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菀他們悠悠哉哉出發去江南,另一邊靈都的朝堂上卻是風起雲湧。


    禦史台最近是火熱的緊,自從那個木新陽到了禦史台後陛下對禦史台的重視可謂是前所未有。隻要是木新陽參的人不管是什麽職位什麽背景,不管是大事小事統統徹查。一時之間禦史台成了香餑餑,得罪誰也不敢得罪禦史台的人。


    許寧侑卻是高興不起來,烈火烹油這是把他架在架子上烤啊!


    他實在不能坐視木新陽繼續胡鬧了,不管他是不是陛下的親信,他木新陽要搞事他不管,但是不能在禦史台搞事。


    難得木新陽在官廨,他決定去跟他好好聊聊。木新陽近日正在為戶部侍郎管建中的案子忙著整理案牘。


    “新陽啊……”他給她遞上一杯茶,笑眯眯地看著自己這個能幹的下屬。這個木新陽生得實在是好,無論看多久他都不會膩。除了太過莽撞,這個人簡直就是完美的。


    柳朝雪連忙起身恭敬行禮:“中丞大人。”


    “坐坐坐。”許寧侑搬了張椅子坐在了她旁邊,親切道:“又在忙案子啊……你也別太多勤勞了,保重身體才是最要緊的。”


    “多謝中丞大人關心,下官身體無恙。”


    “好好好。”閑話鋪墊的差不多了,終於準備進入正題了。“新陽,你剛剛升官就這樣到處樹敵,怕是對你的仕途不利啊。”


    柳朝雪心下了然,她冷冷回道:“中丞大人,我隻是公事公辦,怎麽就成了到處樹敵了?”


    許寧侑自認為是了解木新陽的的,他不是什麽迂腐書生,他這般回應自己隻不是在裝傻而已。


    他不準備繞圈子了:“我們雖然是禦史,但也是東秦的官員,隻要在了這個體製裏有些規則就不得不守……明的要守,俺的也要守。否則你這個官就沒辦法做的長久,你這個道理不會不懂吧。”


    柳朝雪低垂著雙眸,眼裏全是寒意,但嘴上卻還是說道:“……下官明白大人的意思。等我手頭的案子了解,下官會遵守規則的。”


    “極好極好。”許寧侑見他這般好說話心裏也舒服了一些:“新陽你前途大好,一定要明白多幾個朋友路會好走很多。那不如現在手裏那個也稍微放一放?”


    “不成。”柳朝雪斷然拒絕:“既然到了我手裏,那我就不能輕輕翻過。否則都以為我們禦史台好說話,都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她抬出了禦史台的尊嚴,這讓許寧侑無法反駁。


    “那也得分人啊……”許寧侑微微眯了眼睛,心裏已經有些不悅了,說起話來聲音也生硬了一些:“管建中是眾所周知的直臣,否則怎麽會讓他那個臭脾氣做到戶部侍郎。不就是看中他的耿直?”


    “可是庫銀對不上這是事實。”柳朝雪悠悠道。


    “這樣的事以前也發生過,無非就是批單子人筆誤了,不過就是幾萬兩銀子他管家也不缺,何苦冒這個風險!”


    柳朝雪卻是意外的執拗到不行:“幾萬兩也是民脂民膏。”


    “你!你怎麽這麽死腦筋!”許寧侑有點急了。他參其他人倒也罷了,不過都是逆王的餘黨死不足惜,可是這個管建中不一樣,處理的不好會被人抓到把柄,他不想擔這個風險。何況今年他們禦史台已經大大出了風頭了,這時候最好要低調行事。


    “中丞大人,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許寧侑見說不動他了,隻好僵著臉道:“那你好自為之。”


    許寧侑拂袖而去,走出門口臉一下垮了下來:“食古不化!”


