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你最近怎麽都不對我動手動腳了?


    少年拿出手機,見沈婕還是沒有消息。


    有點不對勁。


    令人不安。


    不過,現在不是一直看手機的時候。


    “阿姨好!”肖堯轉身,衝著鬱麗華迎了上去。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子輕快地從後座上跳了下來,就像一隻機敏的鹿。


    鬱麗華點了點頭,目光在他手中的玫瑰花上轉了轉:“劃船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要穿救生衣!”


    “一定一定。”肖堯說。


    鬱麗華的車子開走以後,肖堯這才敢仔細打量鬱璐穎。


    一邊打量,一邊在手機qq上給沈婕發了個問號。


    鬱璐穎今天穿的是淡綠色的連衣裙,下身過膝,小翻領,配著咖啡色的絲帶係成蝴蝶結,顯得格外清新。連衣裙的腰部打褶收緊,勾勒出少女纖細的腰身,令肖堯心癢癢的,產生了可以單手環繞的錯覺。


    是說,也不一定是錯覺吧,肖堯評估著。


    如前所述,長裙蓋過了膝蓋,露出雪白的小腿,再下麵是貝殼頭的板鞋,配了他最中意的小白襪。


    總體來說,這是一隻精心打扮過的文學小鹿。


    肖堯把手中的玫瑰遞了過去,很自然地說了一句:“你今天真漂亮。”


    鬱璐穎沒有伸手去接,反而低頭將秀氣的小鼻子湊到花朵前,笑吟吟地嗅:“那我的新裙子呢?”


    “我說的就是你的裙子呀。”


    鬱璐穎沒有生氣,笑吟吟地拍了他一下,主動抱了上來。


    肖堯受寵若驚地伸手接住,頓覺香軟滿懷。


    這是又被趙曉梅附體了?


    少年意識到,自己就是賤,一旦女生主動一些,便覺得怎麽都不自在,怎麽都很虛假。


    “你啊,不是賤,”鬱璐穎頭靠著肖堯的肩膀說:“伱就是過去被女生摧殘多了。”


    “你也是其中的一個。”肖堯伸手撫摸著鬱璐穎的後背,又摸到了內衣帶子上細細的一條凸起。


    可這大庭廣眾,氣氛又好,他忍住了再次手賤的衝動。


    “我們走吧!”鬱璐穎放開了他,主動拉住了肖堯的手:“票子買了伐?”


    肖堯汗顏:“還沒有。”


    “是等我請呢?”


    “沒有,沒有,我買。這不是剛才買花了嘛。”


    “不務正業。這哪有賣花的?我還以為是你從哪摘的呢。”


    “我買……人家賣完了可不就走了嘛,門票又不會賣完,所我得先買花。”


    肖堯去買了票,進園。


    戰爭公園占地麵積很大,今天不是周末,但是天氣陰涼,仍然有許多人來這裏消暑。


    由於是暑假的緣故,其中不乏學生模樣的情侶。


    現在的年輕人,約會的時候是越來越不喜歡選擇公園了。


    但是戰爭公園,它不一樣。


    在別的地方,這種地方會被叫作“動物園”。


    也正是戰爭公園這種奇葩的存在,才先入為主地,給小肖堯植入了一個混亂的認知——他一度不理解,為什麽有的公園不收門票而且還沒有獅子老虎。


    肖堯和鬱璐穎手牽著手,在石板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少女的手和她的人一樣纖瘦,肖堯握在手裏輕輕捏了捏,又看了看少女白皙的臉龐,忽然說道:


    “穎穎,我怎麽覺得你最近瘦了。”


    “有嗎?可能是共生強的時候,習慣吃的少了。”少女微微地蹙起眉頭,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最近天熱,沒有胃口。”


    肖堯心疼地說:“你不能再瘦了,得多吃點。好像前麵有小吃攤,咱們去看看。”


    “狗子會疼人了啊,姐姐教得真是好。”


