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朝,士農工商,由來已久。


    王家雖然是當地有名的富戶,又做著皇商,地位卻也比不得那些世家大族裏出身的秀才舉人。


    因此,王老太爺當年深謀遠慮,將掌上明珠三女兒嫁給了當地寒門出身的舉人裴之宥。


    給了盤纏送他入京趕考,又為他在京中花大把的銀錢托了關係。


    那裴之宥也是個爭氣的,一舉中的,在戶部謀得了個閑缺。


    他本就善於鑽營此道,又得了王家的資助,算是在京中站穩了腳,將他們娘倆接入京中。


    “本以為自此以後你母女二人就能在京中享福。誰成想,那裴之宥是個沒心肝的,見利忘義,竟與那戶部尚書之女有了首尾。” 王老太太說起積壓在心底多年的往事,怒不可遏。


    一旁的侯媽媽輕輕為她撫著後背:“老太太,您該珍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她擺了擺手繼續道:“你母親知道後,也是同意了將她抬進府裏做小妾的。可那謝家欺人太甚,是想要過府做當家正妻。


    如此,你母親豈能同意,便要你與你父親和離。你父親心裏惦記著你母親的嫁妝,斷然不肯。


    你母親入京之後機緣巧合與平陽王妃交好,還為你與他家小世子結了親,你父親也不敢拿她怎麽樣,事情就這般僵持住了。


    意外就發生在平陽王府出事之後,你父親見你母親在京中沒有了依靠,行事愈發的張狂起來,日日宿在外處不肯歸家。讓你母親受盡苦楚,纏綿病榻,最終鬱鬱寡歡,含恨而去。


    那時我與你外祖父本就有意將你母女二人接回家中,卻因忙著交付皇家的綢緞單子,耽擱了些時日。


    連日奔波勞碌之後,你外祖父在去京中接你母親與你歸家的路上。


    聽聞了你母親病故噩耗,一時急火攻心,他竟被活活氣死在路上。


    待我處理完你外祖父的喪事,便聽聞那裴之宥在你母親新亡後,接了那謝氏入府。


    我本欲拋家舍業,進京告禦狀。哪怕舍了一身剮,也要為你母親出口惡氣。


    就是這時,侯媽媽將你帶回了我的身邊,看著瘦小懵懂的你,再看看這一大家子和上千餘口等著活計養家糊口的織工。


    我隻得強忍下這口惡氣,想著將你好好養大就好,那諸多前塵往事權當是煙消雲散了。”


    “祖母!”裴文君早就泣不成聲,跪倒在王老太太腳下喊著。


    王老太太亦是老淚縱橫,攬著她哭出了聲。


    “現下你可知祖母為何要那般嚴厲的讓你學女子八雅,理事管家之事,就是為著咱們王家出去的女兒要知書識禮明道理,不要像你母親那般柔弱性子,反倒是害了自己。”


    裴文君如何看不懂祖母對她的良苦用心。


    哽咽道:“祖母放心,孫女明白。我此番去定然會為母親討一個公道。”


    王老太太卻是急的拍桌:“祖母與你說這些,是讓你防患於未然,免得入了那虎狼窩被吃的渣都不剩。


    你那繼母的父親,現下已經拜閣入相,做了首輔,成了太子之師,權勢更勝。豈是咱們一屆商戶所能匹敵的。”


    裴文君已經擦淨了臉上的淚水,她心中主意已定。


    不過是借勢而已,她想起了一個人。


    “祖母放心,孫女會謹遵教誨,小心行事。”


    侯媽媽用衣袖抹了把眼淚,上前將裴文君扶起身坐回椅子裏。


    又從一旁的櫃子裏端出來個黃花梨木的精巧匣子放置在案上。


    王老太太將匣子打開轉過去給裴文君看:“常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你此去京中,先要做的就是護好自己的安全,其次就是亦不可委屈了自己。”


