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的妖精,齊天大聖在的地方也敢闖?簡直是來添菜的。


    溫嬌閃身而出,火靈兒也隨後跟出,隻見遠處半空中,一隻白狐躲開了孫悟空的棍影。


    悟空將金箍棒往空中一拋,頓時一化十,十化百,漫天都是金晃晃的棍影,棍棍打向白狐。那白狐長嘯一聲,霎時九尾如扇麵般大張,每根尾巴都纏握著一把劍,劍光閃閃,舞得密不透風。


    它的背上似乎負著一個紫衣人。


    溫嬌目光一緊,不待她作出反應,火靈兒已經先於她衝到空中,直直就往那棍影劍影裏撞,口中叫道:“大聖不要打!是自己人!”


    白狐的劍芒威勢如何,旁人也不知道,可悟空的棍子也是沾沾就死,碰碰就倒。眼看火靈兒就要撞上那金色的棍影,溫嬌一捋手臂,龍蛇劍已蓄勢待發,空中法寶的光輝驟然熄滅,卻是悟空及時收招,那白狐也隨之收劍。


    悟空將金箍棒往後肘一夾,扭頭問道:“小獅子,你說他們是自己人?”


    火靈兒衝在了白狐身邊,大氣才來得及喘上一聲:“大聖,真的是自己人,這隻狐狸是逢吉,袁天罡的護法。”爪子抬了抬,指向狐狸背上之人,“這個人是袁天罡,逢吉的主人。”


    “袁天罡又是哪個?沒聽說過。”悟空撓撓猴頭。


    狐狸背上的紫衣道者整理了下被猴狐鬥法的罡風衝得七零八落的衣冠,向悟空端然拱手:“福生無量天尊,大唐益州袁天罡有禮了。久聞齊天大聖孫悟空驍勇善戰,當年大鬧天宮,十萬天兵天將盡失色,實為天上地下少有的人物,今日一見,果然名如其人。”


    悟空最愛聽別人傳揚他的豐功偉績,聞言頓時眉開眼笑:“你這小道士倒是有見識、有眼光。”


    袁天罡吐了口氣,深凝的黑瞳映出踏空而來的溫嬌的身影:“太好了,你已醒了。”說罷雙眼一閉,就暈了過去。


    溫嬌驚得伸手欲抓,便見逢吉似乎早有預料,熟練的一翻身,就把他的身體旋回了背上,同時向下俯衝,落地時已變回了人形,他背著袁天罡,與緊追過來的溫嬌大眼瞪小眼,笑道:“沒事兒,就是七天七夜沒睡趕路,累的。”


    悟空抱著胳膊,看看昏迷的袁天罡,再看看霎時瞳孔微震的溫嬌,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喲~”。


    溫嬌哪裏有空理他?她此時的大腦都是空白的,待收拾了帳篷給袁天罡住進去,才稍微能活動了些。


    她揪著逢吉的後領子,一把將他拽到了一旁:“到底怎麽一回事?你們不該在長安嗎?”


    逢吉活動了下僵硬的脖子,怪眼一翻:“你還問本狐王?要不是他替你打卦,一連打出了二十三天的咎兆,擔心得要死,哪裏會連夜收拾東西趕到這山窮水惡的無量高原?他是凡人,本狐王沒法帶著他飛,隻好背著他硬生生跑了七天七夜,顛都該顛暈了。”


    凡卦,總有吉、凶、悔、吝、咎、無咎六兆,咎為麻煩纏身,不比凶兆驚心動魄,可一連二十三天為“咎”,聽來也確是可怕了一些。但,這也不足以讓一位朋友跋涉萬裏而來呀。


    溫嬌睫毛顫了顫,不由望向地鋪上熟睡未醒的袁天罡。他原是再愛潔不過的人,因身懷避塵珠,即使躺在這有些醃臢的床褥間,仍舊是形容清潔的,隻是比起素日的嚴整,到底狼狽了些。


    深黑的眉深深的皺著,麵色比初相識時因為氪命推演而精血兩虧的模樣還要焦枯,畢竟他雖有些道術,可強在術數而非煉氣修體,在狐狸背上顛簸萬裏到底是吃力得狠了。


    溫嬌摸出一把避塵珠遞給逢吉:“縫一顆在被褥上,餘下的收著,行路辛苦,用得著的時候多著呢。”忽地想起一事,“他怎好離開長安?鴻臚寺卿竟然肯準假?”


    雖然火山令的確是個常年家裏蹲的閑差,可若是上頭有命,也需及時趕到,哪裏有頭腦一熱就跑路到別地的道理?


    逢吉唉了一聲:“辭了。他連夜把官服官印往鴻臚寺卿案頭一擱,就這麽辭了。”


    並非所有道門中人都崇尚逍遙物外、遠離紅塵,想要入世一搏,憑借一身本事濟世安邦、建功立業者不在少數。本朝的李靖、李積、魏征皆在此列,溫嬌也是如此。袁天罡雖懶散,可這般一個絕世奇葩的潔癖肯離開益州遠上長安為官,為李世民推演吉穴方位差點氪掉半條命在,可見其誌依舊不在世外。


    可他,就這麽辭了官了?他是為了什麽?


    溫嬌下意識的不再想下去,隻覺得胸口沉甸甸的,以至於呼吸都有些艱難。她有點兒不敢看袁天罡,拋下一句“你們好好休息,再過一個時辰就要開拔了,我叫人給你們送吃的喝的來,再給你們找輛車子方便路上休息”就撒腿走人。


    她語速從未有這般快過,並且感覺自個兒落荒而逃的樣子像極了個始亂終棄不負責任的渣男。


    等等,為什麽她是渣男?


    此時已天光大亮,天空極藍,便顯得極高極遠。萬裏無雲,是個好天氣。天邊的雪山被初升的朝陽鑲上華美的金邊,近處的湖泊一望無際的清碧。


    有高亢的歌聲在湖上回蕩,溫嬌聽出那是嶺國迎親使者的歌聲。


    她在長夢中習得了曼紮崗古國的語言,如今的高原各國約莫是曼紮崗國的後裔,語言大體相通。她聽那人唱道:“在那高高的東方山頂,升起一輪皎潔的月亮,瑪吉阿米的臉龐,浮現在我心上。”


    合著是情歌。


    溫嬌微覺心浮氣躁,此時武媚娘過來叫她:“師父,袁天罡已醒了。”


    “他醒了,關我何事?”溫嬌下意識地杠了一把。


    武媚娘笑道:“他去拜見了公主。說無量高原妖邪橫行,路途不明,此去艱險重重,他精通趨吉避凶之道,自願為公主效力。”


    原來是這樣啊,文成公主此行有大功德,跟著她,可比蹲在長安應候差使有效率得多。


    溫嬌不動聲色地舒緩了身子,又有沒來由的失落。她拂去心頭的異樣,含笑道:“他來得正好,此行前途暗昧,吉凶莫測,正需要他這樣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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