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萍萍在看到英語組組長拿著試卷進來的那一刻,就開始幸災樂禍起來。


    她一邊改試卷,一邊留意著藍念英,想著等一下指定可以看好戲。


    見藍念英遲遲不去看黑板上那張表格,她都有點等不及了。


    等她又改完一張試卷,她有點誇張地伸了個懶腰,陰陽怪氣地說道:“成績排名出來咯,看排名也是需要勇氣的,當然,勇氣是建立在自己實力的基礎上的,沒那個實力,肯定是不敢去看成績的啦。”


    說完,她斜斜地“漫不經心”地瞟了藍念英一眼,又去改她的試卷。


    王凱肅也是在改試卷。


    他當然也知道英語成績出來了,英語科目的班級排名也出來了,就在後麵黑板上呢。


    他也替藍念英擔心著,因為他十分清楚成績不理想的話藍念英會很難過。


    剛才薑萍萍那樣說話,有激將的意思,也有看扁人的意思,藍念英聽了肯定也是不會高興的,就是不知道六(7)班的成績排名情況到底是怎樣的呢?


    王凱肅也想去後麵看看,但又覺得,這是英語學科成績,他這麽忙著去看似乎有點奇怪,所以,他似乎不好這麽快就去看。


    但他就是想先去看看,萬一成績排名真的倒數的話,他也好想想招怎麽去安慰藍念英。


    王凱肅就在那裏糾結起來。


    不過,他很快就想,我怎麽就不能馬上去看了?我是六(7)班的班主任呢,我想第一時間知道自己班的英語成績和排名不是很正常嗎?


    王凱肅這樣一想,就放下了手頭的試卷,去到後麵黑板那裏去看英語成績和排名……


    藍念英本來是在那裏忐忑著,擔心著,但聽到薑萍萍說的那些陰陽怪氣的話,她心裏就來了氣,真是狗眼看人低,我怎麽就沒實力了?我怎麽就不敢去看排名了?等我寫完這一行字我就去看。


    藍念英寫完她在備課本上正寫著的那行字後,也下了決心向後麵黑板走去……


    藍念英找到了六(7)班的成績,她緊張地看向後麵,總分,平均分,年級排名……


    年級排名,年級排名是——第7。


    藍念英有點不相信,她反複地看,眨巴了眼睛再看。


    還是第7,鐵板釘釘地是第7。


    藍念英心裏一下就感覺很不好了。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真的是第7?真的掉這麽多?


    她站在那裏,眼前表格上的字就變得飄忽,變得她好像都不認識。


    有那麽一會兒,她的大腦都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表格上的那些字符到底是什麽含義。


    她強裝淡定,又去看了六(8)的排名,果然是排在最後一名。


    她就更加地不好了,更加地無地自容了。


    她好傷心,好難過。


    我太差勁了,沒一個班教得好的;


    學校領導肯定是對我失望透了;


    我對不起王老師,對不起學生,對不起……


    我成了別人眼裏的笑話了;


    沒有人會瞧得起我了。


    難怪剛才那個老師看我的眼神有種特別的意味,原來她是在可憐我或者是在取笑我……


    我花了那麽多的心血,我揣了那麽大的希望……


    ……


    藍念英難過得想哭,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哭,一哭,就更讓人笑話了。


    她想馬上走開,又怕別人以為她是受不起打擊,她是帶著情緒在逃離……


    她覺得自己至少要在那裏停留一會兒,不讓別人看出她的脆弱和難過。


    於是她就站在那裏了,背著難堪和尷尬,臉上的肌肉都變得無所適從,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王凱肅也看到六(7)班的英語成績和排名了。


    作為六(7)班的班主任,看到自己班的某個科的成績這麽差,他心裏也不好受,某種程度上說明他這個班級管理得不好。


    但他現在最關心的藍念英。


    看到藍念英站在那裏,一副尷尬難受、手足無措的樣子,他就不由得暗暗地心疼。


    藍念英不走,他也不走。


    他想安慰安慰藍念英。


    但他又不敢明著安慰,就退而求其次地在藍念英的一旁自顧自地說些話:“教學的好壞,不能隻看一次的成績。一次的成績,一次的排名,都說明不了什麽。好的可能考差,差的也可能考好,會受很多因素的影響,所以我們老師,不要以哪一次的成績好為喜,也不要為哪一次的成績不好為悲,要看開一點,最重要的是以後的努力,要相信我們的努力總不會白費,總會有收獲……”


    薑萍萍是看到王凱肅往黑板那裏去看英語成績的。


    她心裏暗喜。


    王凱肅,你不是每次都要偏幫藍念英嗎?你不是覺得藍念英好嗎你不是常常讓她迷住嗎??那就讓你看看,藍念英的教學成績有多糟糕,有多丟人現眼。看你還會不會覺得她比我好。


    然後,薑萍萍又看到藍念英去看成績去了。


    她心裏就更高興了。


    她覺得她一直盼著看的好戲就要上場了。


    她暫停了批改試卷,看向辦公室後麵,偷偷地觀察著藍念英。


    她等著看藍念英傷心難過的樣子,但是她看不到,因為藍念英是背對著她的。


    她也等著看王凱肅嫌棄藍念英的樣子,但她也看不到,因為王凱肅也是背對著她的。


    她心裏就不是那麽地痛快了……


    而且,她還看到王凱肅特地站到了藍念英的身邊,似乎在說著什麽安慰體己的話,她心裏不由得就吃起醋來了,也突然地害怕王凱肅會憐香惜玉。


    不行,她不能讓王凱肅與藍念英站在一起。


    薑萍萍也站起身來,去到辦公室後麵的黑板前,先快速地瀏覽了一下成績排名,確定六(7)班排名的確是倒數第二,然後她就往藍念英和王凱肅中間一插,就打斷了王凱肅的話,故意大聲地說道:“呦——李老師,你可真是教學有方呀,剛來學校就包攬了第一和第二呀,恭喜你呀。”


    薑萍萍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突然地轉換了語氣:“隻可惜,全都是倒數,哈哈!”


    藍念英心裏本是說不出的難受,剛才王凱肅的話讓她心裏多少有點安慰,但她沒想到薑萍萍會突然來這麽一出。


    這下好了,全辦公室的老師都知道了,都知道她藍念英教的兩個班不是倒數第一就是倒數第二了。


    藍念英隻覺得全辦公室的老師都在看著她,都在嘀嘀咕咕地議論著她。


    她想淡定也淡定不下去了。


    她控製著自己心中幾近崩潰的情緒,慢慢地走到自己的辦公桌,拿了那本英語課本,走出了辦公室。


    外麵的天空陰陰的,而她的心空,卻是更加地陰鬱。


    她看著那一方天空,努力地不讓眼角的淚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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