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遠阪櫻抱著姐姐興奮不已,直到自己和遠阪凜困得不行才勉強睡去,第二天大早被不會幹擾別人的【指向性鬧鍾術式】提醒好幾次才勉強醒來。


    灌上一瓶精力藥劑,遠阪櫻元氣滿滿地複活!


    刷牙,洗臉,梳頭發,穿上早就準備好的衣服。


    遠阪櫻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裏穿著白色掐腰繡花連衣裙,頭戴一頂淺褐色草帽的女孩,臉上泛起興奮的紅暈。


    最高端的可愛隻要配以最樸素的打扮,所以自己這麽可愛絕對沒問題!


    遠阪櫻充滿自信!


    “哼哼哼哼~”哼著不記得名字的旋律,遠阪櫻輕手輕腳下樓,避免吵醒姐姐,或者別的競爭對手。


    今天是馮世答應帶她一個人出去玩的時光,就算隻是軋馬路也不允許別人來破壞,這就是名為戀愛的戰爭!


    樓下生物鍾堪比原子鍾的馮世已經準備好早餐,足以讓埃爾梅羅二世吐血的精密術式附加在餐盤上,隻為了保留早餐最美好的溫度和味道,讓孩子們能高高興興地開始新的一天。


    早餐,一日之起點,馮世對此堅信不疑。


    雖然隻是簡單的檸檬黃糖水,烤麵包、水煮蛋,素菜沙拉和黑椒雞胸肉塊搭配的健康早餐,但遠阪櫻還是吃的很開心。


    因為這個時間大家都還在睡覺,結衣在整理數據,整個餐廳隻有遠阪櫻和馮世兩個人,是兩人相遇後難得的兩人世界。


    遠阪櫻不想回到她和馮世相遇時的時間,因為那個時間的世界裏,遠阪櫻隻是作為備用的繼承者,沒有被賦予足夠的期望,甚至不被需要。


    從某種意義上,那個時候的自己也算是被封印著吧?


    即便如此,遠阪櫻還是懷念隻有她知道馮世的世界,那份得到獨一無二的秘密的竊喜,讓遠阪櫻第一次有了“隻有我能做到”的自信。


    自己就是從那個時候喜歡上師傅的吧?


    遠阪櫻藏在餐桌下白生生的小腿來回搖晃,上揚的嘴角無意間黏上乳白色的沙拉醬。


    察覺到這一點,遠阪櫻期待地望向馮世,希望師匠能主動幫她擦一下,就像是很多小說裏寫的那樣。


    然而馮世隻是眉頭微微一皺,問:“怎麽,是哪裏不好吃嗎?”


    遠阪櫻一口嫩血憋在喉嚨裏不上不下,她萬萬沒想到馮世會來這麽一句。


    這個年代顯然還沒有反套路這種概念,在馮世看來土的掉渣的橋段足以讓遠阪櫻感動不已,擁有超越30年反套路的馮世在遠阪櫻眼中簡直是一塊木頭!


    師傅到底是怎麽娶到結衣醬的媽媽的啊!


    哦,結衣好像是師傅的使魔發育而來的,那沒事了。


    但遠阪櫻的小眼神不免染上些許幽怨,她指了指自己櫻色的唇瓣,強忍羞澀,細聲細氣地說:“師傅,要擦一下嗎?”


    “你吃飽了?”


    遠阪櫻搖搖頭,雖然簡單,但馮世準備的早餐非常和她的胃口,她巴不得全部吃完。


    更不要說她現在隻有五分飽,而且考慮到待會他們要走路,早餐的分量也不算多。


    “嗯,所以還是等吃完一起擦吧,衛生紙還是挺耗木漿的,木漿又是樹木製作的,用太多會破壞環境。”


    遠阪櫻看了看那輕薄的衛生紙,又看了看院子裏粗壯的大樹,小臉立刻垮下來,心裏酸溜溜的。


    自己竟然敗給了一張紙!一張衛生紙?!


    就在遠阪櫻滿心怨念的時候,馮世用自己那根紅色的叉子,從遠阪櫻的盤中叉起一塊大小合適的雞胸肉,蘸醬,左手托著送到遠阪櫻麵前,輕聲道:


    “啊~”


    這一瞬間,遠阪櫻感覺自己那不爭氣的小心髒怦怦直跳!


    遠阪櫻小心翼翼地吞下叉子上的肉塊,捂著臉幸福地咀嚼,整個人都洋溢著幸福的粉色,嬌小的身體搖搖晃晃。


    少女心帶來的勇氣讓遠阪櫻想要投喂馮世,但準備動手的那一刻遠阪櫻才發現,馮世竟然已經把自己盤子裏的東西吃完了!


    咬咬牙,遠阪櫻叉起自己盤中一塊雞肉遞給馮世,但被馮世果斷拒絕。


    “謝謝!不過櫻還是自己吃吧。”


    馮世回報以溫柔的笑容,解釋道:“我計算好了你今天需要的熱量,待會要走不少路,早餐分量少了你會餓肚子,分量多了會胃不舒服,所以不用啦!”


    所以師傅您才從我的盤子裏叉嗎?這也在您的算計之中嗎?!


