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麻煩。”巨人嘟囔了一聲,即使是嘟囔也很大聲,就好像從來學不會輕聲細語,落在弗農眼裏就是抱怨他還故意讓他聽到,“我是鄧布利多校長派來的人,鄧布利多校長你知道吧,我來送點東西。”


    “這很好。”弗農敷衍地應了一聲,“禮物我們收下了——您還有別的事嗎?”


    這本是一句客套話,但從這裏開始事情走向了弗農不願意看到的方向。


    “別的事?當然是帶他們去對角巷采辦——”


    “我很抱歉——”弗農爆發出一聲刺耳的吼聲,“我想我才是他們的親戚——”


    “啊對,沒錯,沒錯,那不是因為麻瓜看不見破釜酒吧嘛!所以該讓我見哈利和奧古斯都了吧?”巨人耐著性子解釋道。


    “你叫我什麽?!”弗農聽到這個略顯陌生的詞語時產生了一些不好的預感,而接下來巨人的話無疑印證了他的猜想。


    “麻瓜。”巨人又重複了一遍,“我們這麽稱呼不會魔法的人。”


    弗農呼出的一口氣就這麽停在了不上不下的地方。


    “你們已經對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擾!現在,離開我的家!”弗農沒有猶豫,抄起獵槍對著巨人。


    巨人毫不費力地就奪走了弗農的獵槍,隨手把它掰成兩段,扔在地上,聲音裏有些不屑:“你準備用這個小玩意對付我?”


    弗農原本還能勉強保持鎮定,現在手已經不自覺地抖了起來,他發現這一點後就立即將手背到身後。


    “你們這些麻瓜!”巨人在喊出這番話時,不知道他內心沒有說出來的,對麻瓜的形容詞是什麽,“我說了要見哈利!立刻!”


    家裏的隔音顯然隔不住巨人的聲音。奧古斯都聽到他的聲音時都有種想要把門關上的衝動。


    但他看見了有動靜的鄰居們。正常人聽見那麽大的聲音,都會往外看看吧?


    “弗農姨父,鄰居們在看。”奧古斯都離開房間喊了一聲。


    弗農氣呼呼地瞪著巨人,意識到他顯然趕不走巨人,隻好咬牙切齒地說:“請,進。”


    巨人循聲看向了奧古斯都,突然變了一張笑臉,彎腰進了房門,弗農鐵青著臉關上門又拉了窗簾。


    巨人的聲音一下子放的輕柔(隻是跟之前相比),原來他不是不會輕聲細語,隻是不想去做。


    “哈利?是你嗎?”巨人呼喊道。


    奧古斯都突然不想搭理他了。


    他最討厭的事就是被弄混。


    “抱歉,先生,我想您認錯人了。我的名字是奧古斯都·波特,來源於那位古羅馬的知名君主。哈利是我哥哥。”奧古斯都站在二樓的欄杆處,俯視著巨人。


    巨人抬起頭與他對視,奧古斯都看到對方長著亂蓬蓬的胡須,他的眼睛藏在蜷曲的頭發後麵閃閃發光。


    “哦,好吧,好吧,奧古斯都。你都長這麽大了!我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還都是小嬰兒,小小一個,不比貓狸子大多少,還是我抱著你們到這的——對了,怎麽不見哈利?”巨人說著,抹了抹眼淚,就要上樓。


    這人真是對自己的體重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奧古斯都連忙阻止他:“哈利不在樓上,請問您來是幹什麽的呢?”


    “我是受鄧布利多之托來接哈利和你去采辦入學物品的。”巨人道。


    奧古斯都大概知道他是從哪裏來的了。難道霍格沃茲裏麵的老師都是這個樣子嗎?霍格沃茲派一個正常的引導老師有那麽難嗎?


    “什麽鬼話?我一個字也不會信!”弗農揣著明白裝糊塗,大叫起來,“石牆中學可不會有你這樣的老師!離開我的房子!否則你算是非法入侵!”


    “什麽石牆中學,我明明是霍格沃茲的獵場看守兼鑰匙管理員。他們已經11歲了,應該到霍格沃茲去上學。”巨人不解地說,“你,德思禮,你應該知道我們才對。就算你不知道霍格沃茲,你也該知道鄧布利多吧?當初就是他留下的那封信,我親眼看到他把那封信放在你們的門口,就是夾在兩個孩子的繈褓裏的。”


    當巨人說出霍格沃茲幾字時,弗農姨父仿佛被消音了一般,瞪著一雙眼睛,奧古斯都從不知道原來弗農姨父的眼睛可以瞪得那麽大。


    仿佛還嫌不夠亂似的,有鑰匙入鎖的聲音傳來,是佩妮姨媽帶著達力回來了。


    “弗農,發生什麽了?他是——客人……嗎?”佩妮姨媽帶著點疑惑的口氣說道。


    巨人又把他的自我介紹重複了一遍:“我是來自霍格沃茲的——我來接哈利和奧古斯都去對角巷買東西。”


    佩妮姨媽也被消音了。


    她當然聽得懂。


    霍格沃茲、對角巷,曾經莉莉拿到霍格沃茲的入學通知書時,在家人麵前說了不知道多少遍。


    她記得當時是一個婦人帶著她走了,順便還帶走了鄰居家的那個小怪物。他們那天就是去的對角巷。等到莉莉從對角巷回來,她就有了一堆新奇的玩具。家裏從來都不舍得一次性買這麽多東西,但那天父母掏錢時卻是眉頭都不皺一下。


    等到9月1號,父母都去送莉莉,送到國王十字車站,她則沒有人送,因為她上的隻是一個普通的中學,是啊,普通的中學,裏麵甚至都不教魔法。


    莉莉一走就是兩個多月。佩妮經常揣測她是在學校都幹些什麽——莉莉的信帶給她很多想象的素材,也帶給她了很多新的名詞。什麽巧克力蛙,什麽甘草魔杖,什麽熒光咒,變形術,爆破咒,什麽要加入千奇百怪的原材料的藥水,都是她想要接觸卻接觸不到的東西。


    上帝既然給了她的妹妹一個機會,為什麽不能給她?


    等到她聖誕節假期第一次回來的時候,她的嘴動個不停,講述她在霍格沃茲的美妙生活。所有人都在聽著她講,包括佩妮自己,她是躲在門背後偷偷聽的。


    她聽到貓頭鷹穿過禮堂為他們送來信件,她聽到他們在魔咒課上大放異彩,她聽見魔法史的賓斯教授的課上學生迷迷糊糊,她聽見那個帶走他妹妹的中年婦人可以變成一隻貓,他聽見城堡管理員是個啞炮——也就是不能使用魔法的巫師。


    有那麽多東西都是她隻能偷偷觀察卻得不到的。


    所以她幹了最大膽的一件事。她偷偷用了莉莉的貓頭鷹,去給鄧布利多寄一封信。


    但是鄧布利多告訴她巫師的天賦是注定的,是不可更改的。


    收到回信之後,她還是像之前那樣一邊口頭上鄙夷巫師,一邊偷偷的聽莉莉向家人們描述那光彩陸離的一切。


    等到她成年以後,她搬出了位於北約克郡的那個家,最後和住在薩裏郡的弗農組成家庭,橫跨了半個英格蘭,終於離開了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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