    “怎麽就是她教的了,我從來都會疼人……”肖堯三條黑線。


    兩人吃著炸油墩子,繼續往前溜達著。


    前麵不遠處,經過一條廊橋,就是動物島。


    小時候肖堯逛戰爭公園,第一站總是跑來這裏。


    獅虎山這裏,獅王君臨玻璃隔斷前,一臉威嚴,認真地審視著眼前覲見的忠誠子民。


    “肖堯,有件事情,我其實想問你來著。”鬱璐穎忽然開口說道。


    “嗯?你問呀。”肖堯溫和地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鬱璐穎也就那麽回事了?”女孩的聲音變得跟蚊子一樣輕。


    “什麽?”肖堯是真的沒聽見。


    鬱璐穎沒有辦法,幹脆扒在肖堯的耳朵上重複了一遍,臉紅得像個茶壺。


    肖堯隻感覺到熱氣吹進了自己的耳道裏,有一些濕潤。


    “你怎麽會產生這種想法?”肖堯大聲地說:“我又做錯了什麽?”


    “哎呀你小點聲。”鬱璐穎戳了一下肖堯的腰窩子:“不是有很多,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嗎?”


    肖堯心裏吐槽說“我得到什麽了”,嘴上卻說:“你看哥像這種人嗎?”


    “像啊,”鬱璐穎理直氣壯道:“我看,像得不得了咧。”


    “你總得給我列點罪狀吧。”肖堯無辜臉。


    難道她看出了,自己如今的心思,更多集中在沈婕身上了?


    可是要平等地分割每一份愛,又有誰能精確地做到?


    鬱璐穎支支吾吾了半天,硬是什麽也說不出來,幹脆拿出自己的手機,開始摁起硬鍵來。


    肖堯好奇地湊過臉去看,女孩子卻一把將手機屏幕扭開了。


    這別扭的姑娘先是輸入了“最近你都不碰我了”,想了想又改成了“你最近怎麽都不對我動手動腳了?”,想想還是不行,剛想改成“你最近都不對我積極主動了”,手機卻被一把搶了過去。


    獅王看到一隻柔柔弱弱的小鹿突然化身一頭猛虎,有些詫異,不能接受,抗議般地發出一聲低吼之後,拂袖退朝而去。


    肖堯承受完了鬱璐穎自己所能承受的疼痛極限,看著少女蹲在了地上,眼眶紅紅的。


    少年把她硬拽起來,摟在了懷裏。


    然後把手機遞給她。


    後者沒有接。


    肖堯伸手去把手機往她書包裏塞,後者卻將書包往後一甩。


    少年將女孩的手機塞進自己的褲兜,雙手捧著她的肩膀:“臉轉過來,看著我。”


    “我就不看。”鬱璐穎說。


    “那你聽我說,”肖堯告訴鬱璐穎:“我那是因為想讓你感覺到,我很尊重你,而不是滿腦子想著占你便宜。”


    “……”鬱璐穎沉默了一會兒:“真的?”


    “千真萬確。”肖堯信誓旦旦道。


    我……我太難了,君子也不行,流氓也不行,子果然沒有曰錯: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你跟主保證?”鬱璐穎抬起了那雙美眸。


    “我……我跟主保證。”部分的真相絕不能說是謊言。


    “再敢搶我手機,”鬱璐穎伸手從肖堯的褲兜裏把她的手機拎了出去:“我跟你不客氣。”


    夏天的褲子很薄,褲袋和大腿中間僅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


    鬱璐穎的手掠過的時候,肖堯感到一絲微妙。


    很快,少女就反應了過來,又是紅著臉一頓亂錘。


    真無辜,我特麽站著都有罪。


    喜歡錘是吧,那你錘吧,你自己受得住就行,我能行。


    ……


    跟獅子那邊不同,虎山其實是個地上的大坑,遊客們站在二樓的玻璃護欄外,衝著老虎們指指點點。


    “你知道嗎,”鬱璐穎將兩隻白嫩的胳膊擱在鐵欄杆上:“以前我可討厭姐姐了。”


