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隻又對著她眨了眨眼。


    裴彥馨扶額,又不是口不能言,就不能好好回她一句話嗎?!


    無奈裴彥馨便隻好在那人旁邊坐了下來。


    枯坐了半個時辰,覺得有些口渴,看了看好像又魂歸周公的某隻絲毫沒有東道主的自覺性,抿了抿嘴考慮著要不要自己動手斟一杯。


    瞄了身邊某隻一眼又一眼,裴彥馨忍不住伸手拿了隻茶盞翻過來放在桌上,自己拎起茶壺斟了杯茶。


    “咳咳,咳咳...”裴彥馨咽了一口,條件反射的便想吐出來。


    她本也沒以為是熱茶,卻沒想到是那種冷了一夜的餿茶,而且還是碎茶沫泡出來的。


    喝一口茶,一半兒是茶葉渣子。


    也許是裴彥馨的動靜太大,或者某隻終於睡醒了,他睜開眼,扭了扭頭身子不動的看她。


    裴彥馨尷尬一笑,掩飾般的問道:“莫大夫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找我何事?”


    這次他倒是沒有眨眼,而是淡淡的吐出一句。


    “自然是求診...什麽?!”


    裴彥馨隨口回了一句,旋即反應過來剛才那句話裏的意思,蹭的一下跳了起來。


    “你...你是莫雲?”


    裴彥馨指著他失聲問道。


    自稱莫雲的某隻眉頭幾不可見的蹙了蹙,依舊淡漠的道:“正是在下。”


    “那你......”那你為什麽不早說啊!


    她幹坐在這裏半個多時辰是為什麽啊,難道就是為了喝一口隔夜茶嗎?


    在裴彥馨心裏以為能與常和師父相較的相比年紀不小了,最起碼也與常和差不多才是。


    再說就憑他出現時那副迷糊樣兒,怎麽可能是大夫?


    由於驚怒交加,裴彥馨竟沒有發現莫雲某隻前後的變化。


    好在裴彥馨沒有失去理智,深吸口氣逼著自己平複心情,先把來意說了一遍。


    說完裴彥馨看著莫雲某隻,卻發現對方仍是無動於衷,不是眼睛偶爾眨兩下看上去就是個冷冰冰的石雕。


    她不再指望莫雲某隻能有什麽反應。自動問道:“不知莫大夫可否幫忙?”


    “為什麽?”


    淡粉色嘴唇輕啟,吐出的話依舊淡漠簡單。


    裴彥馨自動理解為他為什麽要幫忙,莫雲在談條件。


    心裏默默腹誹,看著傻愣愣的。沒想到如此狡猾。


    “你想要什麽?銀子還是藥材,或者是什麽?隻要裴家有的,能找來的,都可以給你!”


    莫雲某隻聽了眼裏連半分興致都沒有,好似沉思般打量了她片刻。


    直到裴彥馨渾身寒毛直立,懷疑此人有什麽齷齪的怪癖或者要把她試藥,心裏忐忑難捱之時,莫雲某隻突然伸出手伸向她腰間...


    裴彥馨一直警惕著,見他突然出手,條件反射要跳起來。


    跳到一半。發現莫雲某隻手裏抓著她腰間的荷囊。


    荷囊倒是很普通,不過是平日裏自己繡來耍著玩兒的,重要的是荷囊裏麵的玉佩。


    那塊兒玉佩是常和師父之前給父親做信物的,如今母親去了,常和師父不知所蹤。玉佩也用不到了,母親求了父親便把玉佩給了裴彥馨。


    說玉佩是常和師父的,又被石霜寺開過光給裴家帶來了順哥兒,帶來了福運,佩戴之人也一定會受它庇佑。


    裴彥馨倒不知它是否可以庇佑,把它戴在身上不過是個念想。


    “這個不能給你,這是師父留......”


    裴彥馨還沒說完。便覺得眼前一花手指翻飛,也沒看清他是如何動作的,荷囊已經在莫雲手裏了。


    裴彥馨啞然。


    莫雲某隻把荷囊打開,把裏麵的玉佩拿出來扔給裴彥馨。


    裴彥馨慌忙接住,回神一看,莫雲已經把自己腰間掛著的青竹紋荷囊解下來。倒出兩顆圓潤如玉的石頭放進她的荷囊裏,掛到了他自己的腰間。


    原來是看上荷囊了。


    裴彥馨張了張嘴,想說這個荷囊舊了,你要是想要咱在給你重新繡個新的好不。


    最重要的是那個荷囊裏麵繡著她自己的閨名啊!


    可是還沒說出口,莫雲卻把他自己的青竹紋荷囊遞給了她。


    裴彥馨低頭看著眼前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的手裏那個普通的青竹紋荷囊。腦子裏竟閃過私相授受的荒唐想法。


    裴彥馨垂眼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番,擺了擺手,“不用了,你...自己留著便好!”


    可是,她的掙紮注定無用,裴彥馨眼睜睜的看著那雙漂亮的大手手指翻飛著把那荷囊係在了自己腰間。


    裴彥馨覺得自己呆不下去了,深吸了幾口氣,鼓起勇氣衝著莫雲道:“既然你已答應,改日登門帶你去見病人。還請近日沒事兒不要出遠門。”


    一口氣說完這些,裴彥馨匆匆起身跑了出去。


    絲毫不敢莫雲某隻是否答應了。


    信物都交換過了,他還能不答應!


