率領敢死隊,攻下灘頭堡壘一戰成名。薩魯法爾大王親自去他所在的營地當麵嘉獎,把他從一個護衛隨從直接提拔為將軍。你是指這位?這他媽跟我和斯利亞有個屁的關係啊!”


    “你知道他後來怎麽樣了?”


    “死在諾森德了啊。整個部落誰不知道啊,聯盟那邊都有發悼文。”


    “跟你說,我也是當上軍人管理處的頭頭後,翻檔案才知道的。”薩迪爾湊近茲達小聲說,“那個德羅特·古雷當年死後不得安生,被天災轉化成了死亡騎士,可他竟憑著意誌力擺脫了巫妖王的控製,帶著聯軍打了一場大仗,而後才自我了斷的。”


    “好嘛。”茲達肅然起敬。“可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你聽我說啊,他有兩個兒子,其中大兒子叫阿弗萊雷·古雷。因為是英雄後代,所以入伍後上麵一直都有照顧。現在是讚達拉遠征軍的第三軍團長,他……”


    “請您說重點好嗎。”茲達打斷他。


    “哎呀,這就是重點啊。”薩迪爾聲音壓的更低,“那個阿弗萊雷也有兩個兒子。”


    “嗯。”


    “其中一個就是給你肚子開洞的達!格!羅!”


    噗——!茲達沒繃住一口水噴出老遠,咳了半天問:“那個達格羅現在怎麽樣了?”


    “死了!”


    茲達無言沉默,半晌他喃喃道:“這個斯利亞,怎麽好端端的會惹上他們呢?”


    “唉——”薩迪爾長歎一聲,“誰說不是呢,本來也沒多大的事。那個達格羅的弟弟達格斯,仗著父親和兄長成天遊手好閑。他哥達格羅是某部隊的司務長,想辦法把他安排到自己部隊裏麵。平時管著一票炊事班,沒事時喝酒打架什麽的他哥都給他壓下去了。


    也就前段時間,達格斯接到命令要求趕製一批軍糧。他平時散漫慣了沒當回事,就把這事扔給一夥剛入伍的新兵蛋子。


    本來嘛,老兵欺負新兵也是司空見慣的事,薅幾個人來給自己幹活也沒什麽。可偏偏你那個小老弟也在其中,說他初來乍到也好,不懂規矩也好。他覺得這是炊事班的活,憑什麽讓他們新兵來幹,於是帶頭鬧事跟達格斯吵了一架。那個達格斯平日混混慣了,叼都不叼他們,還威脅他們一通。


    眼看明著不行,你那老弟就天天帶著一幫人出工不出力。也該那達格斯命裏有這一劫,他居然以為斯利亞會怕他,直接當甩手掌櫃,連個看場子的人都不留。轉眼到了交貨期限,拿不出東西,上麵說他延誤軍機,逮起來沒幾天就砍了。”


    聽完薩迪爾的講述,茲達沉默半晌。緩緩拿起打翻的水杯給自己倒了杯水,像喝藥似的艱難地抿了幾口。他麵色死灰,幽幽地說:“就是說,軍團長的兩個兒子,分別死在了我和斯利亞的手上。”


    “呃,也不能這麽說。”薩迪爾糾正他。


    “啥意思?”


    “達格羅是被處死的。”


    “嗯?”茲達一陣驚訝,“他沒死在酒館裏?怎麽又被處死了?”


    “達格羅聽聞弟弟的死訊後,一直在想辦法找斯利亞報仇。隻是斯利亞的小隊那幾天一直在城外拉練,所以一直沒機會動手。


    那天晚上他們剛結束訓練回城,在酒館裏喝酒。達格羅得到消息後,一時沒找到人手。也不知是報仇心切,還是真覺得有他爹在沒人敢動他。居然跑到牢裏把達格斯的那幫小弟給放了出來。沒走程序,沒有上級簽字,就這麽私自砸開牢門把囚犯放出來了。”


    “好家夥,這是劫獄啊。”


    “誰說不是呢。那天晚上衛兵把他從廢墟裏抬出來,趁他還有口氣天一亮就斬首了。”


    “哎呦喂——這叫什麽事啊。”茲達胳膊支著小桌捂臉苦笑,“這個斯利亞,但凡他要跟我見一麵哪怕寫封信,都不會弄到今天這個局麵。他兄弟兩個的仇真要算起來,不還是要算到我兩頭上。”


    “唉,說點別的。”茲達抹了一把臉,“現在我和斯利亞要怎麽判?”


    “你倒是沒什麽。你那小弟可真夠硬氣,無論怎麽審一口咬死你就是來勸架的。好在他的戰友也能證明,你們一直沒有接觸。不然你也得進去。”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古雷家兩兄弟在挑事。既然都被處決了,斯利亞他為什麽還會被關在死牢裏?就因為他兄弟兩的爺爺是傳奇英雄,憑他爹是軍團長?”


    “哼,他麻煩大了。坑死軍團長兒子算什麽,他身上背著十幾條人命呢。”


    見茲達徹底呆住,薩迪爾繼續說:“他下手可真狠,當時酒館裏那麽多人,他不管不顧上來就是放火。那把火還是魔法火焰,用水滅不掉。臨時又去找法師,一來二去耽誤了不少時間。等把人找來,房子都燒塌了。那天是周五,晚上喝酒的人本就比平時多。著火的時候都往門口擠,很多人被堵在後麵根本出不去。十幾口人就這麽活活被燒死,這還沒算重傷的。


    部落英雄在酒館放火,還違反禁令在主城使用魔法。你是不知道上麵發了多大的火。


    所以我說他一時半會判不了,就是這個原因。這兩天你就在這裏養傷,雖說沒治你罪,但還是避避風頭。其餘的,等這事過去了在說吧。”


    “哎,鐵皮怎麽樣?”


    “那是誰?”


    “酒館的跑堂。”


    “哦,全死了。就剩一個地精,房頂塌下來的時候他鑽進洗碗池裏,撿回一條命。”


    這時門外響起腳步聲,薩迪爾警惕地跳下床戒備著。原先看守茲達的兩個獸人小兵,一個手捧被褥毛毯,一個拿著幾件衣服走了進來。對薩迪爾說:“老大,你那衣櫃和箱子都找了,隻有這些。”


    “行吧行吧。”薩迪爾擺擺手,把茲達扶下地,讓他倆鋪床。


    鋪好床後薩迪爾又小心扶著茲達坐好,對茲達說:“我不在的時候,就讓他們兩個照顧你。他叫獵齒,”他指著高個子的獸人,又指了指矮一些,微胖的獸人,“他叫長牙。他倆是我的心腹,有什麽都可以和他們說。”


    薩迪爾又對獵齒和長牙說:“你兩聽著,這位茲達·布隆是我大哥,也是你兩的大哥。當年沒他就不會有我。這幾天你兩腦子放靈光點,別他媽犯蠢。知道嗎!”


    “好的,老大。”獵齒和長牙異口同聲地說道。


    看著還沉浸在震驚中的茲達,薩迪爾知道今晚講那麽多,他一時半會緩不過來。他站起來伸個懶腰,故作輕鬆地說:“好嘛,天都快亮了。我得抓緊睡一會,明天又是忙到腳打後腦勺的一天。你也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我在外麵盯著,好好養傷,什麽都別想。我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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