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咯噔一下,不會真鬧鬼吧?我媽當年不會是橫死吧?我咽了口唾沫,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這荒郊野嶺的,大半夜的,可別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我摸出一把從家裏順來的剪刀,緊緊攥在手裏,壯著膽子問:「誰在那兒?出來!」


    沒人回答,隻有風吹著蘭花葉子的沙沙聲。


    我緊張地四處張望,借著月光,看到不遠處有個模糊的人影在晃動。


    我心一橫,衝著人影大喊:「別裝神弄鬼的!再不出來,別怪我不客氣了!」


    人影慢慢地朝我走近,借著月光,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竟然是喬爸!


    我鬆了口氣,沒好氣地說:「爸,大半夜的,你跑到這兒來幹什麽?嚇死我了!」


    喬爸尷尬地笑了笑,說:「我,我就是睡不著,出來走走,正好看到你在這兒……」


    「睡不著?你騙誰呢?」我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知道什麽?關於我親生父母的事?」


    喬爸沉默了,他避開我的目光,低聲說:「喬喬,有些事,過去就過去了,你別再問了……」


    「過去?你怎麽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我激動地說,「那是我親生父母啊!我連他們長什麽樣都不知道,憑什麽不能問?」


    喬爸歎了口氣,說:「喬喬,你聽我說,你媽……她當年也是身不由己……」


    「我媽?什麽我媽?」我更加疑惑了,「你不是說,我媽是喬張嬸嗎?怎麽又冒出來一個我媽?」


    喬爸愣了一下,像是說漏了嘴,他慌忙改口道:「我,我是說,你親生母親,她,她當年也是被逼無奈……」


    「被逼無奈?被誰逼的?」我追問道,「是不是林大富?是不是他逼死了我父母?」


    喬爸臉色一變,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語氣嚴厲地說:「喬喬,別說了!這些事,你別再追究了!」


    我甩開他的手,怒氣衝衝地說:「我不!我一定要查清楚!我倒要看看,是誰害死了我父母!」


    說罷,我轉身就走,不想再理會喬爸。


    「喬喬!」喬爸在身後喊我,但我沒有回頭。


    我快步跑出蘭花地,心裏充滿了憤怒和疑惑。


    喬爸肯定知道些什麽,但他卻不願意告訴我。


    難道,我的身世,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我一路狂奔,完全不顧身後的喬爸有沒有追上來。跑到家門口,才發現自己已經氣喘籲籲,心髒都快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


    我扶著膝蓋,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行,我不能就這麽算了!我一定要查清楚真相!


    我爸媽到底是怎麽死的?林大富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還有,那個被喬爸稱為「你媽」的女人,又是誰?她和我爸之間,又有什麽關係?


    一連串的疑問在我的腦海裏盤旋,像一團亂麻,怎麽也理不清。


    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決定先回家再說。


    剛進院子,就看到鄰居王嬸坐在堂屋門口,手裏拿著把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


    看到我回來,王嬸連忙放下蒲扇,關切地問道:「喬喬,你跑哪兒去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沒事,我去村口小賣部買東西了。」


    「買東西?買什麽東西需要這麽晚才回來?」王嬸顯然不信我的話,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狐疑地說,「你該不會是去找林曉那丫頭了吧?」


    我心裏咯噔一下,連忙否認道:「沒有啊,我找她幹嘛?我又不喜歡她。」


    「不喜歡她才好呢!」王嬸撇了撇嘴,低聲說,「那丫頭心眼多著呢,你可別被她給騙了。」


    我敷衍地點了點頭,心裏卻更加確定,王嬸肯定知道些什麽。


    「王嬸,」我試探著問道,「你知道我親生父母的事嗎?」


    王嬸臉色一僵,眼神閃爍了一下,說:「你這孩子,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你爸媽不就是……」


    她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閉上了嘴巴。


    「我爸媽怎麽了?」我追問道,「你快說啊!」


    王嬸支支吾吾地說:「沒,沒什麽……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回屋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幹活呢!」


    說罷,她就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我站在原地,看著緊閉的房門,心裏更加疑惑了。


    王嬸的表現太反常了,她肯定知道些什麽,但卻不願意告訴我。


    難道,我的身世,真的是什麽不能說的秘密嗎?


    我越想越覺得蹊蹺,決定明天去找一個人問問,那個人就是——郭教授。


    郭教授是外地來的,幾年前來到我們村,說是要搞什麽考古研究。他平時很少跟村裏人來往,總是獨來獨往的,神神秘秘的,村裏人都說他是個怪人。


    但我總覺得,郭教授跟其他人不一樣。他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而且,他看我的眼神,總是充滿了慈愛和憐惜,就好像……我是他的親人一樣。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郭教授住的地方。


    郭教授住在村西頭的一間破茅草屋,那間茅草屋年久失修,搖搖欲墜,一看就知道很久沒有人住了。


    我走到茅草屋門口,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敲了敲門。


    「誰啊?」蒼老的聲音從門內傳來,帶著一絲沙啞,像是多年未曾開口說話一般。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郭教授,是我,喬喬。」


    吱呀一聲,破舊的茅草屋被打開了,郭教授的身影出現在我的麵前。


    他還是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中山裝,花白的頭發有些淩亂,但那雙眼睛依然炯炯有神,透著一股睿智的光芒。


    「喬喬啊,你怎麽來了?」郭教授看到我,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眼角的皺紋也舒展開來。


