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醒。


    比鬧鍾還早。


    借窗外烏青的光亮。


    陳友?靜靜看著這個蜷縮在自己懷裏的姑娘。


    她呼吸清淺,睡得很安穩。


    每次和她睡覺,早上起來的時候她都會像這樣縮到自己懷裏。


    看著她粘在臉側的發絲,陳友?有一絲負罪感。


    昨晚很不應該。


    明明她白天才受了欺負,晚上卻那樣子要她。


    白天受欺負,晚上也要受欺負。


    正在想事情的時候。


    鬧鍾響了。


    陳友?閉上眼睛,裝睡。


    宋語微醒來,伸手把鬧鍾關掉。


    陳友?隨後睜開眼睛。


    “對不起啊,把你吵醒了。”


    看到睜開眼的陳友?,宋語微第一句話就是道歉。


    “沒事兒,我也正好醒了。”


    兩人都沒有賴床,起來後各自穿衣服。


    今天是周六,陳友?休息。


    宋語微昨天說要換工作,今天需要去超市裏和店長說一下。


    洗漱期間,陳友?說待會兒開車送她去。


    宋語微說不用麻煩他送,自己去就好。


    又是這種麻煩不麻煩的話。


    陳友?說了她幾句。


    說完就老實了許多。


    她看起來雖然有些蔫,但是乖溜溜的。


    仔細感受,還能察覺到她打從心裏散發出來的幸福氛圍。


    拾掇一番外表。


    出門。


    樓下早點鋪。


    買包子的時候,宋語微又想搶著付錢。


    在她做出舉動前。


    陳友?斜了她一眼。


    他語氣不善道:“家裏沒挨夠罵是吧?你要是再敢說那種話,你今天試試。”


    唔……


    又被說了。


    宋語微低眉順眼,縮回身側,準備掃碼的手機也隨之放下。


    陳友?正常掃碼付錢。


    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


    不知情的店老板發出深深歎息。


    心裏替小姑娘不值。


    多漂亮的小姑娘啊,怎麽就遇人不淑?


    看她低眉順眼,害怕的樣子。


    再聽她男朋友說的那些話。


    那姑娘平時應該沒少挨男朋友罵。


    脾氣那麽暴躁。


    說不定還挨打……


    不忍心多想。


    造孽啊。


    哎——


    年紀大了,不敢想這些事。


    隻能祝願那個女孩早日脫離苦海吧。


    車子這邊。


    陳友?:“站好,還笑?”


    宋語微收斂嘴角笑意,乖乖站好。


    陳友?:“我看你真是欠管教了,早上才在家裏說了你,不長記性是吧?剛剛想幹什麽?”


    宋語微低著頭,小聲回複:“我不想讓你給我花錢……”


    陳友?:“買個早點,這點錢都不讓我付是吧?”


    他語氣不是很好。


    不光是為了滿足宋語微那想要被管教的願望,還是因為確實有些生氣。


    宋語微對於他花錢這件事,最近敏感得過分了。


    買個早點,也不想花他的錢。


    別說是情侶,就算是朋友之間也沒有分得這麽清楚。


    有時候我給你買瓶水,你給我帶兩個包子。


    本來很尋常的事情。


    宋語微連這樣都不讓。


    今早在出租屋的時候更甚,都不想讓他開車接送。


    這都不能算是客氣了,連陌生人都不至於這樣。


    這是要鬧什麽?


    看著她這個低頭委屈的樣子。


    陳友?都不知道該怎麽說她才好。


    這兩個星期以來,宋語微越來越反常。


    最明顯的就是對錢極度敏感。


    就像是花他的錢會怎麽樣似的。


    甚至不隻是錢,凡是他提供的一切幫助,宋語微都變得不願意接受。


    昨天也是。


    很明顯被人打了。


    臉上那淡不可察的指痕,陳友?現在想起都會心裏不舒服。


    還有,明明很珍視的工作,突然說要辭職。


    問她原因,她就撒些蹩腳的謊話,死活不願意說具體緣由。


    發生了什麽事她都不肯說。


    想自己一個人扛下來。


    想默默承受消化。


    陳友?最生氣的就是這一點。


    這樣還能算一家人嗎?


    連朋友都不如。


    陳友?有些遷怒的意思,凶她:“宋語微我看你就是想分手。”


    急了。


    宋語微抬起小臉看向他,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是的!不是的!”


    滿臉寫著驚慌。


    陳友?:“別亂動,我沒讓你說話。”


    被凶一句。


    宋語微癟著小嘴不說話了,委屈巴巴地望著他。


    水靈靈的大眼睛裏全是哀求。


    不是要分手。


    真的不是。


    聽到“分手”兩個字,她都快應激了。


    每次聽到,特別是從他嘴裏聽到,宋語微心裏都堵得慌。


    害怕。


    迷茫。


    不知所措。


    腦子裏就隻有一個想法——隻要不分手,怎麽樣都可以。


    陳友?就是她的命。


    不是戀愛腦。


    而是物理意義上的命。


    他是她繼續活著的唯一理由。


    不讓說話,心裏又堵得慌,還很害怕。


    宋語微急得都快哭了。


    見她這個樣子。


    陳友?心裏有些動搖,但嘴上依舊不饒:“你今天這麽不聽話,我肯定是要罰你的。”


    宋語微抽抽鼻子,泫然若泣。


    “不準哭!”


    在小珍珠掉下來前他厲聲道。


    突然震聲,宋語微身子顫了一下。


    她試圖把眼淚憋回去。


    盡管很努力,還是不可避免地滾出幾顆。


    “對,對不起。”她道歉著,趕緊抬手胡亂地揩一下。


    陳友?沒有緩和,“是不是覺得我不該罰你?”


    宋語微看著他的眼睛,“不是的,我該罰。”


    陳友?:“那你哭什麽?”


    宋語微如實回答:“聽到你說分手,我好害怕。”


    望著麵前這個用淚汪汪的眼睛注視著自己的少女,陳友?抬手用指背給她擦了下。


    “不準哭了,我會好好罰你,但是現在要去辦正事,讓人看到不好。”


    他邊說邊抽一張紙給她擦眼淚。


    宋語微一直看著他的眼睛,沒有任何動作,任由他替自己擦。


    不知道是不是心裏太害怕的緣故。


    她小心地試探:“可……可以抱一下嗎?”


    陳友?沒回答,給她擦完眼淚後,把她摟到懷裏。


    低頭的時候在她耳邊說了一聲“笨。”


    宋語微側臉貼著他的心口,閉著眼睛。


    適才心裏突起的驚慌逐漸緩解。


    短暫擁抱後,上車。


    車輛啟動。


    陳友?掌著方向盤,“上次的藤條還放在出租屋吧?”


    突然的問話,宋語微趕緊回答:“在的,我有好好收起來。”


    陳友?“恩”了一聲。


    之後,車裏隻剩下輕緩的音樂。


    宋語微端坐著,時不時瞄一眼他的側臉。


    看不出太多表情。


    話說。


    好久都沒被藤條罰了誒……


    不知道為什麽。


    心裏居然有點?期待?


    雖然很不應該。


    但是……臉紅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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