    裴彥馨低頭垂頭喪氣的看著自己腰間的青色荷囊,打算伸手摘下來。


    別說佩戴著男人的荷囊回家祖父他們會瘋了,就說被篆兒看到也得是一番天翻地覆。


    很快裴彥馨就欲哭無淚了。


    也不知道莫雲那隻到底是什麽手法,看他那麽容易係上去,卻怎麽也解不下來了。


    解鈴還須係鈴人!


    唉,裴彥馨又歎了口氣,硬著頭皮往馬車那裏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莫雲某隻蹙著眉站在那裏看著她落荒而逃的出了門,又垂頭喪氣的離開,臉上的神情不再是僵硬,而是淡淡的疑惑與迷茫。


    他低頭久久的盯著腰間亮眼的粉藍色荷囊上繡著的那隻眯著眼,嘴角流著哈喇子昏昏欲睡的毛球兒,若石雕般似乎成了永久。


    看著好眼熟啊!


    裴彥馨迷迷蒙蒙的回了清遠侯府,直到站到祖父和父親麵前,她才反應過來忘記問那人醫術怎麽樣了。


    雖然聽那人說莫雲精通醫術,但看那人的模樣哪裏有大夫的精明強幹。


    而且從理智情理上來說。一個身懷嫌疑之人的話似乎不是那麽可信,雖然她潛意識裏已經信了。


    麵對祖父和父親詢問的眼神,裴彥馨選擇性的把今日之事說了一遍。


    她下意識的便把紙條的事情隱藏了下來,雖然她心裏也有些惴惴不安。


    “福姐兒是怎麽認識那個莫大夫的?”


    裴彥馨說完。父親便開口問了一串兒的問題。


    “莫大夫醫術怎麽樣?從醫多久了?治好過哪些病人?可能信得過?”


    裴彥馨知道自己的說辭漏洞百出,隨便一個問題便能戳破。


    就像是父親問的這些最關鍵的事情,反而她自己一無所知。


    反省的想了想,裴彥馨發現自己這莫名的信任來源太過脆弱,毫無堅持。


    僅憑年幼時的相處過得短短半年,便無條件的相信一個需要在皇宮裏生存大半輩子的皇子,這種心態本身便很危險。


    他早已不是勿念,而自己從來都不僅僅是裴彥馨。


    裴彥馨深吸口氣,把遺漏的那部分補上。


    當聽說莫大夫來路時,父親便搖頭。張嘴想說話,裴彥馨知道他是要否定這個辦法的。


    祖父在父親說話前開口道:“福姐兒覺得那人還可信嗎?就像當初在石霜寺那般?”


    祖父所問的話正是裴彥馨一直以來最糾結的事情,所以祖父一句話便把裴彥馨問懵了。


    她沉默良久,最後還是搖頭答案隻有一句話:“孫女兒不知道。”


    她確實不知道這份信任,這份相識一場的情誼該何去何從。


    祖父倒也沒有意外。隻是重重的歎了口氣,口氣了帶著莫名的‘果然如此’的惆悵。


    讓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娘子麵對這些確實有些為難。


    祖父也不在糾結在此,轉而問道:“福姐兒見到那個莫雲大夫了?他人怎麽樣,醫術是否如傳言一般精湛。”


    “孫女兒隻見過他一麵,醫術倒是不太清楚,隻是他那個人有些怪異。”


    裴雁曦皺著眉斟酌著把莫雲的事情說了一遍。


    她打算把決定權交給父親和祖父了,在外人眼裏她不過是個是還沒長大的小娘子。這些事情用不到她去費腦筋。


    成功把難題推出去之後,裴彥馨呼了口氣,頗有種無官一身輕的說法。


    祖父沉吟片刻便開口道:“聽福姐兒的說法,此人很年輕。”


    裴彥馨正了正身子聽祖父說話。


    “先不說此人來曆我們一無所知,便是他的年紀與相貌,聖人也不會那麽容易就同意的。”


    “或者說。即便是此人醫術頗高,聖人也不會允一個年紀輕輕的郎君給自己的嬪妃施針。”


    祖父把話說的很清楚,可裴彥馨仍是有些不甘心。


    “咱們是賢妃的娘家人,不可能害大姐啊!”


    裴彥馨不甘的反駁。


    “但聖人不相信裴家,一切都是枉然。”


    祖父重重的歎了口氣。吐出一圈圈的漣漪。


    裴彥馨除了不甘,還多了疑惑。


    她已經多次聽祖父提起夏睿帝對裴家的不信任。


    這份不信任好像已經超出了君主對臣子的多疑。


    但她深知,祖父想瞞著的事情,她怎麽問都不會有結果,所以幹脆便當做為聽到。


    屋裏的氣氛再次陷入凝滯。


    “祖父,父親”裴彥馨沉默良久才再次開口:“讓我再去趟石霜寺吧。”


    “不行!”


    祖父和父親齊齊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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