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神色,手裏定是有證明王崇祿無罪的證據。閻慶山臉色越發的不好看,但也不好駁他,隻能道:“什麽證據?”


    羅君甫從懷中拿出一張紙,遞給閻慶山。


    “這是那艘船的船長裘海的供詞,此人已經供認不諱。利用貨船販賣私鹽乃是裘海瞞著王崇祿做下的勾當。此案主謀,是裘海。”


    閻慶山看著這張認罪書眉頭緊鎖。


    不知道王政和羅君甫用了什麽手段竟然讓裘海認下了這樣重的罪。明明知道他定是替王崇祿頂罪,可是這認罪書白紙黑字確實是擺在麵前了。如今如果還想定王崇祿的罪除非是有新的證據,否則就頂多判他一個監察不利的罪責,流放、罰銀,沒幾年就能讓他又生龍活虎的回靈都了。


    羅君甫看著閻慶山的樣子,心裏十分暢快。之前他一副鐵證如山公事公辦的的模樣,如今又是一份鐵證,不知道這個冷麵閻君該當如何。


    “閻大人,可否讓本官看看?”許寧侑開口。


    在閻慶山眼裏許寧侑和羅君甫是一丘之貉,這份證據搞不好就是兩人合謀的,現在倒裝出一副渾然不知的模樣來唱雙簧,當真可惡。


    他冷哼一聲,把紙遞給了許寧侑。許寧侑麵上仍是笑嗬嗬的,心裏卻記了他一筆,下次有機會一定要這老賊好看。


    他微微側身,讓身旁的柳朝雪也一同查看。


    這個認罪書寫得十分詳盡,看得出來是個老手寫的。看起來天衣無縫,找不到錯處。


    許寧侑看完後道:“看來,是真的冤枉王公子了。”


    閻慶山賞了他一記白眼,沒有接他的話。


    “一家之言不可信,傳裘海上堂,本官要親自審問。”


    羅君甫一臉遺憾:“這裘海昨夜裏畏罪自殺了。”


    “你!”閻慶山氣得額頭上青筋暴起:“羅君甫,你私自扣押重要人證,還監管不力導致人證自裁!我要去陛下麵前參你!”


    羅君甫依然是那副笑臉,他甚至還安撫起閻慶山:“閻大人,何必動氣呢……您要參我,羅某絕無怨言,不過再怎麽著也得先審案啊……您說呢?”


    拳打棉花,閻慶山隻恨自己小看了王政和羅君甫的無恥無畏,他們竟然敢公然造假,當真是無法無天。


    王崇祿見狀,心裏最後一絲的不安也落了地。


    “大人,這裘海膽大包天實在是該死,不過現在人也已經死了,這案子是不是就這麽結了。”


    陳菀恨不得去撕爛王崇祿的嘴,她看到他們官官相護,明明大家都知道真相是什麽可卻一個個裝聾作啞。


    她看向閻慶山,這是她唯一的指望了。隻見閻慶山臉色難看到了極致。他自然是公允的,可正是因為他的公允,這份“鐵證”交到他手上,他也不能完全無視,哪怕知道其中的實情他也不能判定這認罪書無效。


    她又偷偷望了望柳朝雪,她依舊是那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冷淡模樣,隻是執筆書寫,不動聲色。


    他們幾人一個個都算是位高權重,柳朝雪再不濟也是個從五品的翰林,都有顧忌。


    陳菀深吸一口氣,看來是該她出手了。


    “閻大人,可否讓我也看看?”陳菀彎著大眼睛,一副天真可愛的模樣,好像隻是好奇。


    閻慶山不指望她能成事,但既然開口了也不好拂了她的麵子。


    陳菀拿過認罪書,翻來覆去看了好幾次。


    “咦?這紙好像有問題。”


    “哦?”許寧侑好奇問道:“有什麽問題?”


    “這紙,我以前在一個奇人那裏見過,是南夜閬國專門為了傳遞情報做的紙。這種紙真正的內容不是表麵上寫的那些字……”


    王崇祿最是沉不住氣,他忘了自己戴罪之身,竟然指著陳菀罵道:“哪來的大膽女子!竟然在公堂之上胡說八道!”


    “你才大膽!”陳菀氣勢不讓:“現在公堂之上你是嫌疑犯,你個嫌疑犯還敢問責於我?你才真是倒反天罡!”


    王崇祿惡相頓生:“我的嫌疑早已洗清,小小女子不懂我朝律法竟然敢在我頭上動土!你給我好生等著!”


    “洗清?閻大人都還沒斷案,你洗哪門子清,更何況這紙分明有問題,你敢不敢讓我把這紙上的真正內容顯現出來?”


    “哼。”王崇祿冷笑:“有何不敢!”


    這根本就是一張普通的紙,這個丫頭不懂裝懂太可笑了。王崇祿根本沒有在懼怕她的威脅。


    “肅靜!”閻慶山氣得狠敲驚堂木。他看著陳菀無奈道:“那就試試吧。”


    死馬當活馬醫吧,好歹能拖延片刻讓他想想繼續關押王崇祿的理由。


    陳菀對著公堂外的紅雲和碧水招招手。


    兩人來到陳菀身邊,聽了陳菀的吩咐點點頭便走了。


    “還請大家稍候片刻。”


    眾人自然不會有意見。


    沒一會兒碧水和紅雲便回來了,兩人一人手持一個矮矮的燭台,一人拿著蠟燭和火折子。在陳菀身邊麻利的把火點上。


    陳菀擼起袖子,對眾人道:“這紙需要經過高溫烘烤才能顯現,諸位稍等,等我把紙烤一烤。”


    “慢著……”羅君甫出言阻止:“姑娘,這火烤可不是兒戲,你可別把證據燒壞了。”


    陳菀莞爾一笑:“羅大人放心,我之前做過無數次的,再說了這麽重要的證據我怎麽敢損毀呢。”


    也是,誰會吃了豹子膽弄毀證據。


    陳菀展開認罪書,置於火苗之上三寸的位置來回挪動。眾人屏息凝神,看著這張紙。許久過去,卻依然不見變化。


    “好了沒有!”王崇祿喝道。


    “哎呀!”


    陳菀手一抖,眾人眼看著那張認罪書被火苗吞噬。


    “火火火!”羅君甫最是著急,他幾乎要衝過去,卻被閻慶山有意無意阻著。


    “快滅火啊!”羅君甫厲聲喊道。


    陳菀愣了愣:“哦……好的。呀!好燙!”她一聲嬌呼就把燒了一半的紙扔了出去。


    一旁的官差想去搶,卻被閻慶山瞪了一眼,退回去了。


    王崇祿眼看著證據快被燒光了,他狂吼:“ 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救火!”


    可惜在場的人無人聽他指令。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張認罪書燒為灰燼。


    王崇祿怒指陳菀:“你是故意的!你存心害我!”


    陳菀連連擺手:“我不是啊,我隻是想讓這張紙上的字顯露出來啊。若不是你貿然出聲嚇我我也不會失手燒掉的。”


    看她倒打一耙王崇祿更加生氣,他狠狠罵道:“賤人!我要是不弄死你我就不叫王崇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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