    「我……我有點事想問問您。」我有些緊張,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進來吧,進來說。」郭教授側過身,讓我進去。


    我走進破廟,一股黴味撲鼻而來,光線昏暗,到處都是灰塵和蜘蛛網,隻有幾縷陽光透過破損的屋頂照射進來,形成幾道光柱,照亮了茅草屋內的破敗景象。


    「別嫌棄這裏簡陋,我一個老頭子,隨便住住就行了。」郭教授笑著說,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


    我搖搖頭,環顧四周,發現茅草屋裏除了幾件簡單的家具外,就隻剩下一些書籍和工具了。


    「您一直都住在這裏嗎?」我忍不住問道,「為什麽不住在村裏呢?」


    郭教授沉默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這裏清靜,適合思考問題。」


    我點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


    「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郭教授走到一張桌子旁,示意我坐下,然後倒了一杯水遞給我。


    我接過水杯,卻並沒有喝,而是緊緊地握在手裏,仿佛這樣就能給自己增添一些勇氣。


    「郭教授,我想問問,您認識我的父母嗎?」我抬起頭,直視著郭教授的眼睛,問道。


    郭教授的身體明顯一震,手中的水杯差點掉落在地上,他驚訝地看著我,「你……你怎麽會這麽問?」


    「我……」我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是因為王嬸嗎?」郭教授突然問道。


    我愣了一下,驚訝地看著他,「您怎麽知道?」


    郭教授歎了口氣,放下水杯,走到我麵前,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孩子,有些事情,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會明白。」


    「可是……」


    「別問了,現在還不是你知道的時候。」郭教授打斷了我的話,「你隻要記住,你是個好孩子,你的父母也一定很愛你。」


    「可是我想知道真相!為什麽我不能知道?」我激動地站起身,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為什麽每個人都對我隱瞞?我的身世到底有什麽秘密?」


    郭教授看著我,眼神複雜,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孩子,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是一種負擔。你相信我,我會在適當的時候告訴你一切的。」


    他的語氣溫柔而堅定,仿佛帶著一種魔力,讓我無法抗拒。


    我看著他,心中的疑問和不安並沒有完全消除,但卻莫名地感到一絲安慰。


    也許,我真的應該相信他。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郭教授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


    我點點頭,轉身向廟門外走去。


    「喬喬,」在我快要踏出茅草屋的時候,郭教授突然叫住了我。


    我回過頭,疑惑地看著他。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一天想離開這裏,可以來找我。」郭教授的眼神中充滿了真誠和期待,「我會幫助你的。」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離開這裏?去哪裏?


    還沒等我開口詢問,郭教授就擺了擺手,「好了,回去吧,記住我的話。」


    我帶著滿腹的疑問和不安,離開了破廟。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郭教授的話。


    他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難道他知道些什麽?


    還有,他為什麽要幫我?


    我的心裏充滿了疑惑和不安,總感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我悶著頭,在山間小路上走著。夕陽西下,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長。郭教授的話,像一塊石頭,壓在我心口,讓我喘不過氣來。


    離開這裏?去哪裏?他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我越想越迷糊,幹脆不想了,加快腳步往家趕。


    剛走到村口,就看見一群人圍在村頭那棵老槐樹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哎,你們聽說了嗎?林曉那丫頭,今天又跟人幹架了!」


    「可不是嘛!聽說這次更厲害,把人家城裏來的知青給打了!」


    「活該!誰讓她一天到晚鼻孔朝天,真當自己是村花呢?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連喬喬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聽到「喬喬」兩個字,我心裏咯噔一下,趕緊撥開人群擠了進去。


    隻見林曉坐在地上,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也撕破了,臉上還有幾道抓痕,正哭哭啼啼地跟人訴苦。


    「就是她!是她先打我的!她還罵我,說我是狐狸精,勾引陸知青!」林曉指著站在她對麵,一個穿著素淨,紮著兩條麻花辮的姑娘,尖聲叫道。


    那姑娘也不甘示弱,叉著腰,毫不退讓地回懟:「我呸!就你?還狐狸精?你要是狐狸精,那我就是九天玄女了!我親眼看見你往陸知青身上貼,還故意把水潑在他身上,想讓人家給你擦衣服,結果人家根本不理你,你還好意思說我打你?」


    「你胡說!我沒有!」林曉氣急敗壞地站起來,想要去抓那姑娘的臉,卻被旁邊的人拉住了。


    「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


    「就是啊,都是一個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鬧成這樣也不好看!」


    「林曉,你也是,都多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打架,也不怕人笑話!」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勸架。林曉見自己理虧,又被人說得下不來台,氣得直跺腳,最後隻能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捂著臉跑開了。


    我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裏一陣暗爽。


    讓你欺負我!活該!


    等眾人散去,我才走到那個跟林曉吵架的姑娘麵前,笑著說道:「謝謝你啊,剛才的事我都看見了,你做得對,不用怕她,以後她再敢欺負你,你就來找我,我幫你教訓她!」


    那姑娘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有些驚訝地問道:「你……你不怕她嗎?」


    我拍拍胸脯,自信滿滿地說道:「怕她?我為什麽要怕她?我又沒做虧心事!」


    那姑娘聽了我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伸出手說道:「我叫李梅,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喬喬。」我也伸出手,和她握了握。


    「喬喬?」李梅想了想,突然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那個……」


    她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表情。


    「那個什麽?」我好奇地問道。


    李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你就是那個……撿來的孩子,對不對?」


    我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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