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個不正常的正常人會想在這樣的深夜放聲唱歌啊?


    在場眾人皆一問一個不吱聲,看來都是想要以寂靜無聲代替內心咬牙切齒的抵抗。


    沒得到任何回饋的葛石梁卻不以為意,先是不知所雲地問了一句:“你喜歡……”


    緊接著,詭異地頓了一頓,然後才嬉皮笑臉地號召大家唱一曲兒歌。


    《讓我們蕩起雙槳》。


    看看咱主任的這歌單……真是質樸得令人腳趾摳地啊!


    由於現場的沉默太過於震耳欲聾,負責舉著喇叭用他的聲音引導大家的和服女人神情天真地歪了歪頭:“這歌你們不會嗎?”


    喇叭那一頭的葛石梁才不管那麽許多,竟然自顧自地唱了起來。


    這人是真的有本事,愣是把一首好好的少兒歌曲唱成了好像在調上又好像不在調上的奇妙感覺。


    簡單形容一下,就是“如在”。


    再經由喇叭粗製濫造的加工,放出來的聲音那叫一個鬼斧神工,不,是鬼哭狼嚎。


    真可謂是誰聽誰懂得,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你們跟我一起唱啊!”自詡餘音繞梁的葛石梁才不管,興衝衝地向大家發起了邀請。


    司朝暮大約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從人群中走出來,笑吟吟地說:“還是我來吧。”


    韋俊逸很給麵子地帶頭鼓起了掌。


    哦!雲棠珺拍了拍腦袋,想起來了,這家夥給他自己立了一個打小就會吹笛子的人設。


    如今外表斯斯文文的司朝暮竟然直接出麵拒絕了葛主任繼續一展歌喉的才藝表演,也許是因為再也受不了某人這種對於音樂大張旗鼓的褻瀆吧?


    雲棠珺覺得甚好,有人出頭,才更方便他躲在人群中渾水摸魚,觀察眼下的狀況。


    他的感覺沒錯,相較於禮堂宴會開始之前,周圍的人果然是肉眼可見地變得少了。


    隻是有這可以徒手擰斷人脖子的和服女人在此壓陣,在場之人不是被迫唱歌就是被迫閉嘴,哪裏有空再多嘴詢問其他人的狀況?


    好不容易一曲完畢,葛石梁又帶頭起哄,搞得現場又好笑又尷尬。


    多虧了司朝暮竟然還能夠保持著他那溫潤如玉的招牌笑容,簡直是吾輩楷模!


    “行了,我的節目結束了,你們繼續吧!”聒噪而且恬不知恥的葛石梁終於閉麥了。


    突如其來的安靜將大家的注意力再次引導到了那個令大家感到恐懼的源頭——和服女人的身上。


    她狀似謙恭地站在所有人的對麵,向大家說明起了這家學校裏的一些注意事項。


    呼叫集合的確是為了夜裏11點以後不能在校園內到處遊蕩的規矩,女人陰柔的聲音像是陰冷的小蛇一樣到處鑽來鑽去,終是嘰嘰哇哇地爬入了大家的耳朵裏邊。


    “現在時間為晚上10點鍾,提前空下的一個小時,是為了讓你們有時間可以找到屬於自己的宿舍。”她用力拍了拍手,被風兒吹得晃晃悠悠的振袖好像一隻指路的巨大牌子,而且是帶自動震顫功能的那種,“請一定按照名單入住,切記不可自行調換哦!”


    女人領著所有人在宿舍樓前站定。


    “同學們,這邊請!順便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隻要是平安熬過了今晚的人,就可以領取咱們黃飛技術學院頒發的正式學生證啦,祝大家好運!”


    別看她說得這般輕鬆自在,好似探囊取物,“熬過今晚”幾字仍然是重重的當頭棒喝,令在場不少人都變成了慘兮兮的小苦瓜,一股股苦澀的汁水恨不得馬上從眼角和嘴角邊上嘩啦啦地流出來。


    “平安熬過……所以到底哪裏會有不平安的事情?”


    “說得這麽恐怖,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這麽說起來,應該還有夜襲是嗎?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天知道,這一天要死要活地折騰下來,我累得都快要散架了!”


    可是說著說著,關注點就開始慢慢跑偏了。


    “好奇怪!我明明記得還有一些外國佬麵孔的家夥……”


    “他們不是跟我們一起參加宴會了嗎?怎麽突然一下子都不見了?”


    “是什麽時候又被淘汰了嗎?有沒有人知道……”


    和服女人對眾人的議論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態度,隻對一條現象稍作說明。


    “你說的那些外國人,當然是回到自己的國家去啦!作為全世界異能學校的總部,我們隻負責最初的篩選,至於他們以後要如何發展,就不在我們的管轄範圍之內了。”


    我勒個去!這裏竟然是全世界異能學校的總部耶?(話說到底有什麽好值得高興的?)


    而且這個話被這樣一副穿著打扮的女人雲淡風輕地說出來,有沒有感覺到怪怪噠?


    好想多嘴問一句——捏桑,故鄉的撒庫拉,到底有沒有開花啊?


    吐槽歸吐槽,這女人可是鬼得很,簡略回答之後,馬上催著人趕緊進去宿舍樓裏邊,根本無意為他們留下任何思考時間。


    “你們怎麽還站在這裏動也不動啊?難不成……是想留下來陪我嗎?”


    和服女子笑盈盈地指了指眼前的大樓,又合上掌,靈活地轉了轉手腕。


    此刻,她的眸中已然褪去了那份假惺惺的柔情脈脈,看向四處逃竄眾人的眼神卻像是在打量著一群無用的行將就木者。


    憐憫是不可能存在憐憫的,嘲弄倒是要多少有多少。


    還是那種表麵上暗搓搓,實際上恨不得大白於天下的譏諷。


    “這就是你們接下來的兩年要入住的地方,男左女右。嘛,馬上快要到宵禁時候了,請大家盡快找到自己的房間,還有床位,不然……後果自負哦!”


    去他大爺的後果自負!


    雲棠珺真是聽得煩了。


    這種洶湧的煩躁尤其在幫助董頌明很快找到了他的宿舍512,卻發現其舍友根本不是雲棠珺自己的時候,“嗖”地一下達到了頂峰。


    那叫一個怨念衝天。


    分明就是正正好好的兩人間,這都不給我們好兄弟一個雙宿雙棲成雙成對的機會嗎?


    好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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