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府蹲下來,捏了一下少爺文照的臉蛋,笑著說道:“好好玩吧,過幾天你父親就接你回去了。”


    文照那天在走路,就感覺被人捂了嘴一下,就迷糊了,醒了,就在姑父的春江府,他還小,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現在聽見何知府這樣說,就說道:“父親哪一天來接我?”


    “就這兩天吧……”


    何知府說完,心裏忽然一陣寒意……


    就這兩天,就這兩天?他感覺回答的不吉利,心裏隱隱很不舒服……


    “好好照顧好少爺,多給做點好吃的,不要餓瘦了。”


    丫鬟和飛紅答應。


    何知府不想在這裏久留了,他沒有進房間,他轉身離開回了家。


    飛紅有些驚詫,這還是第一次何知府來這裏沒有進屋,院子裏說幾句話就走了。


    飛紅感覺到何知府心事重重,但是不能問,她看了看文照,心裏也隱隱好奇,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何知府到了家,和夫人一起吃了晚飯,一切裝的若無其事,其實心裏已經兵荒馬亂。


    吃完飯,他進了書房,他想靜靜……


    書桌上除了筆墨紙硯之外,還一個青銅鏡,在一個紅木做的支架上立著,很精致,很莊重。


    這是何乾元結婚的時候嶽父陳龍送的。


    這是一個戰國青銅四山鏡。直徑不到六寸,保存很完好,沒有太多鏽蝕,甚至有些局部鏡麵還可鑒人。


    戰國山字青銅鏡是最典型的楚式鏡。對於“山”字的寓意,青銅鏡上的“山”字與春秋戰國時期“山”字的寫法並不相同,並非同義。


    山字紋鏡曾經在戰國時十分流行,多以羽狀紋、草葉紋做地紋。上飾三山、四山、五山或六山紋,尤以四山紋為多。


    陳龍送給女婿的是個四山鏡。


    鏡子的方形鈕座四角伸出四葉紋,四山之間飾四瓣花紋,下層再以細密的羽狀紋鋪地,鏡背紋飾繁縟精細。


    從構圖上看,這個“山”字可能與商周時期銅器上的勾連雲雷紋有關,即如果把勾連雲雷紋截取一小段,即是斜形的山字紋,並非是個文字。


    這類鏡子很有特點,也是戰國銅鏡的巔峰之作,而這個“山”字也一直爭議不斷。


    陳龍送給何乾元的銅鏡胎體輕薄,兩千多年,能夠保存如此完好十分難得。


    何知府看了一眼這個戰國山子鏡,他拿起來看看,心情有點沉重。


    他明白嶽父贈送鏡子的寓意,銅為鑒,正衣冠,人為鑒,明得失,史為鑒,知興替。


    嶽父是警告自己端正做人,克己自律,奉公守法,明鏡高懸。


    可是現在他綁架了嶽父的親孫子,自己的親侄子……


    他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鏡子……


    古人用鏡,不僅以之映照妝容、裝飾居所,還用它來寄托相思、辟邪祈福,更用它來比擬人物、譬喻德行。


    它自史前銅石並用時期產生,延綿發展到清代,如今青銅鏡收藏已經自成係列。


    何知府忽然心中大怒,他拿起鏡子摔在地上,啪的一聲,青銅鏡子重重的摔成兩半。


    “不要送我一個鏡子給我設置條條框框,我何乾元還不需要被人教導如何做人!”


    他心中看著摔碎的鏡子,竟然有點快意……


    書房的門開了,何乾元的夫人聽見聲音,走了進來。


    她看見摔碎的鏡子,有點意外,沒有說話。


    何知府有點慌張,連忙說道:“剛才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他的妻子沒有說什麽,看了一眼何知府,過了一會兒說道:“我知道你衙門事情多,壓力大,也不必對著鏡子撒氣。”


