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早上九點池宴起不來,又怕十點太遲,於是折中,約在九點半。


    時穗提前半小時到了水族館,發現網上的門票比線下便宜5元。


    買了兩張票,省了來回的地鐵票錢。


    看了眼手機,發現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二十多分鍾。


    時穗毫不猶豫,找了塊人流少的花壇坐下,從包裏拿出筆記本,爭分奪秒的學習。


    另一邊,少年穿著精心搭配過的男友風穿搭,也提前來到約定的水族館入口,隻是沒想到時穗已經到了。


    少女正坐在花壇上,頭微微偏著,手裏拿著一本書在看。


    周圍有不少大人帶著小孩來玩的,可她身上像是環繞閃閃發光的濾鏡,在人群中一眼便能看到。


    然後,他身上閃閃發光的濾鏡也出現了。


    時穗似有察覺,一抬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少年。


    並不是因為他過於優越的身高和長相,而是因為在滿是大人帶小孩,或者情侶中,他顯得格外可憐。


    時穗將筆記本塞回包裏,背上包朝他跑去。


    “池宴。”她開開心心叫了聲他的名字。


    池宴故作高冷的嗯了聲,然後見她身上穿的衣服眼熟,高冷立馬破功,聲音帶著笑意:“你穿了我給你買的裙子。”


    “是呀,謝謝同桌。”時穗笑著轉了個圈,展示裙子。


    可池宴隻顧著看臉了。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微彎,嘴角漾起淺淺的笑渦,空靈俏皮。


    她穿他買給她的裙子,不是表白約會是什麽!


    時穗:“走吧走吧!我已經買好票了,直接去檢票就可以了。”


    池宴將手臂抬起。


    他見路過幾對小情侶,都是手挽手走路的。


    時穗見他怪異的抬手,像是想拿著什麽。


    可她猜不到呀,嚴澤也不在,於是直接問:“怎麽了嗎?”


    “笨蛋。”池宴微微挑眉,用眼神暗示旁邊路過的那對小情侶。


    時穗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對小情侶,瞬間心意相通:“懂了!”


    然後,池宴就看見時穗跑了。


    來不及叫住她,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一家售賣水族館周邊的商店。


    天空中像是有一群烏鴉無語的飛過。


    池宴隻好無奈的跟了過去。


    沒過多久,時穗就拿著什麽出現在了商店門口,她左右張望一下,很快找到目標人物。


    因為跑得急,劉海被風吹亂了,臉頰也微微泛紅,沒有緩衝,再加上池宴在向她走去。


    她差點撞進池宴懷裏。


    幸好,她手裏拿著企鵝寶寶玩偶,是玩偶撞進了池宴懷裏。


    時穗抬頭看他,笑著說:“他們有的,你也要有。”


    是的,她看到了那對情侶,可她眼睛最後凝視著的,是他們手裏的玩偶。


    時穗:懂了!池宴肯定是羨慕人家的毛絨玩偶了!大眾場合搶是不能搶的,要去買!


    池宴低頭看了看她,少女笑得一臉開心加自豪,像是在邀功:看吧,我真的超會讀心的呢。


    他還能說什麽呢?


    說他不想要醜萌的玩偶,想牽手嗎?


    可惡,明明是她在追他,為什麽是他想要牽手呀!


    心裏來回念著‘你主動你主動……’,池宴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毛絨玩偶,揉了揉。


    算了,是她買給他的,回家放床頭。


    門口檢票後,很快就進館了。


    一切盡在掌握,時穗是提前做過功課的。


    先是去了水母館,光線昏暗,唯一的光源是一麵麵巨大的圓形玻璃缸,燈光照下,玻璃缸裏的水母飄飄浮浮,浪漫又神秘。


    池宴特意沒有往人多的地方走,這邊人少,光線暗,在光影下人特別漂亮,也容易引起內心浪漫的情緒……


    總而言之,很適合表白。


    果然,時穗帶著他來到了水母缸前,他們麵對著麵站著,四目相對,他看出了她眼底的緊張。


    池宴的心,也跟著怦怦直跳。


    時穗深深望著他的眼,倒背如流。


    “水母館有超過上百種不同品種的水母,來自世界各地珍貴水母多達十萬多隻,這上麵有四葉草的是海月水母,人氣非常高,幾乎檢測不出毒性。”


    “這個是燈塔水母,傳說中能返老還童的水母,當它發育成熟後,受到某些刺激,就會返回青春期”


    “這個青藍色的是銀幣水母……”


    ……


    池宴臉上的表情快繃不住了,他問:“你帶我來這裏,就是來科普的?”


    “對呀,不覺得這些水母很神奇嗎?”


