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無成!


    茲達神情沮喪,沿著暗巷區的小路往回走。心中憤憤地想,今天又白忙活一天。


    “走了!薩迪爾處長他今天不在?”早上在軍人管理處,茲達聽到這一回複,一時有些接受不能。


    “是,沒錯!要我跟你說幾遍?長官一大早出去了。”坐在辦公桌後麵的女獸人抬著一隻眼睛看著茲達,慢悠悠地搭話。她歪在椅子上端起冒著熱氣的茶杯一口接一口喝個沒完,辦工桌上立著一個小牌,寫著:秘書阿摩娜。


    “那他有沒有留什麽字條或者口信,薩迪爾處長特意和我約了今天見麵。”茲達耐著性子問,他曾經也在主城當過差,知道發火是沒用的。


    “哦?”聽他這樣說,阿摩娜微微抬了抬眼皮,態度略微好了點,“你是他什麽人啊。”


    眼看起了效果,茲達故作深沉地說:“我們是戰友,他約我今天來聊點事。”


    “沒聽他提過,您剛從前線回來?”


    “有段時間了。”茲達心裏有些發虛,畢竟都是幾個月前的事了。


    “我去問問,您坐會。”阿摩娜丟下這句話,轉身進屋去了。


    奇怪,薩迪爾那小子跑哪去了?茲達抱著手站在窗前,俯視著下方的街道思索著。薩迪爾在給他的便條裏說推薦信已收到,還打聽到某個部門有空缺。叮囑他今天無論如何都要來,兩人一起把這事給搞定。可現在倒好,那小子失蹤了。


    “他不會平白無故放我鴿子。”茲達心想,“薩迪爾可不是那種人。一定是有什麽緊急的事,嘶——會不會和前幾天城外的大火有關係……”


    砰——裏屋的木門被猛地推開,打斷了茲達的思考。


    女獸人匆匆走出來問:“夥計,啊,不……您是茲達·布隆?”


    “沒錯。”


    “啊,這就對了。這個麻煩簽收一下。”她遞過來一個小盒子。“這是您被授予部落英雄稱號的勳章,放在這都快長毛了,您今天來正好給它帶回去。”


    茲達沒管勳章,焦急地問:“薩迪爾有留下什麽字條或口信嗎?”


    “沒有。”阿摩娜兩手一攤。


    “這……”茲達一聽不禁撓頭,“那能不能告訴我他去哪了?”


    “他是長官,去哪輪得著我們這些下屬來問?”


    眼看問不出結果,茲達悻悻而去。時候尚早,出門他又轉頭去了被遺忘者難民委員會,找自己的前同事們聊天解悶。結果嘛,可想而知自然是越聊越鬱悶。在奧格瑞瑪眼中,這幫原幽暗城的執政者們和難民沒區別。高層的意思簡單明了,自家的主城都炸沒了,你們這幫將軍、男爵什麽的居然還有臉跑到這來?別以為和大酋長沾點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就妄想給你們開什麽後門?整個奧格瑞瑪別說閑飯,連老鼠屎都不會給你們一顆!


    跟這些人一比,茲達又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至少自己還得了塊小牌牌,在療養院裏吃喝都有人照料。如今渡海而來的同事裏,稍微年輕的紛紛投身軍隊,哪怕從頭做起也至少是條出路。而剩下的,要麽就是年紀太大,要麽就是在之前的戰場上落下傷病。想想自己為黑暗女王(他們還是習慣這麽稱呼)守了這麽多年的幽暗城,結果人家回來反手就給炸了。自己盡忠職守死裏逃生,到頭來卻淪落到和難民們一起擠在街邊烤火的下場,不禁唏噓。


    可能是考慮到幽暗城的元老們,當街要飯實在是有礙觀瞻,也可能真是哪位身處高層的被遺忘者同胞動了惻隱之心。最後由納薩諾斯·凋零者出麵,他召集奧格瑞瑪的管理者和這些大酋長的老臣們開了個小會,成立了這個被遺忘者難民委員會。給他們找個事做做,反正現在滿城的難民也要有人來管理。就像凋零者臨走時說得那樣,“這叫原湯化原食嘛。”


    茲達說起今早的遭遇,昔日的戰友們倒是羨慕不已。至少他達在奧格瑞瑪,這個遠離家鄉千裏之外的地方,還有能幫自己說上話的人。連茲達也不禁思考:倘若薩迪爾這邊真沒有結果的話,回去給根圖拉幹活也不失為權宜之計。


