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海州衛城內一處小院落廂房中,在昏沉的燈火下,幾個帶著厚實皮帽的中年男子圍坐在一起。


    幾人低聲交流著今日發生在海州衛衙門中的事情。


    “今日過去的那些人中,最後隻有百人回去,剩下的幾百人都死了。”矮個中年漢子聲音低沉道。


    “嗬嗬嗬,那韓熙還真是凶殘,也不怕上麵查下來,底下的人鬧起來。”另一個漢子笑著說道。


    坐在中間桌子,看起來像領頭的胡茬漢子開口:“還是想想,怎麽搞些糧食回去吧。”


    聽院落房間內三人的交談,便可知道,是後金細作無疑。


    韓熙這數月內,收攏了十幾萬的遼民,其中混進細作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這次後金細作們都是帶著任務來的,第一就是給韓熙製造麻煩,第二就是從海州衛這一帶想辦法搞糧食回去。


    沈陽城是真的缺糧食,海州衛這邊糧食是真的多。


    “真想不明白,主子為什麽要過來買糧食,直接帶人過來搶便是。”矮個漢子有些不解的說道。


    “主子如何囑咐照做便是,不要問這麽多為什麽。”胡茬漢子沉聲道。


    這時,一個麵容幹瘦的中年男子從院落外進入廂房內。


    “聯係到兩個糧商商人,他們有內部渠道,可以幫我們弄來大量的糧食卡,不過對麵說了,最低五千石起售,不管什麽糧食,六兩一石。”幹瘦漢子低聲說道。


    幹瘦漢子皺起眉頭,有些不滿的說道:“為什麽這麽貴?海州衛的糧食價格,也就五兩一石而已。”


    海州衛離沈陽城也就一百多公裏,但兩者糧食價格卻是相差一倍。


    “對方似乎知道我們哪裏來的,一口咬死六兩一石。”幹瘦漢子回道。


    胡茬漢子沉思片刻,最後說道:“你接著和對麵聯係,看能將價格壓下來,我將消息傳回給主子。”


    這時候又有一位裹著厚實帽簷的漢子走進來,漢子進來後喝了一口水便說道:“那些回去的人問他們發生什麽事情,他們都是閉口不說。”


    “死去的那些,每人都發了二十石糧食,說是抵抗後金細作戰死的,一下就是上萬石糧食發下去,這韓總兵手上的糧食是真的多呀,也不知道他怎麽變出來的。”


    胡茬大漢聞言,沉默片刻後說道:“讓水陸那邊抓緊查。”


    後金細作還是有些能力的,發現糧食都是走水路過來的,並且他們已經查到,這些糧食都囤積在一座島嶼上。


    他們現在正在尋找這座島嶼。


    廂房內,床鋪上一個小年輕縮在牆角上,將這些人交談的每一句話都記在腦中。


    似乎怕自己忘記,還在心中反複模擬著幾人的對話,小年輕是暗衛的外圍成員。


    遼人也是有三姑六婆這些親戚群體,因為戰爭,這些人有些成為了後金的包衣奴,有些則是逃到海州衛這邊。


    但雙方有些並沒有斷掉聯係。


    所以此時遼東的真實情況十分混亂,就像陝西邊境第一代流寇王嘉胤的妻弟就在總兵曹文詔手下。


    然後王嘉胤最終死在妻弟手下。


    熊廷弼就是看清了遼東這一複雜情況,所以才遲遲不敢出關。


    時間緩緩流逝,很快到了天啟元年十月。


    韓熙治下四千五百頃耕地種植的玉米開始入庫存儲,海州衛,塔山鋪,蓋州衛三處糧庫最近幾日都相繼存滿糧食。


    三地隻是入庫二十一萬石糧食,還有很多糧食堆積在外場。


    此時韓熙正在一衙房內靜靜等待,房內有十五個賬房先生,是他直屬記賬的人,現在十五人正在計算這季收獲到手多少糧食。


    很快,一個中年賬房將一張匯總的冊子呈給韓熙。


    “總兵大人,已經算好了。請你過目。”中年賬房恭敬的說道。


    韓熙接過賬本細細查看起來,今年除了入庫的二十一萬石玉米外,還有三十萬石在外場用棚子儲存。


    這些糧食暫時沒有房間存放,隻能堆砌在外場,搭建一個大營盤護著。


    預計的六十二萬石玉米縮水到五十一萬石,因為存儲要曬幹,所以縮水了。


    扣除幾月的人工成本和種糧,韓熙最終得到了三十二萬石的玉米。


    按照二兩一石的底價出售,今年小賺六十多萬兩銀子。


    那韓熙的係統存銀就有一百萬兩銀子,又可以組建多五百騎兵了。


    當然,如果沒有係統,現實情況,這批糧食韓熙可能一點都出售不了。


    現在韓熙手下水陸兩軍加起來有上萬人,雖然上萬人中有大半都是隻管飯的臨時兵,但平攤下來每人一月要支出兩石糧食,一年就是二十四萬石。


    還要預留二十萬石給農社作為薪水和吃大鍋飯,也就是說,韓熙真正能動用出售的糧食隻有六萬石左右。


    這沒有係統,韓熙啥也不是,別說一萬人,就是一千人他也養不起。


    現在,韓熙做的事情,就是借助係統和現實的差價,做大盤口。


    “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呀。”韓熙莫名其妙的嘀咕一句。


    一旁的中年賬房隻能賠笑說道:“總兵你說笑了,就你神鬼莫測的手段,那錢財還不是大把大把的來。”


    中年賬房跟了韓熙有一些年頭了,在冷口時,過手的賬目每月就是數萬兩銀子,到了遼東後更是恐怖。


    就拿上月九月來說,賬房這邊過手的賬目便多達三十六萬兩。


    中年賬房感覺自己說一句神鬼莫測一點都不為過。


    當然,這三十六萬隻是流水,並不是韓熙真的賺了這麽多銀子。


    “老胡,嘴跟誰學的,這麽甜了。”韓熙將賬本放到一邊。


    “嗬嗬,總兵大人,別有跟誰學,由心而發,由心而發。”中年賬房尬笑說道。


    跟了這主家有一段時間了,隻要主家淡淡一笑,總給人一種後脊背傳來陰森之氣的感覺。


    “這段時間你們賬房沒日沒夜的也辛苦了,給你們放三日旬假,好好休息。”韓熙說道。


    “多謝總兵大人。”中年賬房笑著回應,韓熙這主家就是沒得說,俸祿給的高,時不時還能放假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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