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著晃動的燭火,公子川將那匕首在左臂之上劃下一刀。


    痛意傳來,鮮紅的液體順著臂彎一路流到掌心。


    他的眼神被那抹紅豔豔的血色吸引,自胸腔中抒發出一陣快意,笑出聲來。


    此刻也隻有身體痛楚能讓他冷靜下來,若不是為著能盡快將事情查明真相,他也無需這般隱忍。


    在長公主府中潛伏這些時日,當年之事的真相已經快要呼之欲出,隻待查出背幕後之人,他便要將那些人除盡,再將本該屬於他的人搶回到身邊。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適才的傷口已經凝結,他從一旁架子上取出醫治傷藥的藥粉胡亂撒在傷口上,這才重新將衣衫穿好沿著原路返回長公主府。


    屋內黑衣侍衛正在原地焦急的不斷朝著窗子的方向張望,已經過去許久,還未有人來敲窗子,他怕出什麽紕漏,又不敢先行離去。


    待聽得窗子外傳來的聲音,他終於放下心來,輕手輕腳走過去將窗子打開。


    便瞧見了窗子外一張慘白的臉,他眼神下意識去看向他的臂膀,那處果然已經被洇濕一片。


    他閃身讓公子川進屋子,自去櫃子裏翻找出傷藥和巾帕為他包紮。


    公子川麵色沉鬱坐在那處,由著他包紮。


    已經許久不曾見他這般失控,黑衣侍衛不敢多言。


    包好後,他找出一身新裏衣幫公子川更衣後翻窗出去,連帶著那身血衣也一並帶走。


    許是流血過多,公子川覺得頭有些暈,倒在床榻之上便睡過去。


    黑衣侍衛沿著牆邊一路走至後院的高牆邊,四下掃視一眼,這才深吸一口氣翻牆出了公主府。


    一路急奔回到外宅,進院子便見主屋那處仍舊有燭火,推門進去看,便瞧見地上的一灘有些幹涸的血跡。


    無聲歎息一聲,將那處打掃幹淨,這才回到後廚中燒水沐浴。


    思及今日公子川的情形,他早已察覺出他的不對,顯然是隱忍許久之後的紓解,若是下次再這般,隻怕事情會更一發不可收拾。


    現下最要緊的還是先要讓那清河郡主懷有身孕,日日這般,便是他的身子再過強健也免不得要有虧空。


    這般想著,他從櫃子裏找出一包草藥放在灶上熬煮。


    而後用熱水清洗完身子,將熬好的湯藥喝下這才去到一旁的廂房中歇息。


    ........


    長公主安坐於書房的桌案前,伸出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連日來的勞累竟讓她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之感。


    許是與這些年的慌亂無度,不知節製有關,這次懷胎她總覺得很疲累。


    瞧著手中底下人送來的賬簿,她眉頭不由得皺起來。


    這些年,雖說宮中賞賜不少,但大多是死物,對她府中支出並無甚幫助。


    不說府中下人,便是那些侍衛、私兵每年裏都是一筆龐大支出。


    早在先前不能支撐時她便早已尋到了解決之法,隻是隨著近日江南沿海禁海愈發嚴格的管製下,她手底下的產業運作的不甚順暢,幾近要入不敷出。


    江南富饒,各個世族大家都擅長經商,隻是他們抱團排外的很,若不是相熟之人很難入局。


    朱聘婷招的溫駙馬並無其他所長,隻在經商一道上頗有心得。


    因著大乾朝開祖皇帝有明令,公主所招駙馬不得入仕,她便將溫駙馬派到江南去為她安置私產,招兵買馬,現下已然小有成效。


    昨日才收到信中言說不日便要回京,想起那個人,朱聘婷不由皺起眉頭。


    若是被他看到自己懷有身孕,回來隻怕是又要鬧上一陣,到時府中又不得安生,徒增煩惱。


    既如此,倒不如還是讓他留在江南置業便是,這般想著她抽出紙張書信一封。


    翌日管家才將那書信送出府去,卻瞧著長公主府門前立著一隊風塵仆仆的馬隊。


    那為首之人,不正是離家許久的溫駙馬。


    管家暗道不好,派著身邊小廝急忙去給長公主傳信。


    彼時的朱聘婷正坐在妝龕前對鏡梳妝,聽得來報,立刻起身急切安排道。


    “快!去將魏侍衛安排到外院去。”


    朱聘婷這般說著匆忙邁出腳步往外走出去迎接。


    他的傷才養好些,若是被溫駙馬一氣之下打出個好歹來,便是不好。


    .........


    裴文君收到宋婉茹的書信,言道先前與南洋商人定下的絲綢單子已經全部完成,隻等著交付貨物之後,將他們的商隊一路護送出海。


    此事順利完成,宋家便能重新起複。


    屆時雖說實力不及先前,但宋家兒郎畢竟都是一路磨煉出來的,放出去經商也都是好手,用不了幾年,宋家便又能恢複往昔繁盛。


    裴文君打從心底裏為她欣喜,當下與她回信。


    李正澤從旁瞧著她的神色,忍不住湊上來看她寫信,她寫的一手簪花小楷,很是賞心悅目,便如她的人一般,自內而外透著一種讓人忍不住親近的感覺。


    待曉得她的好之後,更是讓人發瘋一般想要一直占有她。


    裴文君寫完一封回信,等著墨跡陰幹,這才察覺到耳邊溫熱氣息,轉過頭去瞧他。


    李正澤在她飽滿額頭上印上唇瓣,輕笑出聲:“待我禁足解了就陪你去江南探望祖母他們好不好?”


    “好啊!”裴文君期盼此事已久,當下輕踮腳尖湊到他下巴上,露出潔白小牙輕輕咬上去。


    李正澤吃痛間,將她擁進懷中,自去用他的方法懲罰眼前貓兒般撥弄他心弦的人兒。


    早就在此事上吃過無數敗仗的裴文君也不去與他爭強,隻是配合著她的動作,不去反抗。


    二人正耳鬢廝磨間,書房外傳來慶雲的聲音:“主子,江南來的急信。”


    裴文君神思正飄在雲端,被這道聲音猛然拉回來。


    李正澤先行拍著她的背以示安撫,對著外間吩咐道:“進來說。”


    江南來的急事自然事關王家,他麵色不由得沉下去幾分。


    慶雲推門進來,手中拿著一封八百裏加急而來的書信交到他手上。


    李正澤拆開來看,裴文君湊過去瞧,才看一眼,麵上就變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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