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這麽到了奧古斯都和哈利的十二歲生日,但是現在看來,弗農姨父完全忘記了這個日子。


    7月31日一早,弗農姨父就在餐桌上宣布道:“你們都知道,今天是一個大日子。”


    雖然奧古斯都和哈利很希望他指的是他們倆的生日,但這好像不太可能。


    果然,弗農姨父繼續說出的話跟他們倆一點關係也沒有:“今晚如果招待得好的話,也許我能談成我人生中最大的一筆生意。”


    很好,又是關於那個晚宴的。他每天都要重複至少一遍,自從他兩周前成功約到當地的建築商梅森夫婦來這裏共進晚宴開始。不管是奧古斯都還是哈利都對這個晚宴一點也不感興趣,更何況這個晚宴和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們再來排練一遍流程。”弗農姨父站起來依次用手指著他們,“在晚上八點的時候我們應該各自就位。佩妮,這個時候你應該在哪裏?”


    “在客廳裏,準備去歡迎他們。”佩妮姨媽立即說。


    “很好。那麽達力呢?”弗農姨父的手指向達力。


    “我會站在門口為他們開門。”達力那張布滿肥肉,幾乎看不清五官的臉上露出一個自以為優雅實際上很油膩很諂媚的笑容,彎了彎腰,矯揉造作地說,“梅森先生和夫人,請讓我為你們拿著衣服好嗎。”


    “他們會喜歡的。”佩妮姨媽慈愛地看著達力。


    奧古斯都再次在心裏吐槽她應該去看看眼睛,或者帶達力去看看醫生。天天對著這樣一張臉,真的不會覺得辣眼睛嗎?


    “做得對,達力。”弗農姨父的手指向自己,他裝模作樣地整了整衣冠,就好像他現在身上穿著的不是一件沾了油的、領子軟趴趴的襯衫,而是那件熨得平整,隻在最重要的場合才會拿出來的帶硬領領撐和許多裝飾扣的襯衫:“我會在七點五十五就在門口等著,一等他們把車開進來,我就去幫他們停車——你們兩個?”


    “我們會待在臥室裏,不發出一點聲音,假裝我們不在。”奧古斯都和哈利異口同聲地說。


    “這樣最好。”弗農姨父的目光掃過哈利,“達力歡迎過他們之後,我會把他們引到客廳,向他們介紹你,佩妮。你這個時候應該準備好飲料——梅森夫婦說他們在下午五點之後從來不喝茶或者咖啡。等到八點十五——”


    “我會宣布開飯。”佩妮姨媽說。


    “然後呢?你要說什麽?”弗農姨父指著達力。


    “梅森夫人,我能扶您去餐廳嗎?”達力伸出(肥胖的)胳膊,假裝自己正挽著一位夫人。


    “真是個小紳士!”佩妮姨媽讚歎道。


    奧古斯都知道他覺得哪裏怪怪的了,這不是跟訓狗很像嗎?


    佩妮姨媽就差沒往他嘴裏再塞一點零食了。


    這一回不用弗農姨父問,奧古斯都和哈利就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


    “很好。在餐桌上,我們要想辦法活躍氣氛。佩妮?”


    “梅森先生,弗農告訴過我們您是個高爾夫高手……梅森夫人,您可一定得告訴我您的裙子是在哪裏買的。”


    “梅森先生,我們之前要以心目中的英雄為題寫一篇作文,我寫的是您。”


    好假啊。奧古斯都想伸手扶額,但是忍住了。


    梅森夫婦真的不會覺得被糊弄嗎?就算這一眾安排全都順利完成,這筆生意也不一定談得成吧?


    “我們會好好地在屋裏待著。”又輪到了他們兩個,他們倆立即說。


    “這樣才對。梅森夫婦還不知道你們也在家裏。”


    弗農姨父他們還在自顧自地討論著如何巧妙自然地把話題引到鑽機上,他又該如何與梅森先生討價還價為公司爭取更多利益,談成這筆生意後在什麽時機去馬戈卡島度假。生意還沒有著落,他們便已迫不及待地規劃起在馬戈卡島那片碧海藍天下的悠閑假期,心中勾勒出一幅幅海風輕拂、陽光斑駁的愜意畫麵。


    “哈利,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達力笑得很欠。


    “今天是弗農姨父宴請梅森夫婦的日子。”哈利無精打采地說。


    “猜錯了,你怎麽可能不記得呢?”


    “哦,原來你知道啊。”哈利繼續無精打采地說。


    “今天可是你們的生日!你們那群——怎麽都沒見有人給你們送賀卡啊?”達力說到這裏,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奧古斯都也想知道是怎麽回事,今天隻有德拉科送來了賀卡,明明他跟別人都說過他的生日的。就算他沒說,知道了哈利的生日也是一樣的。


    佩妮姨媽從下午就開始準備晚餐的食材,她還得提前做兩人份的食物,讓奧古斯都和哈利在樓上吃。


    大概到了七點出頭,他們倆的晚餐做好了,佩妮姨媽把房間門拉開的時候,奧古斯都在寫作業,哈利在看奧古斯都寫的作業,美其名曰:參考。


    “開飯了。吃完別急著把盤子送下來,等聽到他們走之後再開門——算了,等人走了之後我上來收。”佩妮姨媽把東西往桌上一放,“東西記得吃。”


    “哦。”哈利把手上這一篇修改詞語、調整語序之後,一篇“嶄新的”作業就完成了。抬頭一看,發現這一餐還挺豐盛,尤其是有一個小蛋糕。


    “奧古斯都,祝我們生日快樂吧。”哈利走到門邊,“我要關燈了。”


    奧古斯都拉開窗簾,今晚的星星很亮,星光也許可以代替燭光。他們麵對著麵,看著蛋糕許願。


    還是沒有生日賀卡。哈利許願時不無遺憾地想。


    吃完了蛋糕,他們趴在窗戶邊看著梅森夫婦的車開進來,看到他們那帶著明顯討好的動作舉止,哈利有些想笑。他回頭一看,自己的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妖精。


    不,這好像長得跟妖精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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