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宋拓卻並未聽老夫人的喝止。


    他這一天經曆了種種糟心之事,從晌午到此刻就沒一刻消停過,原本就心頭煩躁,存著一股不知該如何發泄的火氣堵在心口,此刻全被陳氏激發出來。


    怒氣便收也收不住,不管不顧地道:“母親!你若還有個長輩的樣子,兒子也不至於不敬重你,可你分明不配為長輩!虎毒且不食子,可母親卻汙蔑兒子惡逆,隨口將一頂惡逆的帽子扣下來,這是不打算兒子好過了,既然您都已經給兒子下了定論,那兒子日後索性也不必孝順了!”


    一番話,把往日來對陳氏的積怨一並發泄而出,言辭空前之大膽激烈。


    好家夥。


    韋映雪心髒都漏拍了。


    雖然宋拓護著她與陳氏頂撞讓她心頭甜蜜蜜的,但他也太敢說了,這可是古代誒,居然當場放話不想孝順他娘了?


    陳氏險些氣吐血,這一刻莫說是老夫人,便是皇帝來了也攔不住她的熊熊怒火。


    “你這個逆子!”她怒道:“為了一個北疆妖女便對母親惡語相向,你如此膽大妄為,惡逆是說的輕了,我看你是要弑母!”


    陳氏一句驚人之語,宋拓居然麵不改色接了:“兒子就算弑母,也是被母親逼的!”


    哦謔謔。


    弑母。


    韋映雪腦子差點停擺。


    恨不得立刻來一道雷劈在宋拓腦門上,讓他趕緊閉嘴,原地消失。


    陳氏沒想到宋拓如此大逆不道,整個人都怔呆住了,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發火。


    宋拓慘笑一聲,接著控訴:“世人都知愛屋及烏,母親明知我愛映雪,卻如此羞辱刁難她,母親先說兒子惡逆,又說兒子弑母,這是想毀了兒子的前程,兒子就算是枉為人子,那母親也是枉為人母,二十五年來你從未盡過一天母親的職責……”


    “住口!”陳氏氣急敗壞,跳起來一巴掌刮在他臉上打斷他的話。


    宋拓臉上驚現幾道深深的血痕。


    “啪!”宋老夫人再也忍無可忍,將桌上的瓷杯扔在地,發出劇烈的一聲。“來人,還不趕緊把夫人拉出去!快請府醫過來給拓兒處置傷口!”


    宋老夫人氣的嘴唇直哆嗦,沒想到陳氏這個蠢貨,教訓個韋映雪都能跟拓兒母子鬧到如此難堪的地步,她是讓陳氏給韋映雪點顏色看看,讓拓兒吃點教訓,可沒讓他們母子鬧成仇人!


    小打小鬧也就罷了,她竟還傷了拓兒的臉,萬一留了疤,叫他以後如何在外為官。


    老夫人氣的心裏直嘔血。


    滿月和弦月得令,急忙上前拉陳氏,陳氏正急眼著,還在拉拉扯扯,拽著宋拓的衣擺哭訴:“你這個不孝子,生來就是克我這個做娘的,好事沒有為娘的份,壞事卻要拉著為娘的墊背,我好端端去上香,若不是你惹是生非,要搜什麽字畫,非請了我回府,我根本不用參與你惹出來的糟心事,你這個逆子毫無悔悟,竟然為了個娼婦對我動手……”


    艾媽媽見滿月弦月兩人都按不住陳氏,急忙過來幫忙,“夫人,您快別鬧了!小輩麵前您別失了儀態!”


    “儀態,我兒子如今都要弑母,我還顧狗屁儀態!都給我起開!”


