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聽見裴倩的聲音箭步衝到屋裏。


    裴倩奶奶臉朝地趴在地上,衣服被掉下的水杯浸濕。


    “劉強,我奶奶沒反應,我該怎麽辦!”裴倩烏溜溜的大眼睛滿眼淚水,無助的顫抖著。


    “你等著,我見過,我去找我爺爺,他有車,去醫院,你等我!”劉強說著瘋快往外跑著,雖說劉強是隔壁村的,但兩個村之間就隔了一塊田地,離得比較近。


    現在是晚飯時間,龍家媳婦串門聽到裴倩家有動靜就來看看,看到倒地的裴倩她奶,也嚇了一跳,趕快回家找人幫忙。


    很快,劉強爺爺趕著驢車就來了,龍家媳婦叫來他家男人和兒子幫忙把人挪上車,龍家媳婦和他男人一起跟著去了醫院。


    醫生說是腦淤血,還好沒有特別嚴重,這次隻是昏迷,等醒了再看情況是否樂觀。


    說曹操曹操到。


    劉強正講著陳老師家訪的事,陳老師就來了。


    陳老師風塵仆仆的跑來,頭發被風吹的淩亂,褲子上都是黃土。


    當時陳老師正在劉強家做家訪,剛準備要走時,劉強風風火火的跑回來,就喊爺爺趕快趕車,說裴倩奶奶倒地了。


    陳老師也著急問怎麽回事,劉強就把裴欣找人打裴倩的事告訴了陳老師。陳老師怕車子耽誤救人,就讓劉強先走,自己跑步去醫院。


    “陳老師,這裏!”


    劉強朝著慌亂的陳老師,招了招手。


    陳老師過來大口的喘著氣,


    陳老師:“呼。。怎麽樣了。。呼。。”


    劉強:“醫生說沒事了。”


    陳老師:“呼。。那就好。”


    裴倩:“陳老師。”


    陳老師順聲看到劉強腳邊的裴倩。


    裴倩仰頭看著陳老師,像是看到家人,所有的委屈和難過瞬間迸發,淚水一滴滴的往下掉,像是她破碎掉的心。


    “裴倩?”


    “唔。。陳老師。。”


    陳老師蹲下,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小時候的那一幕又出現在麵前,她隻是個女孩子怎麽總是在經曆欺淩暴力。白天還幹淨利亮的學生,一會功夫就變成這樣了。


    陳老師幫她理了理頭發,想幫她擦眼淚也不敢下手,怕每下手就會碰到傷痕,不想再讓痛一次。金邊眼鏡還是那麽亮,鏡片反著光,掩蓋了滿眼淚水。


    “裴倩,聽老師說,劉強已經告訴我了,我決不允許學校有這種事發生,也絕不允許有這樣的學生,這樣,你先等著老師,老師去給你買藥。”陳老師拍拍裴倩的肩膀,轉過身抹了一把臉,風風火火的走了。


    就像小時候那樣,拍拍肩膀總能讓她安心。


    這些年過來,陳老師也有了些中年男人的成熟感。嘴唇上是青青的胡渣,和眼角的細紋。一切都是為了學校,為了能讓更多的孩子能上學陳老師付出了很多很多。


    “裴倩在哪!給我出來!”


    “這裏是醫院,你不能大聲喧嘩。”


    “你沒看到我閨女的頭發,都成什麽樣了,這以後怎麽見人啊!那個叫裴倩的給我出來!”


    劉強被爭吵聲吸引過去,跑過去看,是裴欣和她媽氣衝衝的找來了,一副要大殺四方的樣子。裴欣的頭發像是狗啃的一樣,一塊一塊的,被他媽牽著直抹眼淚。


    劉強兩眼一瞪見情況不妙趕快給裴倩報信。


    “裴倩!裴欣領著她媽找到醫院了,我帶你躲起來。”


    劉強擔心裴倩吃虧拉著她就要走。


    裴倩把胳膊收回來,她根本不在乎,也不打算躲。


    “我不躲,想找就來找吧。”


    “唉,你看你,好吧,我陪著你。”


    劉強看她倔強的樣子,也沒有辦法就站旁邊,身體有意的想要擋住她。


    “媽,她在那!”


    裴欣是發現了角落裏劉強,才看到他身後蹲著的裴倩。


    “好啊,終於叫我找到你了!”


    裴欣媽快步走來,表情都要扭曲了,離老遠就想伸手抓人,劉強擋在了前麵,雙手打開阻止著。兩個人爭吵起來。


    “你給我起開,你不起開我連你一起打!”