    裴文君睜著紅腫的雙眼 ,強忍住淚意,點了點頭。


    不聽話的淚珠子滴落下來打濕了匣子裏的銀票。


    良久之後,芸兒看著小主子不言不語紅腫著雙眼從老太太房中出來,手裏還捧著個匣子。


    湊上前去語帶關切的回話:“小姐,那人醒了。”


    回到房裏,裴文君更了衣,喬裝打扮一番之後,帶著芸兒出了府。


    那被喚作童兒的小廝得了令駕著馬車輕車熟路的向城外的道觀行去。


    李正澤恢複意識睜眼時,便躺在一處布置樸素規整的房屋內。


    自遠處隱隱約約飄來道士念經的聲音。


    他想起那日青衣少年說要去山上道觀找師父救他,想來此處應是那道觀了。


    李正澤瞧著屋頂陷入了沉思。


    他此番下江南是奉了皇帝密旨,究竟是誰走漏了風聲?又是誰要置他於死地?。


    眼下已然是幾日過去,皇帝派的人手仍未尋來,隻怕是盡數慘遭毒手。


    手底下的暗衛來之前都他被派去了別處,一時也不能來此。


    養在此處也不是個辦法,須得盡快回京去,將此事與皇帝言明。


    思緒紛亂間,終是精神不濟,又昏沉沉睡去。


    裴文君入了道觀,去拜別師父們。


    柳娘原是一名江湖中人,諢號“鐵三娘”,一把鐵拂塵用的極好,能殺人於無形。


    後來她做了這紫金觀裏的道姑,觀裏其他的師父也大多如此,拋卻了響當當的名號,隱退在這小道觀裏靜修。


    當年王老太太請他們給裴文君當師父,他們本不願接下這個差事。


    無奈不得不為五鬥米折腰,享了王家的常年供奉。


    又見那被王老太太養的軟糯粉白丸子似的小裴文君,小嘴跟淬了蜜般的甜,師父長,師父短的叫著,直叫到人心坎裏去。


    當下幾人滿身的本事盡數教給了她,這一教便是十年。


    現下看來,祖母早有籌謀,要她練就一身本領,用於自保,算得上是用心良苦。


    柳娘作為大師父特來關照於她,思慮她一閨閣女子,身上帶著長刀短劍太過惹眼。


    臨別送她一把新得的精巧彈弓和一袋鐵丸,還專門叮囑她鐵丸得來不易,省著些用。


    她將東西收好之後拜別柳娘。


    然後去了李正澤房中上手為他搭脈,手腕的命門處就被那骨節分明的手指扣住。


    李正澤睜開眼來看,待見來人是他,慌忙鬆開了手。


    “倒是警覺。”裴文君不忘揶揄他。


    “軍中養成的習慣。實在是冒犯公子。”


    搭完脈,她鬆開手,將袖子放下去,正色道:“大人是朝廷欽差?”


    李正澤麵色微變,“你是何人?如何得知?”


    “那幫土匪說的,那日他們並未完全伏誅,跑了幾個。此番隻怕不會善了。”


    見他不言語,她已然成竹在胸:“若是有人能來此處救你,隻怕前兩日便出現了。到今日都未出現,是要公子自己脫困?”


    李正澤難為之處正在於此,皇帝要暗中行事,必然不能驚動當地官府,以免打草驚蛇。


    現下要緊之處先要回京查明泄密真相。


    “你待如何?”李正澤問道。


    裴文君笑道:“正好我明日便要入京,不若欽差大人與小人一同前往。別的不說,可保大人一路無虞。”


    “條件是?”李正澤警覺出聲。


    “與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利,我此次入京人生地不熟的,以後免不得大人照應。先與大人結個善緣,將來有事也好開口不是。”裴文君語氣輕快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


    李正澤不悅的皺了皺眉頭,上一次敢用這種語氣與他談條件的人墳頭草都三米高了。


    “好。”他稍一沉思後點頭應下。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待回了京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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