    陳氏掙紮的厲害,艾媽媽三個人都難以製服,屋裏亂成了一團,老夫人腦袋嗡嗡,直揉太陽穴。


    “炳炎啊炳炎。”陳氏抱著柱子不撒手,大哭大嚎道,“未曾想你去後我竟被咱們的兒子如此對待,他為了一個賤貨竟朝我動手,我還不如不活了,一頭撞死,就此隨你去長眠得了。”


    “炳炎,你的好兒子今日欲弑母,我與其讓他殺死,不如自盡了去,你等著,我這就去下頭找你來了……”她說罷便以額頭撞柱子,沒幾下額頭就紅了一片。


    宋拓嘴唇都氣紫了,從午後開始搜查翠雍居起他便一口水未飲,到此時一粒米未進,現在又聽著他母親一句句剜心的話,瞧著她尋死覓活,他再也承受不住,胸口突然一陣憋喘,身子搖搖晃晃幾乎要站不穩。


    他急忙扶著柱子,吩咐一旁的丫環:“快,去給我取兩粒散鬱救心丸。”


    這是他祖母常吃的藥,他知道弦月那裏常年備著。


    不曾想就在此時,陳氏突然使足力氣,推開身旁的艾媽媽朝著他竄過來:“你這是要作甚!怎得?你連後宅婦人的手段都要對母親用上了嗎?我不過就是指尖輕輕刮了一下你的臉皮,刮爛了兩道小傷口,你竟然就要裝心疾給你祖母看!還說你不是逆子!”


    “好好好,你要對我用手段!”陳氏眼裏半是怒半是傷,哽咽著說:“你父親還在時,那幾個下賤姨娘便是如此作踐我,你父親去世後,她們可一個都沒落得好下場,病的病,死的死,沒想到你現在也學那些醃臢貨耍手段對付母親,你這個逆子,我今日就替天行道!”


    她望著宋拓的目光突然就沒了母親看兒子的溫情,一把從頭上拔下來一根簪子。


    “淑良!”老夫人直挺挺站起身,眼中驚恐,發出前所未有的厲喝:“你要作甚!快住手!”


    其餘丫環婆子皆驚得窒住呼吸。


    奈何陳氏離宋拓實在太近,沒人來得及製止,就見她揚著簪子惡狠狠向前紮去。


    “啊!”


    眾仆婢包括老夫人齊齊遭不住地閉眼。


    但她們睜開眼時,卻發現宋拓未曾受傷,卻是他身後的韋映雪捂著肩膀慘叫出聲,肩頭瞬間滲出一大片血水。


    “哎喲!”老夫人見慣了風浪,瞧見那簪子深深沒入肩窩時,和暈染出的血跡,也忍不住發出驚叫聲。


    “映雪!”宋拓大叫一聲,剛要去扶韋映雪,突然整個人直挺挺倒地,竟是暈厥了過去。


    老夫人剛受了驚,現在又瞧見人高馬大的孫子就在她眼前倒了下去,臉都嚇白了。


    “拓兒!”她嗓子都吼啞了,幾近失聲,“快!快快……”抖抖索索地伸手掐住艾媽媽的胳膊,卻說不出話來。


    艾媽媽疼的直咧嘴,“老夫人,您快鬆手,奴婢趕緊看看侯爺去!”


    老夫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鬆開捏著艾媽媽的手。


    艾媽媽前腳走,老夫人臉色便不對,她突然手指發麻,胸口直發緊,原本就強撐著的身體似乎再也經受不住,眼前一黑便歪倒過去。


    艾媽媽驚慌失措地衝過去扶住她:“老夫人!”


    “老天爺啊!弦月!快去看侯爺。”艾媽媽這頭顧著老夫人,脫不開手,心急如焚地吩咐弦月。


    幾個丫頭都被嚇傻了,聽著艾媽媽大叫才回過神,慌亂地去看宋拓。


    韋映雪見一屋子亂狀,連肩窩的疼痛都暫時忘了。


    天啊,侯府全亂套了!


    她餘光看到陳氏手裏還握著帶血的簪子,生怕陳氏受刺激又發癲,幹脆白眼一番,也跟著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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