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悠點了點頭,讚同道:“是的,後麵我們對他的全身都做了檢查,在張江的指甲裏也檢測出了微量的杏仁粉,與他胃內的屬於同一種。難道是他自己吃進去的?”


    她皺著眉,對於張江究竟是用什麽方式攝入杏仁的表示困惑。


    陸程光心裏掀起了巨浪,腦子在飛速運轉,將目前已知的信息整合在一起,他想起了方雨桐和李衝的證詞,是了,張江當時在遊戲體驗開始的第一時刻就向方雨桐求救了,他應該是當時就已經服食了杏仁,在李衝的描述中也是,張江一開始還有動作,在遊戲開始30分鍾後才沒了反應,而錢航正是這個時候才去下的手!


    換句話說,錢航在向張江撒杏仁粉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


    那麽又是誰?又是通過什麽方式?提前對張江下了殺手呢?


    陸程光實在是摸不著頭緒。難道依舊是李衝下的手?


    這時,洛嘉也抱著台筆記本電腦朝審訊室的方向走了過來,“陸哥,有情況。”


    陸程光挑眉看向洛嘉,“你說。”


    “我查到張江手上佩戴的是一款智能運動手表,能檢測人體的各項指標,隻是警報裝置不知道被誰破壞了,不然照道理來說,在張江的生命體征到達臨界值的時候就會發出刺耳的警報。更何況他當時已經沒有心跳了。”


    洛嘉打開了手中的電腦,指著桌麵上的一張線性波動數據的圖表對陸程光說道:“我把他手表裏的數據導了出來,根據上麵的人體指標檢測顯示,他在案發當天16點10分的樣子出現了心率的紊亂,然後在16點20分,也就是你們遊戲開始20分鍾後,就已經停止了心跳。”


    陸程光看著洛嘉指向的兩個節點,點點頭,確實就像他說的一樣,張江的心率曲線突然躥得老高,過了幾分鍾就停滯了。


    這樣看來,手表上的數據也進一步佐證了張江在錢航行動前就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的事實。


    陸程光透過單向玻璃看著裏麵坐著的錢航,那麽,他的行為就屬於不能犯未遂了。


    現在的問題又回到了究竟是誰,在什麽時候給張江下了致命的杏仁粉。


    不!一定還有什麽漏掉的線索,既然是犯罪,就不可能沒有留下痕跡。


    過敏性窒息的發作時間很短,從接觸到致敏原就會有反應,那麽張江把杏仁粉吃下去的時間應該就在虛擬現實遊戲開始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吃了什麽東西?


    陸程光努力的回憶,當時張江和他的朋友們都沒有把遊樂場的小吃帶進來,隻是每人手上都拿了杯可樂,放在了各自的座位上。


    難道關鍵就在可樂裏?有人在裏麵投放了杏仁粉?


    陸程光忙對著江念悠問道:“張江喝的可樂裏有發現杏仁粉嗎?”


    “我們在發現張江胃裏的杏仁化學成分後就對現場遺留的所有食物進行了檢測,他的可樂隻喝了沒幾口,基本都是滿的,可樂裏麵沒有混合杏仁粉,隻在吸管上端外側還有,杯子外側檢測到了微量杏仁粉的成分。”


    這麽說來凶手有可能是把杏仁粉抹在了吸管上!


    陸程光急忙回到辦公室找到了現場的痕跡報告,屬於張江的可樂杯上有他自己、方雨桐還有左勝的指紋。


    他們都是在可樂吸管上投放導致張江死亡的杏仁粉的嫌疑人。


    據左勝描述,當時就是他去商店買的可樂,因此理所當然他的指紋在上麵。


    確實,不止張江一人的杯子,他們一行人所有的可樂杯上都印著左勝的指紋。


    所以下藥的是方雨桐?不,如果方雨桐想殺張江,有無數個更好、更悄無聲息的機會,不可能特意選在和朋友一起來遊樂場、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


    按照這次案件凶手的縝密程度,他會堂而皇之的留下指紋這麽明顯的線索麽?


    陸程光理不清思緒,將頭仰著往後靠在了椅背上,一隻手輕點著椅子的塑料扶手。


    辦公室裏的人看著思考中的陸程光都沒有上前打擾他。


    不對!我們所有的人都忽略了一個人,那個場館裏的工作人員。


    他是唯一一個戴著手套不會突兀,又可以近身接觸張江物品的人。


    陸程光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穿著藍色製服的人影,長相普通,放在人群裏很不起眼。


    他睜開眼睛,從椅子上站起來,正想去調查調查那個工作人員。


    “叮鈴鈴——”


    聽到口袋裏的手機鈴聲響起,陸程光拿起來一看,是江念悠,她打過來幹嘛,難道是又發現什麽新線索了?


    “什麽事?”


    “我們剛剛對比了張江胃部的食物殘渣,裏麵有雞肉、米飯、花椰菜等等,基本都是遊樂場裏賣的東西,照食物形態判斷,應該是在死前3小時,也就是案發當天中午的時候吃的,根據張江的過敏性窒息發作時間判斷,這些吃的基本都沒有什麽問題。除了這些東西,我們還在他的胃內發現了黑色的液態巧克力,應該是在死前剛吃下去的。”江念悠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


    “但是我們對現場進行搜查的時候在他的身邊並沒有找到什麽巧克力的包裝紙啊。”陸程光翻了翻現場留存的證據照片,並沒有發現什麽類似包裝紙的東西。


    他又想起當時對張江進行急救的時候,那個場館的工作人員也過來過,完全有機會在那個時候把張江扔在旁邊的巧克力包裝紙拿走。


    陸程光拔高了聲音又說道:“這麽重要的線索你怎麽之前不一次性說完!”


    “瞎嚷嚷什麽!各項檢測都是需要時間的好吧,這不第一時間就通知你了,你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江念悠回懟道,說完就直接單方麵掛斷了電話。


    手機裏發出的忙音似乎也在傳遞著江念悠的不悅,陸程光摸了摸下巴,看來這次真的把她惹惱了。


    巧克力?


    易楠坐在辦公室裏聽到了陸程光和江念悠的對話,電光火石間仿佛抓住了些什麽。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他!


    可是他這麽做是為什麽?


    易楠勾勾手指,招呼跟在陸程光身邊看著自己凶殺案線索的“張江”過來,半捂著嘴小聲問道:“你的巧克力哪裏來的?”


    “家裏拿的,我怕鬼,不安的時候習慣吃巧克力緩解一下。你放心吧,絕對不可能是巧克力有問題,我家裏買的食物絕對不會包含杏仁的。”張江拍著胸脯信誓旦旦說道。


    家裏?易楠疑惑,難道猜錯了?還是說……!


    “你怕鬼為什麽還選擇去虛擬現實館的鬼屋體驗?”


    “這,還不是因為這個遊戲是我姐姐設計的項目,我這做弟弟的自然要來捧場……”張江說著聲音越來越低。


    不!不會的!


    易楠看著情緒低落的張江,“排除所有不可能的選項之後,剩下的就是唯一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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