    劉強頑皮那麽多年,怎麽會怕她這個瘋婆子。直接和裴欣媽對峙。


    “我已經告訴陳老師了,是裴欣的錯。”劉強義正嚴辭指責裴欣,裴欣更哭了,好像就她最委屈。


    “我閨女老老實實的,那個野孩子就看我們裴欣好欺負,我們裴欣都被她欺負成什麽樣了,看看委屈的,你不起來是嗎!好!”


    說著裴欣媽就使勁推了劉強,還好劉強有些力氣,支撐住了自己。


    畢竟是小孩子,撐不了多久,馬上撐不住的時候,陳老師來了,劉強趕快喊。


    “陳老師!陳老師!她們要打人!”


    陳老師把裴欣媽拉開,讓她冷靜,看到是陳老師,裴欣媽直接坐在地上抱著裴欣的腿就開始哭喊。


    “陳老師啊!你可要給我們欣兒做主啊!就那個叫裴倩的整天欺負我們欣兒,我可沒法活了啊!”


    “裴欣家長,你先冷靜一下,有什麽事我們好好說,不要在公共場合大吵大鬧。”


    陳老師細心的安撫著,好說歹說才把裴倩媽扶起來坐好,先大致了解著裴欣的情況。


    裴欣媽說的,是裴倩放學的時候趁沒人就攔住裴欣又打又罵,就羨慕裴欣的頭花一氣之下把裴欣的頭發給剪了。


    劉強在一旁不可思議怎麽黑的變白的了?著急的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說了出來。裴欣媽很不服氣,怎麽可能相信自己可愛老實的女孩會做這種事,還說劉強替裴倩說話,他們就是一夥的。


    一般這種事,劉強都得心應手,凡是他說的都是有證據的。像小時候說裴倩的那件事,就是裴欣告訴他的。現在也終於輪到裴欣體驗一把出賣是什麽滋味了。


    “她找到男生,是我們班裏的,是那個男生告訴我的,是裴欣要剪裴倩的頭發他才被嚇跑的!是他告訴我,我才去的!”


    “我沒有。唔。。”裴欣在一旁哭,眼裏沒有一點的傷心,甚至沒有眼淚。惡狠狠的瞪著劉強。


    “你有,我看見了,那兩個女生也是班裏的,你早上還想讓我幫你打裴倩呢,不信可以問那幾個人!”


    劉強越說越氣,極力辯解,雖然喜歡玩鬧,在這種事上自己從不說謊。


    陳老師讓兩方都冷靜冷靜。


    “裴欣,老師不喜歡說謊的同學,也不允許有欺負同學的事發生,老師相信你,你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陳老師還是那麽溫柔對待每一個同學,他覺得愛可以感化許多不堪。


    裴欣媽好好抱著裴欣,幫她擦著淚。


    裴欣不敢直視陳老師的眼睛,眼神飄忽,語氣遲疑。


    “我。。我。。”


    裴欣眼睛一轉,逼問至此,那就一個辦法。


    “我的頭發。。唔。。我的頭發。。”


    對,就是大哭,隻要我大哭夠傷心我就是受害者。


    裴欣媽很吃這一套,看見閨女哭自己也哭趕忙抱住安慰,還不忘埋冤陳老師。


    “你看看,我閨女都被嚇傻了,你怎麽隻問我家裴欣,你該去問那個妮子!”


    裴欣媽惡狠狠的指著角落的裴倩,劉強又挪了挪就不讓她指。


    “裴欣家長,你也看到了,裴倩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兩個人都損失了不少。再加上裴倩家裏的情況,實在不適合再施加壓力了。這樣吧,您先領裴欣回家好好安慰安慰,明天我把情況都了解了,是誰的錯我決不姑息,您看怎麽樣。”


    陳老師語氣溫和,仔細的說著解決辦法,但裴欣媽隻相信自己閨女,認定是裴倩的錯,一定要討個說法。


    “了解什麽情況!憑什麽她的頭發還好好的在頭上!我們裴欣怎麽辦!住院了嚇唬誰啊,又不是亖了!”


    聽到這種毫無人道的話,陳老師氣的站了起來,語氣嚴厲苛責著。


    “裴欣家長!你怎麽能說這種話!”


    裴欣媽不行了,瞪眼看著陳老師,這是在針對自己?直接受不了,一屁股又坐在地上。


    又拍手又扇臉又打地的,強製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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