    池宴望著她興致盎然的臉,到嘴邊的‘神奇個頭’,立馬改口:“神奇,神奇。”


    算了,表白不急於一時,現在還早著。


    水母館結束,他們去了主題餐廳,時穗提前搜過攻略,這家店的招牌美味蟹黃堡,全國隻有這裏能吃到。


    餐廳裏人很多,時穗安排池宴占座後,就去排隊買餐了。


    池宴看了看周圍,都是家長帶著小孩,桌上擺著的都是卡通的‘兒童餐’。


    不由對比起剛才路過的,桌子上都擺著玫瑰花的海底約會餐廳。


    內心五味雜陳。


    算了,他已經不期待在餐廳表白了。


    吃兒童餐就吃兒童餐吧,他要蘸番茄醬。


    下午又去看了海獅表演,時穗全程很投入的當氣氛組,看完表演還給他買了個掛件,是頂著藍色球的毛絨海獅。


    天呐!他才不需要這麽娘的東西掛在書包上!嚴澤會怎麽看他!


    不過時穗自己也留了一個,是頂著紅色球的海獅,和他的是情侶款。


    嚴澤一個單身狗,肯定會羨慕死的。


    最後,池宴已經是手裏抱著企鵝寶寶玩偶、章魚寶寶玩偶、鯨魚寶寶玩偶的三寶爸了。


    是的,他隻要多看別的小情侶一眼,時穗就總能給他搞來同款。


    真要命了。


    幸好剛才他沒盯著穿玩偶服的工作人員看,不然按照時穗的性格,她肯定搞來玩偶服給他套上。


    哼,他已經看透她了。


    “不開心嗎?”時穗剛結完賬,一回頭,就看見池宴正表情複雜看著她,手裏抱著三個玩偶,活像生了三寶後被拋棄了的委屈小媳婦。


    池宴看著她的臉,心想完蛋了,‘不開心’完全說不出口。


    他如果說不開心,她一定會很傷心失落的。


    池宴:“開心。”


    “嗯嗯,那你低一下頭。”


    池宴看了眼她剛買的東西,是一個鯊魚發箍,他已經想象得出戴上這傻逼玩意兒有多丟臉了。


    但他還是俯身,乖乖低頭。


    時穗靠近一步,又踮了腳,舉著發箍往他頭上戴。


    她不禁看了眼他的臉,從她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他長長的睫毛,還有高挺的鼻子……不看了,戴完發箍後她迅速收回手。


    結果還是沒忍住在他腦袋上摸了一把,感覺像在摸巨大的狗狗。


    “好啦好啦!”時穗裝作若無其事。


    池宴摸了摸頭上多出來的毛絨發箍,站直後,看著她:“你好像臉有點紅。”


    “哦,是嗎?”時穗摸了下臉,提議,“口渴嗎,我們去買奶茶吧!”


    隻是還未到達奶茶店,遠遠的就看見有兩人,一人提著咖啡,一人捧著奶茶朝他們走來。


    上官櫻震驚的睜大了眼:“池宴,原來還真是你。”


    “我剛還和裴朔旬說是你,他還偏不信要走過來看看。”


    “要不是走近完全認不出,你戴這個卡通發箍,也太搞笑了吧。”


    她又看了看時穗,問:“你們在約會!?”


    “你們不也是?”池宴沒有回答,反問。


    然後,他視線掃過裴朔旬,發現這家夥竟然,一直盯著他的時穗看。


    *


    時穗捂了捂臉。


    她想起昨天裴朔旬給她發的信息,約她出去玩,然後她借口學習,拒絕了。


    天呐,現在被抓個正著。


    早知道不撒謊了,原來大家都是來水族館,就一起玩好了。


    上官櫻問池宴:“你們在約會!?”


    池宴:“你們不也是?”


    “我們又不是情侶。”上官櫻點了兩下手機,亮出聊天記錄,“我也發信息給你了,是你說沒空不來的,沒想到被我抓到約會了吧?”


    “哦,那你們就識趣點滾開吧,別打擾我們。”


    池宴揮了下手,表示‘各走各的路’,他視線掃過裴朔旬,發現他正在玩手機。


    手機震動兩下,手機屏幕亮起,時穗掃了眼信息,戳了戳池宴的後背:“我想上廁所。”


    “哦,那我——”陪你去。


    時穗打斷他的話:“你就在這等我吧!”


    不出一秒,裴朔旬跟著說:“我也去下廁所。”


    “?”


    池宴覺得有些巧合,不得不跟上,然而隻聽背後哢嚓一聲,清脆的快門聲。


    他回頭,看見上官櫻正甩著相紙,另一手上拿著拍立得。


    上官櫻:“你這個造型實在是太帥,十幾年第一次見你這麽萌,不拍下來發給別人瞧瞧,那就太可惜了。”


    池宴一想到頭上的發箍和手裏的玩偶,瞬間黑臉:“給我。”


    “相紙給你可以,但我要先發給嚴澤他們看看。”


    “你敢?”


