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裏,新入宮的十二位嬪妃逐一侍寢,其中當屬淑妃榮寵最盛。


    入宮即貴為四妃之一,足見這位淑妃出身之尊貴。


    其父乃世代勳貴趙國公,其母則是敏嘉郡主,若論門第,甚至比容蓧寧更顯赫三分。


    若非貴妃之位僅有一個,淑妃恐是貴妃的不二人選。


    最為重要的是,祁千胤似乎有意抬舉淑妃,以分容蓧寧在後宮之權。


    於是乎,帝後之間的暗中較量變得愈發明顯。


    宮內似彌漫著一股微妙的氣氛……


    三月二十,禦花園中熱鬧非凡,時隔四年,皇後大辦賞花宴。


    身著華服的容蓧寧,麵帶微笑地看向眾人,緩聲道:“禦花園之百花,今春綻放甚佳,本宮特請諸位至此,一同賞花品茗。”


    “孩子們可自行玩樂,不必陪著我們這些長者,以免覺得拘束。”


    言罷,她抬手示意,宮人立即奉上新春進貢的香茶,還有各式糕點。


    此時,明豔動人的淑妃,輕瞥一眼前方牡丹,笑言:“禦花園的牡丹依然雍容華貴,但芍藥亦毫不遜色,似更顯嬌豔幾分。”


    “……”陳貴妃佯裝不懂,“本宮倒覺芍藥妖冶,於氣度上遠遜牡丹,實難相提並論。”


    淑妃終究是恃寵而驕,忘卻初入宮時之恭敬與聰慧。


    皇後背靠平陽侯府,膝下更有太子與嫡公主,地位絕無可能動搖。


    容蓧寧嘴角微揚,輕聲道:“無論牡丹還是芍藥,皆各有其美……諸位妹妹恰似百花爭豔。而本宮與聖上,則是賞花之人。”


    什麽芍藥、牡丹,都隻是她眼中的逗趣之物罷了。


    聽到這話,淑妃麵色一僵,隻得默默移開視線。


    皇後之意莫非是——整個宮中唯有她與聖上是主子,其餘嬪妃皆為供人賞玩之物?


    想起聖上無意間所言——其實以淑妃的家世,又何嚐不可執掌鳳印?


    誠然……宮中真正的主子,唯有聖上一人而已。


    容蓧寧自然未錯過淑妃眼中閃過的一絲野心,然她隻是淡然一笑,仿若毫不在意。


    淑妃年僅十六歲,不懂皇帝,竟平白成為衝鋒陷陣的棋子。


    “皇後娘娘……”淑妃臉上重新浮現出笑意,將目光投向瑾瑜,“端陽公主明年及笄,也到了尋駙馬之時,日子過得真快啊!”


    “今日洛京世家的出色公子,皆齊聚宮中,公主可順帶挑挑,或能邂逅如意郎君呢。”


    言罷,淑妃似不經意間向自己的母親使了個眼色。


    眾人麵麵相覷,淑妃當真無知,竟公然越俎代庖,過問嫡公主親事。


    細思之,亦不難理解,素聞趙國公懼內,敏嘉郡主對長女寵溺至極,從不以那些規矩約束淑妃。


    淑妃這性子,乍看之下,倒是頗似當年的洛良娣……


    因淑妃之言語,禦花園中暫時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須臾,容蓧寧尚未開口,瑾瑜直言不諱道:“本公主的婚事,自有父皇與母後做主,便不勞淑妃娘娘費心,以免操心過度!”


