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氣氛一下子凝固了。


    梁真看著盯著自己腦袋的槍口,腦子裏一片空白。


    小娟好像在不遠處大聲尖叫著什麽。


    可梁真什麽都聽不清楚,隻能死死盯著近在眼前的槍口,渾身緊繃,一動也不敢動。


    唯恐一不小心刺激到了拿槍的男人。


    終於,不知是聽進了小娟為自己解釋的話,還是床上那個男人傷太重,體力耗盡。


    他微微鬆了一口氣,一頭暈了過去。


    手裏的槍也脫手掉到了地上。


    眼見小娟哭著跑過去,焦急查看男人的傷勢。


    梁真的目光卻忍不住看向了旁邊地上——


    那把烏黑鋥亮,樣式眼熟的駁殼槍。


    ……


    幾天後。


    警察局辦公室。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了,廖警長還在伏案奮筆疾書,加班整理案件資料。


    一位老警察走了進來。


    “仲亭,外麵有個女學生找你。”


    “女學生?”


    廖警長抬起頭驚訝道。


    老警察點了點頭。


    “小姑娘樣子蠻乖的,你趕緊出去看看,別讓局裏那幫大老粗把人家嚇到了……”


    廖警長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什麽,眼睛一亮,放下筆就衝了出去。


    跑到警察局門口,果然遠遠看見了梁真的身影。


    隻是她身邊,圍著幾個正好下班的警察老油子,正滿臉壞笑地跟她搭訕。


    無論她怎麽冷著臉不搭理,都像蒼蠅一樣賴著不肯離開。


    而梁真,明明被騷擾得不厭其煩,卻堅持站在警察局大門口不走。


    直到遠遠看到自己出來了,才眼睛一亮,就想抬腳走過來,隻是依舊被那幾個家夥攔著。


    “你們幾個最近這麽空嗎?手頭的案子都查完了?有這個時間調戲小姑娘,不如幫我分擔一點?”


    廖警長沉著臉一發話,那幾個老油子互相看了一眼,立刻找借口溜了。


    都知道這個姓廖的是個頭鐵的,手裏被塞了一堆麻煩活,還從局長那拿到了隨意調人協助的權力。


    最近局裏的人都躲著他走,鬼才願意被他盯上呢~


    一句話清空了現場,廖警長嘴角帶著笑意,慢悠悠走到梁真身邊。


    “你來這裏找我幹什麽?”


    男人故意壓低了聲線,好像在恐嚇女孩。


    聲音裏卻隱隱帶了一把小鉤子,撓得人心裏癢癢的。


    他實在沒辦法壓抑住心中的驚喜。


    自從第一次見麵救了她,送她回家以後,本以為不會再見到她了。


    誰知不但第二天就在梁府舞會意外重逢,後來去梁府時間長了,又見了她幾次。


    當然,眾目睽睽之下,他們倆都默契地裝作不認識對方。


    除了第一次在梁府舞會上搭了一句話,便再也沒有交談過。


    廖警官有點失落,但也覺得不無慶幸。


    梁府的水實在太深了。


    這些日子在梁府的經曆,已經讓他充分感受到——


    那位梁家大小姐,還有梁夫人,絕對都不是省油的燈!


    好在她們對梁真這個還在上中學的二小姐,頗有愛護之意。


    廖警官曾經有一次,趁梁寧心情不錯時,看似無意地向她打聽起梁真。


    誰知梁寧立刻警醒,俏臉一翻,大小姐脾氣發作,幾句話懟得他下不來台。


    惹得梁夫人不得不出麵緩和。


    又拉了梁寧給廖警官賠了不是,許了他不少甜頭。


    這一招蘿卜加大棒,並不難看懂。


    不過以廖警官在梁府的癡情人設,他也隻能照單全收。


    梁真的話題,自然也就問不下去了。


    廖警官明白,這其實是梁家母女在警告自己,禍不及家人,別打梁真的主意!


    想到那雙初見時如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睛,他不由得心中一軟。


    能不卷進這攤渾水裏,也是一種幸運。


    隻是自己已經決定了,不再主動招惹梁真。


    卻想不到,她怎麽反倒突然跑到警察局,主動招惹自己來了?


    聽到廖警官的問題,梁真緩緩抬起頭,抿了抿嘴唇。


    “我想學槍。”


    “學槍?”


    這下,廖警官是徹底懵了。


    不過警察局門口人多眼雜,不是久留之地。


    他想了想,還是帶著梁真離開,去了自己平時常去的一家私人靶場。


    “真想找我學槍,那你得先知道槍是怎麽回事。”


    他沒問梁真為什麽好好地突然想學槍。


    既然她說想學,讓她見見世麵又何妨?


    廖警官從隨身槍套裏摘下一支駁殼槍,根本沒有瞄準,對著不遠處的靶子,飛快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近距離突如其來的3聲炸響,讓梁真忍不住閉上眼睛,用手緊緊堵住了耳朵。


    “就你這樣,還想學槍?”


    廖警官麵帶幾分嘲笑,拿著那支散發著火藥味的駁殼槍,在梁真麵前晃了晃。


    “什麽時候聽到槍聲不閉眼睛,不捂耳朵了,再來找我吧。”


    他正想收回手中的槍。


    卻不防梁真臉上閃過一絲倔強,抬手便搶過了那把還有些燙手的槍。


    “砰、砰、砰!”


    二話沒說,也學著他的樣子,朝靶子連開了3槍。


    然後轉過頭來,瞪了廖警官一眼——


    這次,她可沒有閉眼,也沒有堵耳朵。


    廖警官臉上閃過一絲笑意,眯著眼看了看不遠處的靶子。


    “剛才我那3槍,2個10環,1個9環,槍槍上靶。你呢?除了1槍上靶,蒙了個3環,其他2槍都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你開槍,是要打死你的敵人,還是要害死你的隊友?”


    說著,他上前一步,走到梁真身邊,抬起手來。


    “第一次開槍千萬不能急,要像這樣……”


    頭挨著頭,肩碰著肩,手握著她的手,慢慢舉起了那把槍,對準了遠處的靶子。


    “眼、手、準心、靶子一條線。最重要的,是你的心要靜……”


    他在梁真耳邊低聲呢喃著。


    男人溫熱的呼吸輕輕吹拂著女孩的耳朵。


    2個人都忍不住微微一顫。


    “砰!”


    槍聲響起。


    這一槍竟也打飛了。


    廖警官臉皮掛不住,尷尬不已就不說了。


    連梁真,臉上也多了幾分小女兒情態,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後還是梁真輕咳一聲,將手中的駁殼槍丟還給廖警官。


    “下周六這個時間,我還會來練槍的。你準備好子彈,多少錢我都會出。”


    說完,腳步飛快地離開了靶場。


    留下廖警官望著她匆匆逃跑的背影,臉上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隻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梁真嬌羞表情緩緩褪去了,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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