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問問……”王二牛放下筆一臉嚴肅:“這一天真的有二百五十文?”


    圓眼睛姑娘笑道:“這個自然,大哥放心。”


    “那我被雇了?”


    “你簽字按印後就算被雇了。”


    王二牛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他開開心心按了手指印領了工牌就跟著一旁指引的人走了。


    上官心雅合上了冊子,轉了轉僵硬的脖子,對身邊的陳菀道:“這是第幾個了?”


    “第四個了……”


    “不行,還是太慢了。”上官心雅站起來:“我得多派幾個人去策反!”


    陳菀拉住她,道:“你別急啊,欲速則不達。慢慢來才能讓他們失了警覺,沒有一招製勝的把握的時候我們隻能循序漸進。”


    上官心雅微眯著眼睛看著陳菀,忽然道:“菀妹妹,我可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你的確是神通廣大,心思細膩。怪不得朱大哥這麽信你。”


    “……姐姐過譽了。”


    “不必過謙。”上官心雅笑了笑:“這處酒樓是辜家的產業,這是世人都知道的事。你竟然有本事用這酒樓來做掩護,確實了不得。”


    陳菀低頭整理筆墨,道:“姐姐,這是我一個朋友安排的,我並未出力。她也有求於我,所以……我們這也算是互相幫忙。”


    “那也是你的本事。”上官心雅這句話倒有了幾分真心,她翻了翻手中的冊子眉眼間是藏不住的憂慮:“聚眾鬧事的人是除了,可是還有真正的死者家屬,這群人可是不好辦啊。”


    “死者家屬要的是真相,所以我們要還他們真相。那些試子的死,不是因為科舉,是因為有人存心謀害。等他們得到了他們要的公理之後想必就能安心離去了。”


    上官點頭同意,又問道:“那這公理你準備讓誰來給?”


    “這事,想必郾城知府會辦的。”


    “那……這事算是解決了?”


    陳菀卻沒她那麽樂觀,她微微皺眉:“府衙門口聚眾鬧事的人倒是解決了,可惜百姓心中對科舉的成見和根深蒂固的觀念怕是不好改。”


    上官心雅拍了拍她的肩膀,寬慰道:“人有貴賤這個觀念已經幾百年了,怎麽可能憑著一場科舉就改變過來。慢慢來吧,你自己不也說了,欲速則不達……”


    正說著小荷回來了。


    陳菀問:“那個人怎麽樣了?”


    小荷叉著腰笑道:“那自然是哭天搶地,拚命掙紮,還罵我們呢!”


    上官心雅撇撇嘴:“每個人都這樣,夠沒意思的。”


    “到底是我們誆騙人家,又把人關起來,他們不過也就是普通人,害怕也是正常的。”


    “是是是,就你最好心。”


    上官心雅語帶譏諷,陳菀默默歎了口氣,也沒在意。這段日子跟她相處也處出了一些心得。


    上官此人雖外號口蜜腹劍,但是她的口蜜僅限初見之時,一旦真的與她熟絡起來反而是說話不留情麵了。但這也正說明她是將你當自己人了,說話雖然不好聽,但卻是真心的。


    她善易容之術,許多不方便拿真麵目示人的任務都需要她幫忙才行。黨內成員大多為男子,女子若到她這個等級的必是黨內必不可少的重要成員之一。


    雖然兩人之間無法做朋友,但是作為工作夥伴卻是極好的。


    “你說的朋友,可靠嗎?”上官突然道。


    陳菀眼前浮現出柳朝雪那張冷漠到涼薄的臉,無奈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可不可靠……”上官不可思議地瞪著她仿佛她說了什麽極荒謬的話。


    陳菀知道她的意思,解釋道:“你別著急,她雖不一定可靠。但隻要跟她目標一致,就不會有問題。”


    上官對她的話持懷疑態度,她提醒道:“菀妹妹,可不是我潑你冷水。兩個人若是互相不信任,隻是因為同一個目的走到一起的話,分崩離析的可能性可也是很大的……”


    陳菀想起了那天柳朝雪對她說的話。


    “陳菀,我手裏有雪衣衛,而你有東進黨,若是我們聯手必定可以所向披靡。”


    “我們?”


    “沒錯,就是我們。我們彼此了解,都知道對方的本事,從前是立場不同,如今我們目標一致為何不聯手呢?”


    她目光灼灼,讓人忍不住就想相信她。陳菀雖然感性,但她也有理智。柳朝雪說的沒錯,他們之間的確可以力量互補,跟柳朝雪合作也可以大大提高事情的成功率,畢竟她是大女主體質。而且此時她們確實有共同目標,既然如此那合作一把倒也不是什麽壞事。


    互相信任,她和柳朝雪之間會有嗎?


    ……


    陰暗潮濕的地牢之中彌漫著讓人作嘔的腥臭味,常人一旦步入此處便會渾身不適。這裏關押的都是窮凶極惡的死刑犯,尋常小毛賊都不夠資格被關押在這裏。


    地牢的最深處是一間不大的審訊室,雖然房間不大但是這裏的血腥味最重,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聲痛苦的哀嚎和鞭子抽打的聲音。


    凶神惡煞的銀甲士兵用盡了全身力氣用沾了鹽水的鞭子抽打著一個血肉模糊到看不清模樣的人。


    “你說不說!說不說!”


    “……”


    那人不知是硬骨頭還是已經說不出話了,沒有說出銀甲士兵想聽的答案。


    士兵扔了鞭子,又拿起了邊上的火鉗,通紅的火鉗滋滋作響。


    “趕緊老實交代,是誰指使你散播謠言、誣陷監考官的,不然……”他舉了舉火鉗,意思再明顯不過。


    綁在刑架上的人緩緩搖了搖頭,用盡全身力氣動了動嘴巴,低聲道:“不……不曾誣陷……”士兵沒有得到他想聽的答案,拿著火鉗就往他傷口上燙。


    “啊!”


    那人終於忍不住喊了出來。


    距離那人十步之處,一個與這裏格格不入的白衣少年負手而立。


    她盯著眼前的血腥場麵,眉頭都沒皺一下。


    “你的人就這點手段?”


    “江南雪衣衛專審戰俘、間諜,我們的手段……你是第一個質疑的。”


    柳朝雪回過身看著翹著腿喝茶的尉遲狄,麵露譏諷:“戰俘和間諜都問得出來,現在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卻問不出來?”


    尉遲狄的臉一下就怔紅了,他噌地一聲站起厲聲道:”木新陽,你小子別給我蹬鼻子上臉!”


    “尉遲將軍!”柳朝雪仰著頭,也抬高了聲音:“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你現在是我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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