    “我怎麽就不敢了。”上官櫻無辜,“誰叫你偷偷談戀愛不和我說的。”


    “老子需要向你匯報?”


    “嘖,果然不把我當朋友。”


    “她還沒表白。”池宴說,“待會在一起了,第一個告訴你,行了吧?”


    “她追你?”


    “對呀。”不然呢?


    “哥,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自戀。”


    ……


    另一邊,水族館的女廁所排隊已經排到了門外,不過,時穗並不想上廁所,廁所隻是個借口。


    見身後已經看不見池宴和上官櫻,裴朔旬毫不猶豫就牽上了時穗的手。


    “時穗,你不是說要學習嗎?”他的聲音是一貫的溫柔。


    就是溫柔的有些過頭,令人有些不寒而栗了。


    時穗縮了縮手,但發現他用的力氣大,再加上手掌尺寸大得多,掙脫不開,隻能被他牽著走,莫名來到了個人流少的角落。


    他們麵對著麵,時穗貼牆而站。


    “我早上學習過了,下午就出來放鬆一下。”


    時穗絲毫不慌,露出欣喜的笑容:“好巧哦,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你。”


    “嗬。”裴朔旬冷笑了下。


    他說:“這兩天我去參加市比賽了,沒去學校。”


    “這你和我說過了。”時穗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海獅掛件,塞進他手心裏,“我在電視上看到你了,你得了第一名,恭喜恭喜,這是送給你的。”


    裴朔旬低頭。


    放鬆警惕下,手掌裏的小手溜走了(真是狡猾),多了一個毛茸茸的海獅小玩偶,上麵有個掛繩。


    “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


    時穗笑得很甜,送禮之後能得到正向反饋實在是太棒了,不像池宴隻會一臉傲嬌,哼哼。


    將毛絨掛件放進口袋,裴朔旬下意識想再去牽她的手。


    隻是時穗早有準備,雙手十指交叉背在了身後。


    裴朔旬隻能再靠得近些,他俯下身子,直視少女的眼,問:“我不在的這兩天,你和池宴在一起了?”


    藏在鏡片後的桃花眼眸光沉沉,令人看不透。


    “你說什麽?”時穗皺了皺眉,反應很大的瞪圓了眼,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的意思是說,我和池宴交往?”


    裴朔旬沉默。


    “天呐,你該不會也相信論壇上的那些謠言吧?”時穗得出結論,“果然還是老師布置的作業太少,閑成這樣。”


    少年喉頭滾動,聲音沙啞:“你喜歡,池宴嗎?”


    時間像是變得很慢,周圍的聲音像是被隔絕,他像是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時穗思考了下。


    池宴臭屁又自戀,但善良大方,最適合當大哥。


    她認真回答:“如果說男女感情那方麵,我對他沒有想法,並且學生階段最重要的是學習,陳洵你也說過的,要好好學習……”


    “你說不喜歡池宴。”裴朔旬冷不丁打斷她,一雙眼深邃幽暗。


    學習?又是這個借口嗎?她學會撒謊了,一點都不乖哦,他可是親眼撞見約會。


    時穗:“嗯?”


    裴朔旬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強迫她對視:“你看著我的眼睛說,說不喜歡池宴。”


    呼吸離得很近,一下一下吹拂過臉頰,很燙。


    “你幹什麽?”時穗覺得他怪怪的,雙手撐在他身上想推開他。


    裴朔旬迅速鬆開了捧著他臉頰的手,抓住她的手,修長的手指鑽入了少女的指縫,十指緊緊扣。


    時穗要推開他,裴朔旬要逼近她。


    兩人以一種奇怪的對抗姿勢,原地,紋絲不動,但能看到手上的青筋暴起,暗地裏發狠。


    時穗語調微微上揚,笑著問:“是要打架嗎?”


    “不,不打。”裴朔旬盯著她的眼,“你隻需要看著我的眼,告訴我,你不喜歡池宴。”


    “什麽鬼,怎麽大家都愛玩這套。”時穗無語住了,她想到了宋心穎。


    比起說話,她更傾向於打架。


    可是借口上廁所的時間不多了,時穗怕池宴找過來,於是決定還是說話吧。


    “我不喜歡池宴。”時穗望著他的眼,認真說道。


    心裏像是有塊石頭落地,裴朔旬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就好似剛剛有些失控的並不是他一樣。


    就在此時。


    “你們在幹嘛?”


    上官櫻和池宴,異口同聲+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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