    告別了舊同事,從難民委員會的破帳篷裏出來,猛地發現聊得太投入都沒注意到已經是下午了。午飯時幾杯酒下肚,一幫人聊得更起勁。打個盹,出了帳篷才發現,一天就這麽混了過去。


    難民委員會的辦公地在部落靠近艾薩拉的大門口,那裏原是堆放報廢器械的地方,委員會成立後才撥給他們。茲達要橫穿主城,才能回到他所住的旅店。


    一路走過來,隨處可見從東部王國來的難民,這些人遍布奧格瑞瑪的各個角落,清一色是被遺忘者。其實難民剛到時也有別的種族,不過很快就被相應種族的人接走。剩下的被遺忘者們就這麽被徹底遺忘,直到難民委員會成立前,他們都是無人問津的狀態。


    路過這些席地而坐的難民,其中還有茲達的熟人,一路上不斷有難民和他打招呼。他的腦子冒出一個想法:萬幸被遺忘者不用吃飯,每天除了自己撿些木柴外,不用消耗水和糧食。否則,高層絕不會像現在般容忍他們。


    傍晚的力量穀,迎來的一天中的晚高峰。白天出城的隊伍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帶著一身塵土和疲倦從荒野中歸來。早上進城的客商、外族的觀光客們,找不到旅店又沒能取得在城中過夜許可的,隻能暫時出城,在城外的營地過夜,第二天一早在來。


    進城出城的人流混在一起,又恰逢站崗的衛兵們晚班交接,整個力量穀變成了露天集市。許多小販們抓住這一天中最後的黃金時刻,見縫插針就地做起生意,爭取在城門關門前多賣一點。


    清涼的海風從比鄰主城的海岸徐徐刮來,吹散了城中積攢了一天的暑熱。茲達本想出城吹吹風,散散這一天的晦氣。可算算時間,這會兒離關城門已經不遠了。戰爭時期的老傳統,天一黑城門立馬關閉,接著就是宵禁。整個奧格瑞瑪家家閉戶,除了街邊的篝火和偶爾路過巡邏隊,再也見不到半點活物。


    和平時期,一到晚上街頭巷尾掛滿了燈籠火把,人們三五成群流連於酒館。路邊架起篝火,一支支樂隊演奏著樂曲。夜市的小攤上擺滿了各種新奇小玩意,一直延綿到城外……這樣歡快的主城,茲達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了。


    傍晚的力量穀成了一座露天集市,就連暗巷區的人也來湊熱鬧,小販們爭分奪秒,地上鋪開一塊布就地叫賣。茲達流連其間,兜兜轉轉被一個巨魔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名讚達拉巨魔。


    這個巨魔簡直讓人眼前一亮,他身材挺拔,光著膀子,像個野人昂首挺胸地站在那裏。一身健碩的肌肉,和獸人、牛頭人的粗壯相比,他顯得更加勻稱精壯。在渾身充滿力量的肌肉中,注入了巨魔特有的那種靈活,卻不像那些暗矛巨魔的瘦小、佝僂。略顯灰色的皮膚上紋著金色的紋身,被熱辣的夕陽照得閃閃發光,耀人雙目。披散的灰發下是一雙充滿野性的眼睛和一對彎刀似的大獠牙。和他比起來,回音群島上的那些巨魔同胞就如同還沒完全進化一般。


    他也和其他小販一樣,麵前鋪開的布上整齊地碼放著一卷卷鞣製好的皮料,此外還有些皮革製成的小玩意。他並不招呼客人,仍由他們挑挑揀揀。有人拿起一條皮帶向他說什麽,他也隻是點頭或搖頭,愛答不理一副愛買不買的樣子。


    “嘿,這才是我認識的讚達拉巨魔!”茲達在心裏讚歎著,“相比那些鼻孔朝天的貴族,這才是真正的爺們!”當年他在潘達利亞,和他交戰的讚達拉巨魔幾乎都是這身打扮:放蕩不羈,充滿力量與野性。


    往昔在潘達利亞征戰的往事在腦海中浮現,茲達很想上前和他聊兩句,可是轉念一想,說什麽呢?難道跑到他跟前說:嘿,兄弟。你當年是不是在潘達利亞跟我們打過仗?


    嘿嘿,算了吧。茲達搖搖頭,心想還是先去酒館。等他賣完貨說不定會進來坐坐,到時候請他喝一杯。反正中午已經破戒了,到時候鐵皮看見他要酒喝會是副什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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