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隻是好奇。


    但他看完蘇州三年收支表後,心中瞬間生起寒意。


    這貪贓稅款的案子中,不知道牽扯多少人,不知道牽扯多少稅款。


    他雖然是蘇州徐家人,但也得罪不起這些蘇州根深蒂固的官僚啊。


    整個江南地區的利益體係,盤根錯節,根深蒂固,絕對不是那麽容易挖斷的。


    一個不小心,那便是萬劫不複。


    唐霄瞪了徐誌成一眼,沉聲道:“看你那點出息,有許哥在,你有什麽可怕的?天塌下來也不用你頂。”


    許閑附和道:“沒錯,我隻需要你提供情報,絕對不會將你透露出去,你是我的人,我若是連你都保不住,那今後還怎麽在上京城,怎麽在楚國混。”


    “你可想清楚了,我現在是為陛下辦事,太子是我親姐夫,我現在做的事情那都是為太子清明政治的從龍之功。”


    “今後你也是從龍之功,封你個爵位,給你些清白買賣,那今後你徐家的日子過的多舒服?別說海上走私,我直接讓你承包海上運輸!”


    聽著許閑的大餅。


    徐誌成還是非常感興趣的。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徐誌成眼眸一橫,“許公子,你問吧。”


    反正他現在已經上了許閑這條賊船,不是他想下便輕易能下的。


    許閑淡然一笑,“這才對嗎,蘇州賬目你看出問題來了嗎?”


    徐誌成點點頭,“自然看的出來,太湖流域今年豐收,江南商業發展很快,蘇州已經稅收最少增長兩成,但如今卻比去年還低了一成,這誰能相信。”


    “還有這增加的漕運管理費用,河道修繕費用,尤其是抗擊倭寇的軍費,蘇州抗的他娘的哪門子倭寇?這些費用肯定有大筆虛報。”


    趙福生疑惑道:“既然如此,為何這些錢不能讓朝廷批複了再用?”


    許閑道:“戶部是有底賬的,蘇州上報過。”


    徐誌成解釋道:“這抗擊倭寇的軍費你批,蘇州海域就風平浪靜,你若是不批倭寇就能攻進來,這其中有什麽貓膩,你們還不懂嗎?”


    許閑聽著,眉梢微凝,“原來是這個樣子。”


    徐誌成疑惑道:“不過我有一點很好奇,蘇州開支這麽多,收入款項這麽多,而且運輸途中還有損耗,倉儲糧食也有損耗,這些損耗肯定是出庫運往上京城,甚至是達到上京城才能清點出來的,戶部恐怕沒有底賬。”


    “但......但為何蘇州上報的賬目,竟然個跟戶部底賬相差無幾,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趙福生驚訝道:“還真是如此。”


    許閑道:“這就是陛下擔憂的事情,若是尋常貪墨也就罷了,即便朝廷不管,也知道蘇州官吏到底貪墨了多少錢糧。”


    “但如今戶部底賬和蘇州收支賬目相差無幾,這就說明戶部官吏與蘇州官吏相互勾結,那他們具體貪墨了多少錢,從賬目中根本無法查實,根本是朝廷無法考量的,這其中的貪腐可能已經極其嚴重。”


    徐誌成點點頭,“卑職明白了,這其中的貪腐,可能真的到達了我們無法想象的地步。”


    說著,他看向許閑,問道:“許公子,你想怎麽查?”


    許閑直言道:“蘇州前來上京城述職的官吏們都還未走,我想從他們入手。”


    說著,他將一份名單拿了出來,上麵記錄著蘇州前來上京城的官吏名單。


    名單之上一共有十數個人。


    其中有蘇州刺史,蘇州長吏,蘇州錄事參軍,司戶參軍,司倉參軍以及其他小官小吏等等。


    其實蘇州並不大,也就有兩個郡的地盤。


    不過蘇州乃魚米之鄉,農業和商業皆非常發達。


    所以蘇州雖然地盤小,但政治地位非常高。


    徐誌成看著名單,並不陌生,畢竟他曾在江南行商十數年。


    對於蘇州那是再熟悉不過了。


    徐誌成想了想,沉吟道:“老朽記得今晚有江南商賈宴請蘇州州府錄事參軍曹瀚,蘇州其他幾位官吏也都有人宴請,所以公子若是能進入他們所住驛館,進入曹瀚的房間,應該能查到蛛絲馬跡,因為蘇州所有文書,全都由他掌管。”


    許閑聞言,點點頭,“我明白了。”


    隨後,他看向唐霄,“去,將二處提司靳童給我找來。”


    “是,許哥。”唐霄拱手,急忙出了大堂。


    不多時。


    靳童從堂外衝了進來,揖禮道:“卑職靳童,見過許大人。”


    許閑微微點頭,“不必多禮,我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今天晚上你帶人悄悄潛入蘇州錄事參軍曹瀚的房間,搜查一下他們所帶文書,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然後你再派人將蘇州所有官吏全都監視起來,本公子要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絕對不能讓他們離開上京城。”


    “是,大人!”靳童拱手,隨後火速離開。


    許閑的話對於他而言那就是聖旨。


    他隻需要執行,並不需要問什麽理由。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時間。


    許閑希望靳童可以查到什麽蛛絲馬跡。


    ......


    是夜。


    儀鸞南司官署。


    徐誌成已經被送回了東郊碼頭。


    許閑,唐霄和趙福生三人還在等待。


    不多時。


    靳童終於帶人趕了回來。


    許閑站起身來,忙問道:“有發現?”


    “有。”


    靳童重重點頭,隨後揮手,“將東西帶進來。”


    隨後幾名儀鸞衛將數十冊賬本搬了進去。


    許閑急忙上前拿起來翻閱,但這些賬本全都是空的,裏麵什麽都沒有。


    趙福生和唐霄也跟著翻閱,麵帶疑惑。


    “真是奇怪,蘇州官吏搞這麽多空賬本作甚?”


    “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許閑將賬本拿起,突然發現了賬本上的齊縫章,瞬間恍然大悟,“知道了!我終於知道這是什麽情況了!”


    唐霄和趙福生兩人看著許閑,麵帶疑惑。


    靳童同樣感到不解。


    許閑拿著賬本解釋道:“知道為何有這麽多蓋有蘇州大印的賬本嗎?知道為何蘇州的賬本和戶部的底賬,永遠那麽精準嗎?因為蘇州官吏根本就是帶著空賬本來的,他們的數字都是按照戶部底賬進行填寫的,所以他們的數字才會如此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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