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星宇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站在黑漆漆的客廳中,臥室門縫中透出些許的光,裏麵傳出熟悉的聲音,陳翊在打電話,他沒有打擾。


    將吃的放在了桌子上。


    他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等裏邊沒聲音了他才敲門走了進去。


    陳翊轉頭看他,“回來了?”


    “嗯,小猴子呢?”


    “早回去了,都這個點了。”


    陳翊轉過椅子朝他伸出手。


    手放在他溫暖的手掌中,自然而然的坐在他的腿上。


    “衣服挺好看的。”


    “浩哥送的。”


    “他為什麽送你衣服?”陳翊有點不悅的說。


    “回禮,我送了新年禮物。”


    “耗子這眼光終於長進了一點。”


    “今天沒來得及給你買禮物,下次補上。”宮星宇抱著他的脖子撒嬌著說。


    “我都有,把你打扮好看就夠了。”陳翊拿過手機看了一眼。


    “打扮什麽?校服兩件套,就挺好的。”


    “校服也不錯,也是獨一無二的你。”


    “對了,劉哥有喜歡的人你曉不曉得?他不肯說是誰,我這好奇心都被提起來了。”


    陳翊笑著說,“你什麽時候也變的這麽八卦了?”


    “就是好奇嘛,像他那樣清冷的人,想象不出來喜歡的人會是什麽樣子的。”


    “人家都搬出這種借口了,看來耗子表姐是沒戲了。”


    “借口?他不樂意啊,難怪看著好像是生氣了。”


    “以後別拿人家開玩笑。他脾氣好,你們不能拿這個欺負人家。”


    “沒有欺負,就是覺得他人這麽好,能早戀也不錯。給別人一個機會嘛,至少為以後留段刻骨銘心的回憶。”


    “人家的事就不用你們操心了。”


    “好吧~_~你在做什麽?”


    他摟著他的脖子,臉貼臉表示親昵。


    “看看他們發過來的報價。”


    他瞄了幾眼,密密麻麻的,眼睛都花了。


    他雙手捧著陳翊的臉,將他俊朗的五官擠在一起。


    “你忙完了嗎?我帶了吃的,先吃飯吧!”


    陳翊拉開他的手在手背上親了親,“你怎麽沒吃?”


    “劉哥不想在那邊吃,正好我帶回來跟你一起吃。”


    “那就吃飯去吧,別餓到我家小狗。”陳翊說著打橫抱著他走出了臥室。


    柔和的光打在餐桌前的兩人身上,溫馨且寧靜。


    陳翊看他吃的慢條斯理的,“不合胃口還是餓過頭了?”


    他用筷子不經意的戳著碗。


    “本小姐她要結婚了。”


    陳翊停住吃飯的動作。


    “什麽時候?”


    “回來的路上接到了她的電話,她說勞動節之後,先回來簡單的辦個訂婚宴。”


    陳翊看著他的臉色:“是不是很難過,沒事,即便再婚她依然是你的家人。這不還有我,我也是你家人。


    “也沒有難過,挺為她開心。就是覺得有點不真實。”


    “哪裏不真實?”


    “好像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好像一直奔赴在不斷離別的這條賽道上。失去,得到,失去,最後還是停留在了失去。”


    他並沒有說出來,隻是說:“就是覺得有點太快了。”


    “時間還早,等天氣暖和點我帶你去買禮服。”


    “買禮服做什麽?”


    “做花童啊。”


    宮星宇被逗笑了,“你有病吧,花童是五六歲的小孩子,我算什麽?”


    “沒事,你長這麽嫩,在那兒一站跟小孩也差不多。”


    “你嘲笑我。你又嘲笑我身高。陳翊,你不想活了。”


    兩個人雖然鬧著,但他心思一直在飄:陳翊是承諾了他未來,但老天真的能遂人願嗎?


    開學這天,學校異常的熱鬧。


    隻有高三師生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高三部已經上課一周了,傳出朗朗的背書聲。


    高一高二的教學樓嘰嘰喳喳的全是玩鬧的聲音,好不熱鬧。


    倆人一進教室,就見宮星宇座位周邊圍了很多人。


    見他們過來了,季娜和李曉燕首先跟他打招呼。周圍的人也都跟他們打招呼。


    坐在陳翊和宮星宇座位上的同學讓開了位置。


    他們坐下後,一起聽時遠講支教發生的事情,大家對其他的都讓他一句帶過,隻對靈異事件感興趣。


    議論完了懸疑故事開始議論情人節怎麽過?


    “情人節?”宮星宇心想,


    “以前這種節日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現在聽別人說還挺向往的,這是跟陳翊在一起第一個隻屬於彼此的節日。”


    “那應該給他什麽驚喜呢?”