    柳朝雪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管建中這人的確是清廉,她心裏再清楚不過。若不是他的家族中有人經商擋了辜明善的路,她也不必這樣針對誣陷他。


    辜明善第一次要求她做事,這事她無法拒絕。辜明善手裏握著能掌握她生死的東西,她現在隻能被她牽著鼻子走。


    她之前鏟除異己雖然也用了一些手段,但到底是沒有這樣無中生有的,那些人都是一屁股爛賬雖然一抓都是罪證。可管建中不同,這個人太幹淨了,她隻能是無中生有想辦法誣陷他。這樣的事做起來的確是有些麻煩,好在現在皇帝信任她,給了她絕對的權力調動各部檔案和人員,偽造一些文書和記錄並不算太難。


    “管建中啊管建中,這事你也隻能自認倒黴了。”


    柳朝雪合上了奏折,冷冷道。


    ……


    正月十五剛過,管建中貪墨一案便暗中開始審理了。這事事關戶部,空桑鈺的意思也是低調處理不能被百姓得知傷了百姓對朝廷的信任之情。


    官司歸到了大理寺衙門審理,柳朝雪一早就呈遞了那些她找到的“罪證”,經過大理寺的核驗後正式提審了管建中。


    對於禦史台提交的賬目管建中拒不承認,這下所有人都犯了難,按道理陛下沒有撤他的官職他依舊是戶部侍郎,刑不上士大夫,對他動刑是有違國法的。可是不用刑他又不可能招供。大理寺麵對這樁案子也是十分頭疼。


    木新陽按例來大理寺詢問案件進程,卻被閻慶山留住了。


    兩人之前也算有過幾分交集,閻慶山雖然初時對木新陽沒什麽好感,但是接觸下來覺得這個年輕人雖然有些冒進但是腦子聰明又靈活,雖不能與他引為知己,但是一同謀事倒是可以的。


    閻慶山簡單講解後一臉為難道:“木禦史,你看這個案件應該從何處入手的好?”


    柳朝雪心裏笑他與虎謀皮,但是這倒是給了她不少方便。


    “說到底不過就是他知道你不能對他用刑有恃無恐而已,對他這樣的人攻身為下,攻心才為上啊!”


    “什麽意思?可否說得再詳細些?”


    柳朝雪揚起嘴角,負手踱步思索,片刻後緩緩道:“前朝有官員名司馬忠也是被疑貪墨,主審官不能對他動刑逼問,於是便抓捕了司馬忠全家。司馬忠為保家人,不得不一一招來。”


    “這不妥。”閻慶山一口否認:“罪不及家人,這事我不會做。我勸木禦史也不要動這個心思。”


    “並不是真的做,隻需要閻大人對他提起這件事,他自己自然會有所顧忌的。”


    聽到他這麽說閻慶山才略略鬆了一口氣,隨即便又猶豫道:“此計應當行不通,管建中對我的脾氣也有所了解。我不會禍及他的家人他應當有數的,怕是不會輕易相信。”


    “那我們就換一個人。”


    閻慶山明白了過來:“那就麻煩木禦史幫我去牢裏見見管建中,可好?”


    柳朝雪沒有拿喬,很爽快的同意了。


    大理寺獄並不像普通的大獄,裏麵關押的大多是朝中官員或者皇宮貴族,個個都是體麵人,這個大獄自然也是更加體麵幹淨,甚至都比其他大獄幹燥一些。柳朝雪來到關押管建中的牢房,牢房倒算幹淨,甚至還布了一張書案和幾本雜書。柳朝雪到時他正坐在書案前對著一本書做批注,聽到腳步聲他才抬起頭來。


    管建中看到是柳朝雪,目光瞬間冷了下來:“木禦史,你怎麽來了?不會是因為誣告而進來的吧?”管建中嘲諷她。


    柳朝雪半蹲下來,微微一笑:“那恐怕要讓大人失望了。我這次來,是全權接手這個案件的。”


    “哈哈哈哈哈”管建中仰天大笑,眼角的皺紋瞬間炸開,他擱下筆道:“木新陽啊木新陽,我管建中為官二十多年從沒聽過讓舉證人做主審官的道理,你莫要在這裏把我當三歲小兒戲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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