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涵……”對上莊詩涵滿是控訴的雙眸,林庭風心慌了一瞬,臉色微白。


    他試圖解釋,話到嘴邊卻猛然意識到不對。


    墨錦川這是挖了個大坑,眼睜睜等著他往下跳呢!


    無論他如何解釋,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


    求皇上不準宋言汐同他和離一事,是他跪在禦書房親口求下來的。


    若是換作旁人,哄兩句也就算了,斷然不可能鬧到禦前去求證。


    可詩涵不是旁人……


    她那個脾氣,皇上又對她一向寬容,哪怕是連夜寫封書信讓人八百裏加急送回京中也是有可能的。


    詩涵若是知道他真實所圖,必然會與他一刀兩斷,再不往來。


    錦王殿下這攻心之計,當真狠毒!


    林庭風緊攥雙拳,強壓下心頭的火氣,朝著墨錦川拱了拱手,“末將還有要事,先行告退。”


    墨錦川眉梢微挑詫異道:“林將軍方才不是說有些體己話要同尊夫人說?”


    似是怕人聽不見,尊夫人三個字,他刻意說的又慢又穩且咬字清晰。


    宋言汐唇角微微抽動,險些壓不住上揚的弧度。


    她之前怎麽沒發現,錦王殿下富有磁性的聲音竟如此好聽。


    好聽到,就連那三個令人厭惡的字眼,此都顯得格外順耳。


    莊詩涵紅了眼圈,連連道了三個“好”。


    她淒美一笑,朝著林庭風福了福身道:“既然將軍府與令夫人有體己話要說,詩涵便不打擾了。”


    “詩涵,你……”


    林庭風伸手去拉她,試圖解釋,莊詩涵卻壓根不給他這個機會。


    她快走幾步,停在墨錦川麵前。


    “王爺……”莊詩涵聲音哽咽,眼眶裏有淚珠打轉,卻倔強的不肯落下。


    一副被人欺負慘了,卻強撐著不肯服軟認輸的小白花模樣。


    梨花帶雨,端的是我見猶憐。


    墨錦川垂眸,聲音冷淡,“何事。”


    莊詩涵輕咬下唇,吸了吸鼻子道:“他們夫妻二人說話,我們又何必在這裏礙人眼,王爺還是隨我離開吧。”


    她說著,視線順著墨錦川白淨的臉緩緩向下,目光落在他蓋著毯子的雙腿處,眼底寫滿了憐惜。


    要是他的腿沒殘,無論是長相氣質還是身份,在這大安都是頭一份。


    隻可惜她穿過來時,他已然成了廢人,要不然……


    想到什麽,莊詩涵眸光閃了閃,脫口道:“王爺可否讓我看看你的腿?”


    暗一臉色驟沉,“放肆!”


    莊詩涵被這一嗓子嚇了一跳,抬眸看向墨錦川,冷聲問:“王爺,當主子還未發話,做奴才的便喧賓奪主,您不打算管管?”


    “詩涵郡主想讓本王如何管?”墨錦川不答反問。


    他嘴角雖帶著淺淺弧度,眼底卻冰冷一片,看得人不免後背生寒。


    分明是動怒的前兆。


    若換作宋言汐,見此情形,定然會識趣閉嘴,不再出言激怒墨錦川。


    可莊詩涵的想法卻與她截然不同。


    她自恃才高又性格驕傲,吃肉喜歡啃最難啃的骨頭,與人相交亦然。


    越是難搞的人,她就越喜歡。


    尤其是像墨錦川這種身份尊貴的天之驕子,一朝殘疾自雲端跌落,心中不知藏了多少不能對外人言的不甘與憤恨。


    她要是能把他的腿治好,讓他重新站起來,以後這個人的命就是她的,讓他往東絕不會往西!


    如此優質的男人,若是能成為她的裙下臣……


    莊詩涵眼底閃過一抹嬌羞,輕咬下唇,聲音軟綿綿道:“錦王殿下言重了,殿下的奴才如何懲處,自然是殿下說了算。”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宋言汐看著黑著一張臉,拳頭都恨不得捏碎的林庭風,暗歎自己的感覺果然沒錯。


    這二人的感情,可遠不像他們之前所說那般,至死不渝。


    反倒是,各有各的算計。


    本以為要有熱鬧看,宋言汐正猜測著林庭風能忍多久,就聽墨錦川突然冷笑一聲。


    那雙看向莊詩涵的眸子裏,滿是譏諷。


    “王爺,你……”莊詩涵俏臉微白,輕咬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墨錦川不耐打斷她,好笑反問:“本王竟不知,父皇何時給了詩涵郡主管教本王的權利?”


    管教二字一出,莊詩涵臉上一瞬沒了血色。


    林庭風也跟著變了臉色。


    墨錦川可是當朝王爺,皇上親子,除了皇上皇後和在清禪寺養心的太皇太後外,還有誰膽敢管教他?


    除非是嫌棄自己的九族命太長!


    林庭風雖心中有氣,卻也知顧全大局,立即站出來解釋道:“王爺息怒,詩涵絕沒有僭越之意,隻是她身為大夫,想要盡一份綿薄之力罷了。


    還請王爺看在她初心不壞的份上,原諒她言行無狀之舉。”


    莊詩涵回過神來,忙不迭點頭。


    她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麽,感受到來自墨錦川身上的威壓,隻能暫時選擇閉嘴。


    捕捉到她眼底的不甘,林庭風突然有了想法,大著膽子道:“詩涵畢竟是神醫穀弟子,王爺何不讓她看看,興許真有根治之法。”


    聞言,莊詩涵不由得挺直了腰板,眼底多了得意。


    在這個醫療並不發達的時代,神醫穀這三個字,對與這些人無異等同於神仙下凡。


    就連周邊幾國,也是常年花費重金懸賞神醫穀弟子的下落,可謂是一人難求。


    “是嗎?”墨錦川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本王怎麽聽聞,神醫穀中曾有規定,曆代弟子外出行醫時皆需隱藏身份,不得借此技入朝為官換取榮華富貴。


    違者,廢其右手逐出門外。”


    他每說一個字,莊詩涵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尤其是聽到廢其右手,她更是忍不住尖叫道:“別說了!”


    墨錦川整理著袖口,眼皮都沒掀一下,“看來這些,詩涵郡主都是知道的。”


    說著,他抬眸看向宋言汐,問:“明知故犯者,當如何?”


    宋言汐一臉坦然,“不知。”


    要不是狠掐著手心,她肯定要繃不住當場笑出聲來。


    她還從未見過墨錦川如此刻薄的模樣。


    尤其是他還裝的一本正經,就好似這誅心的話,是出自別人之口與他沒有任何幹係。


    這欠揍的模樣,也不怕哪天走夜路時被人套了麻袋,悶頭狠揍一頓。


    與她忍笑的眸子對上,墨錦川眉梢微挑,“永安郡主為何這般看著本王,可是本王麵前有什麽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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