    他心心念念的節日就在陳翊的突然離開中落下了帷幕。


    崔文浩替陳翊拿回了提前替他定好的鮮花和禮物。


    陳翊不在這個節日也沒什麽意義,他將鮮花塞進崔文浩懷裏轉身回家了。


    崔文浩轉頭在街頭將這束巨大的鮮花以最低價賣了出去。


    他拿著兩百巨款請劉葉吃了晚餐。


    一雷驚蟄始,微雨眾卉新。


    土地回暖,伴隨著陣陣春雷,冰封的河水開始解凍,枯木也開始抽條。


    柳條開始有了鵝黃顏色,白楊樹也開始抽嫩綠的新芽。


    隻不過原本的雨變成了雪,斷斷續續的飄落著。


    這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雪。


    宮星宇很開心,本小溪提前回來了,隻不過她待了三天就匆匆離開了。


    她說有急事,但她沒有告訴宮星宇,她去了滬市。


    這天課間宮星宇接到一通陌生的電話。


    上課鈴聲響了他也沒有出現在教室。


    陳翊看著前麵空著的座位隱約有點擔心。


    趁著老師板書的時間,陳翊偷偷溜出了教室。


    通往天台的門虛掩著。


    今天有點風,五星紅旗被風吹的獵獵作響。


    一眼望過去沒見到熟悉的身影,他繞了一圈在拐角處找到了他。


    他正趴在欄杆上,一動不動。


    陳翊站在後麵,一節課都過半了,他依然站在那兒,隻是動作變了變,從趴在欄杆上換成站立在那兒。


    冷風吹過,陳翊裹了裹衣服。


    陳翊上次突然的離開,隻來得及跟他在電話中道別。


    回來之後他就躲著他,跟他別別扭扭的,靠他太近,他會下意識的躲開。


    下課鈴響,寂靜的校園頓時響起了熱鬧的人聲。


    宮星宇看著底下人聲鼎沸,熱鬧的校園,站在天台的邊緣竟然沒感覺到恐懼。


    “放學了,等會校門關了,咱們就出不去了。”


    天色漸暗,陳翊在他身後開口。


    宮星宇聽到身後的聲音,緩緩轉過了頭。


    三月的天氣還是挺冷的,冷的他鼻頭紅紅的,沒擦幹的幾滴淚珠還沾在臉上。


    宮星宇見到陳翊有點想逃跑,他的突然的離開害自己傷心了好久。


    陳翊拉住了從自己旁邊慌亂經過的人,他纖瘦的手掌沒有一點溫度。


    他欲抽回手,陳翊攥的更緊了。


    “還在生我的氣呢,原諒我這一次吧,以後不會了。”


    他暫時還沒心思計較陳翊的事情。


    下午接到那個電話,是新河監獄打來的,他第一次知道狂躁症這個病症。


    獄警說宮悅凡的狂躁症越來越嚴重,這種病有遺傳因素。


    他到今天才知道,宮悅凡往日的易暴易怒,竟然是他生病了。


    宮星宇隻記得他以前很溫柔,後來性情大變,但是完全記不清楚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異常的。


    他聽到這個消息到現在都是懵的。


    宮悅凡是這個世界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了。


    這個病有遺傳的機率,那自己體內豈不是也有暴虐因子,他有點害怕。


    他想起以前跟宮悅凡對峙的時候,自己也有不受控製的暴躁的情況,隻不過那時候力量懸殊,並沒有覺得有什麽,難道這就是潛在的暴力傾向。


    陳翊將眼前這個發呆的少年圈進了自己懷裏。


    剛開始宮星宇還掙紮,陳翊一隻臂膀牢牢的圈著他的背部。


    一隻手放在他的腦後將人的頭按在他的肩膀處,輕輕的撫摸他的頭發,宮星宇慢慢停止了掙紮。


    他能感覺到少年無聲的啜泣。


    良久,抖動的肩膀再也抑製不住住情緒的宣泄。


    他咬著嘴唇,盡量忍耐,在別人麵前總歸有束縛。


    陳翊耐心的摸他的頭發,輕輕拍他的背,讓他放鬆。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風停止了,大地被黑暗籠罩的。


    宮星宇終於覺得可以控製情緒了,從他的懷抱中緩緩離開一點。


    “謝謝。”


    陳翊鬆開抱著他的手,隻是撫摸他頭發的手並沒有放開。


    “好點了嗎?”


    他點點頭。


    陳翊伸手用手背替他拂去眼淚。


    從口袋中拿出紙巾,遞給他,宮星宇擦完鼻涕。


    “天黑了,我們回家吧。”


    “嗯。”


    陳翊握著他的手並沒有鬆開,怎麽抽都抽不開。


    “你鬆手吧,還得回教室拿東西呢,被別人看到了不好。”


    陳翊鬆手往前走了幾步,他跟在身後慢慢走著。


    出了校門到了十字路口,已經沒多少人了。


    陳翊說,“我背你。”


    說著已經在他麵前躬下身子,雙手撐在膝蓋上,“上來吧。”


    宮星宇爬了上去。


    陳翊步伐穩健,“我們算是和好了吧。”


    “你想的美,我還沒消氣呢。”


    陳翊笑著說:“老婆大人那下一步我該怎麽讓你消氣?”


    陳翊的背寬闊溫暖,安全感滿滿。


    宮星宇覺得這個人就像老天安排來救贖自己的一樣。


    忍不住將臉貼近他的耳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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