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最終尋到了一處河流,盡頭的方向正是龍王穀,夜晚悄然降臨,一些靈獸都愛夜晚冒頭,因此一合計就在原地等待天亮。


    聚起火堆,圍坐在一起的修士忍不住搓了搓手,感歎。


    “這河水散發的冷氣凍死人了,好強大的寒氣。”


    “到時候我們可以順著河流走,應該能到達龍王穀了。”


    虞昭在一邊聽著他們的話,一邊啃著燒烤好的靈獸肉,撒上路上剛采摘的香料,香氣撲鼻,饞得人直流口水。


    沈玉修不動聲色的靠近她,眼神示意讓她跟上,兩人最終在一個角落裏碰麵。


    虞昭笑眯眯靠近,慢悠悠的活動指關節,連句客套話都不想說,揚起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音在夜晚格外醒目。


    臉上的疼痛讓沈玉修愣了一下,臉被扇在了一旁,他頂了頂腮幫子,用大拇指慢條斯理的抹掉嘴角的鮮血,仿佛被打的不是他。


    隨後又戴上了虛偽的麵具,他淡然一笑。


    “真拿你沒辦法,一見麵就動手,女孩子家家可不能這麽沒有教養。”


    虞昭有些後悔,大嘴巴子扇輕了,嘴還是這麽能叭叭。


    “這麽久沒見,還是這麽讓人討厭,少說兩句,我還能讓你死個痛快。說吧,你想怎麽死?”她直接開門見山。


    喊她出來,不就是找打嗎?


    “就不能心平氣和的好好坐下說話嗎?”沈玉修蹙眉,似有些難過,眼底閃著詭譎的光。


    虞昭冷冷瞥了他一眼,“你說呢。”


    有些事情是沒有商量的餘地。


    月光下,少年戴著鬥笠,身形頎長,潔白的輕紗漫舞,露出的臉溫潤又無害,嘴角始終掛著淺淡的笑意,任誰看了,就是覺得他是個好脾氣的世家翩翩佳公子。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方向正是一幫人原地休息的地方,“你的朋友可還在我同伴手裏,我沒回去,那個沈姑娘可就慘了。”


    “噢。”虞昭不以為意,雙手環胸,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你們隨意。”


    他噶了隻能算他命不好。


    “嘖嘖嘖,還真是冷血呢,連朋友都不管不顧了。”沈玉修深深望著對麵的少女,眼眸深沉。


    看得虞昭直泛惡心,她轉眸觀察四周,是個殺人埋屍的好地方,就算叫得再大聲,也沒人來救他。


    血紅的長刀陡然出現在手中,少女周身的黑袍翻卷出弧度,眨眼間便襲上少年的麵門,黑影宛若暗夜鬼魅。


    沈玉修手腕翻轉,一把上品靈劍出現在手中,劍光淩厲,氣勢如虹。


    寒芒閃爍,碧綠的靈草被攔腰斬斷,還沒等落下,又被一道靈光碾的粉碎。刀劍碰撞,火花四射。


    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原地待著的沈玉琢耐不住,還是悄咪咪跟了上來,他縮在草堆裏,呆愣的看著不遠處的打鬥。


    他還是想虞昭贏的,雖然有點難度。


    激戰中的兩人身上沾染了鮮血,築基對上金丹,實力差距還是蠻大的,虞昭不打算拖延太久。


    何況那些人都跟他一夥兒的,真打起來,沒人幫她,還得帶一個拖油瓶。


    察覺到一些細微的動靜,虞昭眼眸帶著不容察覺的笑意,夜晚的靈獸被鮮血吸引過來了。


    一刀斬下一截衣袖,虞昭後退半步與他拉開距離,看著落地的衣袖,沈玉修刹那間冷意翻飛,目光銳利,“虞昭,你還真是找死。”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虞昭坦然對上他帶著薄怒的眸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隨即從儲物袋中迅速扔出一物。


    沈玉修眼皮一跳,沒有絲毫的猶豫便一劍劈開,鮮紅的靈獸血在一瞬間落下,嘭的一聲,他整個人都淋上了腥臭的血。


    他麵色大變,眉頭都可以夾死蒼蠅了,捂著嘴臉掐了好幾個清潔術。


    可惜已經晚了,一聲聲吼叫劃破雲霄,無數雙陰森的獸眼蹭蹭蹭亮起,寂靜的夜晚像是被瞬間點燃了一般。


    虞昭笑容輕快,閃身至躲藏在角落的沈玉琢身後,拽著他的衣袖往另一處狂奔。


    “跑啊,傻愣著幹嘛?”


    今日他們殺的那隻金丹期鬼角牛可是群居靈獸,遇到同類的血,可是要抓狂的。


    直到烏泱泱的一大批尖銳牛角朝沈玉修襲來,他攥緊了拳頭,尖銳的指尖劃破肌膚,也終於是醒悟了過來,她不是想真與他打鬥,而是留了後手。


    “虞昭,你我勢不兩立!”


    咬牙切齒的聲音在鬼角牛群中響起,逃之夭夭的虞昭隻能聽見遠處尖銳的暴怒聲,堪比清晨打鳴的公雞。


    那些牛群夠他喝一壺的了。


    望著他們奔去的方向,沈玉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嘴角的笑意也蕩然無存,果不其然,虞昭拉著他一頭紮進了冰冷的河水裏。


    一入水,少年咕嚕嚕往下沉。


    虞昭看著泛起漣漪的水麵出現了一大堆的泡泡,這才反應過來,沈玉琢還是個旱鴨子,稍稍用力將人拽出了水麵。


    大口呼吸空氣的沈玉琢劇烈咳嗽著,仿佛要把心肺都一並咳出來似的,虞昭拉著他往河對岸遊,染濕的黑發滴答著冷水,河水順著麵具滴下水線。


    遊了好一會兒才上岸。


    渾身都濕透的虞昭用靈力烘幹身上的水,感受到一股視線,她慢慢轉過頭去看他,沈玉琢身下匯聚出一攤小水窪,精致的鎖骨上有一顆小小的紅痣。


    他抿唇不語,濃密的睫毛垂下一小片陰影。


    他嚴重懷疑,虞昭是想直接淹死他。


    虞昭不想鳥他,慢慢攤開手掌,伸出纖細的食指戳了戳掌心的墨色小魚,小魚尾巴抽了抽,吐出一大口河水,懨懨欲睡。


    “魚也會淹死嗎?”她頓覺怪異,頭次見不會遊泳的魚,稀奇。


    小黑魚縮成一團,又吐出兩口河水,“昭昭,我隻是暫時化形成魚而已,並不是真的魚。”


    虞昭:“……”


    行吧,下次把你揣兜裏。


    就在沈玉琢渾身打著哆嗦,致力於挽著衣袖,揪幹衣衫上的河水之時,餘光瞥到了虞昭又拿出了記賬的小本本。


    救人一命,靈石加十萬。


    差點被淹死,還得付十萬,沈玉琢的手僵硬了片刻,眼眸都瞪大了幾分,“不是,這不是你拉著我跳水的嘛?為什麽到頭來還要我付錢。”


    虞昭挑眉,眸子在月華之下熠熠生輝,痛心疾首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都跟沈玉修撕破臉皮了,你留下來就相當於把你放進狼窩裏,肯定不安全,我都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啊。”


    她說的情深義重,一看就是把人放在第一位,沈玉琢嘴角抽了抽,要是沒聽見她和沈玉修之間的談話,他差點就信了。


    虛偽,慣會裝腔作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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