    她彎腰拾起碎的鏡子,擦了擦,沒有再說話,拿著碎的鏡子走了出去……


    陳龍的女兒也是冰雪聰明的人,她嫁給何乾元這麽多年,二人相敬如賓,從未紅過臉,但是她心裏隱隱感覺到丈夫好像對陳家並不親近,這幾天丈夫也好像心事重重。


    她感覺到這鏡子是何乾元故意摔碎的,因為如果不小心從書桌上掉下來,不會摔得這麽嚴重,聲音不會這麽大……


    她拿著破碎的鏡子,有點傷感……


    窗外,今天是十五,一輪明月,圓圓的掛在夜空,她又看了一眼破碎的鏡子……


    何知府回到寢室,一夜沒有睡好,他的夫人也沒有和他說話。


    他心亂如麻,他在等陳家的人來找他算賬。


    第二天,何知府到了衙門,給他八個貼身護衛配了柯爾特轉輪手槍,囑咐片刻不許離開自己。


    龐師爺死在金陵,他現在忽然發現身邊很孤單,沒有可以商量的人。


    他想起了洋人約翰。


    他派人叫來了約翰和孟超。


    “下一步要怎麽做合適?才能搞到贖金。”


    何知府問約翰。


    約翰看著何知府,想了想,說道:“陳家的人一定會來春江府找人,我們守株待兔,靜觀其變,見機行事。


    反正孩子在我們手裏。現在也沒好辦法,先看陳府的人怎麽說?”


    何知府點了點頭。


    三人商量了一會兒,也沒商量出啥好主意,隻能等,這種滋味兒很難受。


    何知府知道陳二爺的脾氣和手段,不會善罷甘休,來了,就是狂風暴雨。


    三個人正在研究,外麵人來通報,說陳行木來了,要見麵。


    何知府心想:來的好快!


    他連忙讓洋人約翰和孟超先躲在衙門的客房 裏不要出來。


    他整理一下衣冠,出去迎接。


    這是他的小舅子,是陳府最厲害的角色,他心裏忐忑不安的走了出去。


    陳二爺和六爺和查幹三個人走了進來,何知府看陳二爺一臉怒氣,更心裏慌的不行。


    把陳二爺讓進衙門的一個議事待客的房子裏,幾人坐下。


    陳二爺麵沉似水,一言不發,雙眼瞪著何知府。


    何知府被看的發毛,他一直就怕這個小舅子,現在還是自己綁了他的兒子,他更加慌亂,雖然何知府也城府很深,也強壯鎮定,還是有些不自然。


    陳二爺和六爺和查幹三人何等聰明,一看神情,馬上猜到就是這個何知府綁架了文照。


    陳二爺正要發怒,何知府平靜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你們來,是不是想找少爺文照?行木來此地是不是和此事有關?”


    陳二爺和六爺對視一眼,有點詫異這個何乾元說話,就沒有發作,聽他繼續說下去。


    “不錯!我是來找文照!你知道在哪裏麽?”


    陳二爺大聲說道。


    何乾元已經想好說辭了:


    “前幾天,我的師爺和幾個府上侍衛盜走了幾把短槍,夥同我一個洋人朋友去金陵綁架了文照。


    他們去了八人,其中一人到了金陵,看是要綁架陳府的人,寧死不從,就自己偷著跑回來報信給我,說了情況。


    我正準備去金陵府去看情況,不知道師爺和另外六人去綁架文照,不知道結果如何?我要把師爺他們都繩之以法!


    這個護衛逃回來時候,還被龐師爺開了一槍打傷了胳膊,在春江府養傷。


    不知道文照安危如何?有無危險?”


    何知府一套說辭,把責任推到了龐師爺和洋人身上,也解釋了槍支的事情。


    陳二爺和六爺、查幹又對視一眼,半信半疑。


    但是看何知府說的好像很誠懇,還一臉自責的表現出對文照的關心。


    陳二爺臉色和緩了一些,心中還是不太信,但是既然何乾元這麽說了,也不好馬山翻臉。畢竟翻臉也要理由,何知府說的如果屬實,他隻有失察之罪。


    陳二爺盯著何乾元的眼睛說道:“他們確實綁走了文照,不過你的師爺和屬下被我們打死了!


    文照不知道下落,你看這事情怎麽辦?還有綁匪寫信的紙張,是你專用定製的宣紙!”


    說著,陳二爺把綁匪的信,摔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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