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子時。


    寢宮內殿門外,鼾聲四起。


    蘇禹,景王和齊王三人,擠在一個被窩內,睡的很香。


    與此同時,殿門打開。


    蘇雲章從殿內走了出來。


    幾名太監忙將桌案和蒲團放到了門外。


    蘇雲章坐在蒲團之上,右手撐著頭,就這麽靜靜看著蘇禹三人。


    高德忙拿來茶壺給蘇雲章倒了杯熱茶,“陛下喝茶暖暖身子。”


    小太監將裝有獸金炭的火盆端了過來。


    皇後披著棉衣,從殿外跟隨而出,坐到蘇雲章身邊,“陛下,睡不著嗎?”


    “睡不著。”


    蘇雲章端起杯盞喝茶,眼睛沒有離開蘇禹三人,“他們三個兔崽子在外麵,我哪裏睡的下。”


    皇後看向高德,“高公公,給他們再添幾床被子。”


    蘇雲章卻是抬手阻止,“沒有那個必要。”


    皇後無奈道:“陛下,你要懲罰他們也不是這個懲罰方式吧?他們三個蓋這一床被子,哪裏蓋的下?”


    蘇雲章卻是笑嗬嗬道:“這不是挺好的嗎?三兄弟擠在一個被窩更暖和。”


    高德沒有言語,而是揮了揮手,帶著周圍侍女和太監全都退了下去。


    蘇雲章繼續道:“對了妹子,你還記得那年我出征遼東嗎?我答應給他們三人抓三隻蒼鷹回來,他們得知我回來那天,激動的誰也不肯睡,都在前廳等著,當時他們也是在前廳,就蓋一床被褥。”


    皇後點點頭,“臣妾怎麽不記得,當時臣妾正懷著老四,臣妾讓他們先睡,他們死活不肯,非要等你回來不可。”


    “你帶回來的蒼鷹隻有兩隻,老大說自己不喜歡鷹,你當時還罵老大沒有血性,將蒼鷹給了老二和老三,但老大怎麽可能不喜歡?他是看隻有兩隻才故意說自己不喜歡,讓給老二和老三罷了。”


    “老大踏實懂事,性格仁厚,而且也不願向人傾訴和解釋,牙打碎了也隻知道往自己的肚子裏麵咽,這麽多年老大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是啊。”


    蘇雲章歎息道:“這麽多年朕確實對老大有些偏見,朕不喜歡他不習武,朕不喜歡他肥胖,朕不喜歡他軟弱,朕更不喜歡他沒有血性的仁厚。”


    “但老大監國這幾年下來,朕越發感覺自己錯了,老大才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大智若愚,大道至簡,你看他身為太子,自己抱著被窩就來了,從來不會對任何人頤指氣使。”


    “朕現在才看清楚,其實老大這樣的性格,未嚐不能當一個好皇帝,他其實才是有智慧的,朕相信楚國在老大手中肯定會迎來盛世。朕的文治武功足以見列祖列宗,朕的子孫後代若是比朕的成就還要高,朕九泉之下也足以瞑目。”


    皇後笑道:“陛下能想清楚這些非常好,如果老二和老三也能想清楚,那就最好不過了。”


    說著,她道:“那許閑不是挺能折騰的嗎?這次陛下你要跟他去江南,到時候你讓他想想辦法,能不能讓老二和老三對老大心服口服。”


    蘇雲章點點頭,“許閑這小子確實非常有主意,到時候朕還真能問問他。”


    皇後繼續道:“對了,許閑年歲也不小了,他有中意的姑娘沒有?”


    蘇雲章道:“他跟林彥辰家的丫頭林青青關係不錯,朕估計他們兩人應該已經私定終身。”


    皇後點頭,“青青那丫頭旺夫,誰娶她是誰的福分。”


    .......


    翌日。


    清晨。


    寢宮內殿外的太監侍女,進進出出。


    蘇禹,景王和齊王三人,在一床被褥之上睡的四仰八叉,鼾聲四起,毫無皇室風氣。


    突然,蘇禹鼻子微微抽動,隨即緩緩起身,“香!真香!”


    他坐起身來,向一旁看去,隻見一張桌案上已擺上早膳,早膳對於他們而言並不豐盛隻胡餅和羊雜湯。


    但蘇禹肯定是不挑的,他原本就好這一口。


    蘇禹將外衣穿好,拍了拍景王和齊王,“老二老三,別睡了,趕緊吃口飯,然後等著挨訓吧。”


    景王起身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睛,“這是哪啊?”


    齊王徑直起身,“羊雜湯泡胡餅,還是爹會吃啊。”


    蘇禹坐在桌案前,左手拿著胡餅,右手拿著湯匙舀起羊雜湯送入嘴中,那叫一個香。


    齊王坐到蘇禹身旁,眉頭緊皺,“沒有蒜汁,韭菜花也沒有,這羊湯差點意思。”


    說著,他拿起胡餅,掰成一塊塊泡入羊湯中。


    蘇禹和齊王都愛吃,但有本質區別。


    蘇禹屬於吃貨,囫圇吞棗;齊王屬於吃家,十分講究。


    蘇禹瞥了齊王一眼,“還是你會吃。”


    齊王自豪道:“那是自然,人生在世,衣著和吃喝必須講究。”


    說著,他顯擺道:“老大你看我這身衣服,可是從江南定做的,你摸摸這布料。”


    蘇禹點點頭,“好極,你有空也給孤做一身,讓孤也沾沾你的光。”


    齊王還未說話。


    景王徑直擠到兩人中間,“給我留個地方。”


    “嘿......”


    蘇禹急忙挪了挪,“你看你這人,睡覺往中間擠,吃飯你也往中間擠。”


    景王拿湯匙翻了翻羊湯,不悅道:“大早晨起來,就吃羊下水?這過的什麽日子?”


    蘇禹吃的正香,“你還真別不知足,天下百姓若家家戶戶都能吃上這個,那楚國就是盛世了。”


    齊王撈起泡軟的胡餅和羊雜送入嘴中,“二哥,這多好?皇宮的羊拿都是尼爾斯小羔羊,都是精品,平常你還吃不到呢?”


    景王則是瞪了蘇禹一眼,“到底是太子爺,三句話離不開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蘇禹笑嗬嗬道:“咱不就是幹這個的嗎?”


    景王隨意吃了兩口胡餅,問道:“老大,你跟我們兄弟兩人交個實底,等我們兩人就藩後,你會不會將推恩令下到我們封地?你這招可真夠歹毒的,涼州府三兄弟多好的關係,多深的感情,愣是讓你一道旨意給幹分裂了。”


    齊王聞言,眼巴前的羊雜湯也不香了,附和道:“是呀老大,你這招忒損,有損陰德,這可不像你這仁義太子爺想出來的招數,你不是講求以德服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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