    “那不是很正常嗎?”肖堯隨口道。


    “我討厭她的原因是,她老打你,把我弄得很痛。”鬱璐穎解釋道。


    “現在不討厭姐姐了,因為發現這不能怪姐姐。”肖堯接口道。


    “你知道就好。”鬱璐穎抿嘴笑道。


    兩隻老虎無精打采地趴在假山上,有幾個小孩子嚎叫著,用力拍打著玻璃圍欄,想要吸引老虎的注意力。


    肖堯注意到,這兩隻老虎,現在真的已經是“老”虎了。它們的皮毛不再光亮,而是顯得有些褪色和淩亂。公老虎的體型比母老虎稍大一些,但現在它的體重已經明顯減輕,看上去有些消瘦;母老虎的身軀也顯得瘦弱,四肢不再有力地支撐著牠的體重。


    這對老虎的眼神也和小時候來的時候不同了。


    它們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疲態和倦怠感,失去了往日的銳利與狂野。它們懶散地躺在樹蔭下,偶爾抬起頭來看看路過的遊客。


    肖堯記得很清楚,小時候來的時候,它們倆分別在籠子裏來回走動,展示著自己的力量和威嚴,仿佛隨時都要破籠而出,讓年幼的小肖堯恐懼不已。


    肖堯心中不免感慨,歲月不饒人啊。這對老虎或許曾經是虎山中的霸王,但如今它們已經無法抵擋時間的流逝,隻能默默地等待著最後的時刻。


    這座戰爭公園的衰敗也是如此——雖然離門可羅雀還差得遠,但它的人流量已經和十年前今非昔比。


    所以公園的財政狀況也不能支撐他們更新動物版本?是這樣嗎?


    “西桑,小家,要玉老虎伐?(先生,小姐,要喂老虎嗎?)”一個帶著紅袖章的大媽走了過來。


    肖堯渾身的刺都倒立起來:“你才要喂老虎呢!”


    一邊說著,一邊拽住鬱璐穎的胳膊,離虎山的邊緣倒退了好幾米,好像生怕那大媽將他們推進去。


    “不是的呀,”那大媽好氣又好笑,給肖堯看她端著的一盆牛腱子肉:“一塊肉20。”


    “哦,我花錢,買你的肉,喂你的老虎?”肖堯道:“我又卜似港督。”


    “謝謝,不用了。”鬱璐穎禮貌地說,然後拽了肖堯一下:“不要就不要,說那些幹什麽?”


    大媽翻了個白眼,又去找別人推銷,一個小孩子逼著媽媽買了一塊,用力丟了出去,落在假山下麵。


    肖堯伸長了脖子看。


    那隻公老虎現在倒是不顯疲態了,嗖地一聲竄下假山,叼起肉,躲到假山後麵吃了起來。


    肖堯心裏盤算著,這塊肉分量不小,放外麵30塊不一定買得到,如果買一塊自己回家煮會怎麽樣?


    “別丟人了。”鬱璐穎瞪了他一眼。


    肖堯笑嘻嘻地湊到鬱璐穎的耳旁說:“我要是老虎,我就把肉叼給你吃。”


    “你才是母老虎呢!”鬱璐穎嗔道。


    ……


    “你看,兔兔。”鬱璐穎指給肖堯看。


    “兔子也算稀罕物嗎?竟然也當作野生動物養起來。”肖堯吐槽道:“這戰爭公園真是要開不下去了。”


    “兔兔可愛。”鬱璐穎對兔子倒是很有興趣,停留的時間長了一些。


    “而且還好吃。”肖堯補充道。


    同樣的,這裏有許多孩子在拿了蘿卜白菜投喂兔子。


    但肖堯在兔群外,發現一隻雜色的雄兔十分躁動。


    它一直在圍著另一隻比自己體型大一號的雌兔的臀部轉悠,反複嚐試騎上去。


    這隻雌兔看上去很懶,除了每次要被騎就跳開以外,基本上不動彈。


    跳開也多不過兩米遠,就又趴下不動了。


    於是,雄兔鍥而不舍,兩隻兔子在兔舍周圍,持續著一騎一蹦噠的循環。


    肖堯搞不懂它們在幹什麽,遂捏了捏鬱璐穎的小手問道:“你看那兩隻兔子,不好好吃東西,在幹什麽?”