    “還是說後宮以淑妃為尊?趙國公貴比父皇?”她麵露無辜之色。


    此言一出,敏嘉郡主心下大驚,當即起身上前,跪地請罪:“皇後娘娘、端陽公主恕罪……淑妃絕非此意,實乃關心公主……”


    說著,她暗中向淑妃打了個手勢。


    她本不願讓女兒入宮為妃,這孩子性情率真,在宮中極易被人利用。


    聖旨下達之際,她與國公曾千叮萬囑淑妃,切勿與皇後起衝突,安分做個寵妃即可。


    然而,聖上盛寵淑妃,且有重用趙家之意,帝後之間似暗生嫌隙。


    他們別無選擇,無奈之下,隻能被迫與皇帝站於同一陣營。


    其實皇後膝下雖有太子,然聖上正值壯年,未來坐上龍椅之人,現今實難輕易斷言……


    淑妃察覺到母親暗中的警告,隻得起身行禮,低聲道:“嬪妾失言,望皇後娘娘恕罪。”


    “起身吧。”容蓧寧淡淡道,“淑妃雖然年幼,但終究出身世家,莫再這般貽笑大方。”


    “罷了,孩子們且去玩吧,家中有適齡公子小姐者,亦可仔細瞧瞧。”


    容蓧寧說罷,瑾瑜旋即與瑾妍一同離開宴上,姐妹二人感情甚佳。


    少頃,祁千胤閑庭信步地抵達,其身後緊跟著身著蟒袍的小太子。


    不似皇帝溫潤而澤的模樣,未滿五歲的太子板著小臉,昂首挺胸,氣勢不容小覷。


    祁景熠如此,隻因瑾瑜曾言,儲君應有威儀,在朝臣麵前,不可嬉笑。


    見到皇帝,眾人紛紛跪地行禮,齊聲高呼:“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祁千胤擺了擺手,繼而落座於容蓧寧身側。


    然而他的目光卻看向淑妃,見其低垂著頭,似有委屈,遂問:“淑妃這是怎麽了?”


    “淑妃不懂規矩,本宮稍作提醒幾句而已。”容蓧寧平靜地回答。


    聞言,祁千胤眉頭微蹙,麵上的笑意減淡,緩聲問道:“不知淑妃是如何不懂規矩?”


    “本宮與聖上皆在,瑾瑜的親事何須淑妃操心?”容蓧寧輕歎一聲,“莫非淑妃欲做瑾瑜嫡母?”


    未等祁千胤開口,她繼續自顧自地歎息:“甚至是日後太子選妃……亦需淑妃首肯?”


    “聖上、皇後娘娘,嬪妾不敢,絕無此意啊!”淑妃急忙出言辯解。


    這皇後怎會如此歪曲事實!簡直是無理取鬧、胡攪蠻纏、栽贓陷害!


    “……”祁千胤瞥其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些許失望。


    淑妃終究還是太過年輕,根本不是皇後的對手。


    就在這時,祁景熠驀地開口:“孤與姐姐僅有一母,若有人心生妄念,便是犯上作亂!”


    不愧是儲君,其言行舉止竟毫無稚子之態。簡單一句話,險些給淑妃扣上謀逆大罪。


    見此情形,眾人皆在心中感歎,皇後有這樣一對兒女,難怪底氣十足。


    祁千胤輕拍一下兒子的小手,麵露微笑道:“太子孝心可嘉,朕與皇後甚感欣慰。”


    唯有一點,太子之心似乎略微偏向皇後,難以完全與他父子同心。


    太子尚且年幼,如此情況,隻會是皇後教導有誤。


    “皇後……”祁千胤歎道,“其實淑妃所言不無道理……瑾瑜已十四歲,可提前物色駙馬人選。”


    依照慣例,公主及笄前夕,應擇幾位合適男子,仔細審查兩三載,再確定最終人選。


    “……”容蓧寧緩緩握拳,竭力維持表麵淡定,“此事不急,即便真要擇選駙馬,也應等瑾瑜十七八歲,難道聖上舍得女兒?”


    畢竟多年以來,聖上對嫡長女的疼愛之心,可謂眾人皆知。


    “朕自然不舍……”


    “聖上、皇後娘娘!”


    祁千胤話未說完,突然被匆匆跑來的小太監冒失打斷。


    “二公主落水,端陽公主施救,趙國公世子亦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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