    震驚間遠阪櫻聽到“哢”的一聲,那大約是她的少女心裂開了一條縫隙,被如骸骨般幹癟堅硬的現實敲的。


    “這,這樣啊……”勉強維持臉上的喜悅,忽然稍稍理解馮世【悖逆魔女】這個稱號。


    沒錯,是想要把師傅往故事裏套的自己太愚笨了,師傅怎麽可能和書中的那些庸脂俗粉一樣,雖然書裏的故事也很感人就是了……果然還是快點進入下一個環節好了。


    遠阪櫻低下頭,匆匆解決早飯,追求效率的同時難免粘上更多的醬汁,在咽下最後一篇苦菊的時候,溫暖的食指和中指抵在她的臉頰上,阻止女孩移動。


    陰影遮住遠阪櫻的身體,然後潔白柔軟的濕巾輕柔地擦拭女孩臉上的食物殘渣,還原臉蛋原本白淨可愛的模樣,最後輔以餐巾紙擦幹。


    “這樣就可以了。”


    馮世起身,留下不知道是震驚還是開心的遠阪櫻縮在椅子中,十根纖細的手指死死扣住椅子的扶手,像是要躲避什麽,又像是防止自己從椅子上滑下去。


    現在,女孩依舊能在劇烈的心跳聲中,感受到溫暖的吐息從鼻尖拂過臉頰留下的濕潤,以及燒起來一般的溫度從指尖接觸的位置向四麵八方擴散開來,令女孩白皙的皮膚染上胭脂的紅妝。


    總覺得,光是這個就已經值了啊……出不出去好像已經無所謂了……


    強行掐死心中因為軟弱滿足的自己,遠阪櫻抬起手,畫出慵懶地弧度,被馮世拉起,有些發軟的身體被包裹小手的大手注入新的溫度和活力。


    今天冬木市的天氣是晴,但陽光打在身上卻不會刺痛皮膚,反而像是泡在浴池中一樣暖洋洋的。


    即便大半個城市都處於施工狀態,即便今天是最容易塵土飛揚的晴天,冬木市的空氣質量依舊好的像是雨後的森林,每一次呼吸都在清理肺腑。


    這奇妙的感覺有多少是因為新·冬木市的基礎設施【蓋亞神殿大結界】,遠阪櫻並不清楚,但這確實給她如夢幻一般的體驗。


    於是連帶著那些殘破的建築和高聳的塔吊也變得可愛起來。


    遠阪櫻牽著馮世的手,好奇地看著這個逐漸陌生的城市。


    路變寬了,很多二層的別墅樓被整合在一起變成高級的公寓樓,空出來的地方有些變成綠意盎然公園,有些則建起許多新的建築。


    遠阪櫻難以從那些初具雛形的水泥框架種猜出它們今後的用途,但這不妨礙遠阪櫻感到驚奇,以及一絲絲的傷感。


    “感覺,有些不習慣呢。”


    “嗯,因為很多地方都被炸爛了,所以幹脆趁機建更好的。”


    “說是這麽說啦,我也覺得以後會很方便,但是……”遠阪櫻有些迷惘地掃視遠處連綿的施工場所,想要指向某個地方的手指最後還是沒能抬起。


    “我記得這邊哪裏原來有一個上坡,然後會接一條彎彎曲曲的下坡路,每一次放學的時候我們都會費勁地往上爬,然後手牽手往下走。


    有時候我們還會走小路,(小路)兩邊的圍牆上時不時會擺一些花草,一些蕨類也會從牆壁的縫隙中長出一兩片葉子,最窄的地方隻能看到前麵一兩米的距離,要是被壞人堵住大概跑都跑不掉吧?


    但是,就是很懷念呢……”


    遠阪櫻有些傷感地說,忽然意識到什麽,羞澀地垂下頭:“不好意思!明明是難得和師傅出來玩,卻說了這些奇怪的話。”


    馮世搖頭,隨後輕輕地撫摸遠阪櫻柔軟的秀發:“沒有的事,櫻的描述很親切呢,有點讓我想到了老家。”


    “師傅的家鄉?”遠阪櫻眼中閃起好奇的情緒:“那是什麽樣的地方呢?”


    “是個很古老又很生氣勃勃的地方,很多地方拆了建,建了拆,和現在的冬木市有些相像。”


    “嗯嗯!”遠阪櫻點頭:“然後呢?”


    “然後啊……”馮世卻是沒有往下說了,隻是輕描淡寫地偏開話題:“然後我就出來打拚了,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所以也不知道家裏現在怎麽樣了。”


    “唔……那師傅以後會回去嗎?”遠阪櫻有些不安。


    “嗯,有機會的話。”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越是穿越世界,馮世就越是明白:世界並不是明確的線,亦或可以用分杈的樹形圖描述的東西。


    硬要說的話,那是無數可能性構成的流動趨向,隻有被裹挾其中的觀測者能將其串聯成“線”。


    從這個角度來看,世界和無數光粒子構成的概率波(即光波)有些相似。


    若是沒有具體觀測者的坐標,自己斷然無法回到離開的那一條世界線,光靠自己,所能抵達的也隻是似是而非的世界線吧?


    知識亦是毒藥,已經了解這個領域的自己,已經無法輕易地欺騙自己,享受愚昧的團圓了。


    不敢尋找,因為害怕自己成為觀測者,讓自己生長的世界線成為坍縮後消失在公式中的概率,那麽自己將再也無法抵達記憶中的世界。


    真理那裏必然存有【坐標】,但代價是什麽呢?


    現在的馮世不願意去思考這個問題,他還沒有到葉落歸根的年紀。


    “呐呐!”晃動的手臂拉回馮世的注意力,遠阪櫻急切地說:“不管師傅去哪裏,我都願意跟著!所以說,師傅,唔,請不要把我隨便拋下哦!”


    “……嗯。”


    馮世蹲下身,深處小拇指,對著害羞的女孩,露出難得真摯的微笑。


    是的,我的生命還很長,所以我可以看完你的一生,也許還會陪著你一同進入墓穴,再從中爬出,將記憶和感情留下,向那永無止境的深淵進發,所以……


    大一些的小指和幼嫩的小指勾在一起,輕輕搖晃。


    “不會的,我們約好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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