    “哪兩隻?”鬱璐穎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忽然用力瞪了他一眼,同時還用力掐了他一下:“以後別給我看這些!”


    “???”肖堯摸不著頭腦。


    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是真的不知道兔子在幹什麽。


    但是鬱璐穎的反應讓他想明白了,兔子在幹什麽。


    這也不能怪肖堯愚鈍,畢竟他還缺乏經驗,動物又跟人不一樣。


    這一下子,卻又想起沈婕來。


    拿出手機看看,沈婕依然保持在失蹤狀態。


    肖堯有些心浮氣躁,連逛公園的心情也沒有了。


    有心想要給她打過去,又擔心本來沒事的,反而釀出大禍來。


    到底在幹什麽啊?


    一個人去摩天大樓冒險了?


    還是存心不理自己?


    莫不是……


    肖堯拿起手機,拍兔子發彩信給沈婕,並且告訴她自己在陪傻妹逛公園,想要激她一激。


    那兩隻追逐的兔子被丟來的蘿卜分散了注意力。


    雄兔吃了幾口蘿卜之後,突然發現另一隻體型小一些的雌兔也趴著不動,遂轉移了目標。


    第二隻雌兔依舊不動,毫無反抗意圖,可這雄兔剛剛壓上去動了沒幾秒,就莫名其妙地探出前爪,去摁雌兔的後腦勺,還十分粗暴地上嘴,去撕咬雌兔的耳朵。


    雌兔剛被按住腦袋的時候,還像是一臉享受,被咬了耳朵就立即不幹了,毫不猶豫地掙紮逃走。


    雄兔這次討了個沒趣,也不再繼續糾纏,顧自跳開了。


    “這隻公兔子!”一個小孩大聲給自己的父母科普著:“他喜歡那隻大的母兔子,想跟那個大母兔子在一起,但是人家不要他,他就隻能跟這隻小母兔子在一起了!”


    “他是個花心大蘿卜!”旁邊一個小女孩叫得更響,同時用力往裏麵丟了一塊紅蘿卜。


    鬱璐穎吃吃地笑了起來,還用促狹的眼神瞟了肖堯一眼。


    我討厭小孩,肖堯心想。


    那隻雜色的雄兔,又開始嚐試去騎之前它追的那隻,大一點的雌兔了。


    大雌兔依然不允,繼續一騎一蹦噠。


    可是,這次雌兔逃開的距離遠了不少,而且三番五次之後,那大雌兔幹脆把屁股頂著兔舍的牆趴著了。


    雄兔見狀,也如同失去夢想一般,攤臥在地。


    “花心大蘿卜!花心大蘿卜!”小孩們圍著兔園瘋跑。


    鬱璐穎已經笑得癱倒在肖堯的懷裏。


    少年抱緊了懷裏的姑娘。


    她的腰,真的好細。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無心享受,滿心都是煩躁。


    那神出鬼沒的賣花姑娘,和她莫名其妙的言論,一直徘徊在肖堯的腦海裏。


    他已經想起來了,這賣花的小姑娘,正是自己第一次踏入“眾人的殿堂”時,所遇到的無臉賣花姑娘。


    自己那日去大黑暗電影院捉沈婕,就是受到了這賣花姑娘的啟發,而且自己當天還在路邊見到了這賣花姑娘,給沈婕買了薔薇。


    那束早已枯萎的薔薇,還留在自己家飯桌上的花瓶裏,沈婕並沒有將它帶走。


    肖堯想到了昨天晚上睡前的電話,想到了“那件事”,想到了沈婕此刻的失蹤,煩躁到幾乎要爆炸。


    去他媽的兔子,去他媽的小孩:“我們走吧,不是說要劃船去嗎?”


    “好呀好呀,走。”鬱璐穎蹦蹦跳跳道:“大兔紙。”


    肖堯翻了個白眼,把左手跟右手都抬了起來,各自比成一個“二”,舉在頭頂,跟在鬱璐穎身後,一跳一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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