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了大半年的時間,薑綰的繡花鞋都走爛了好幾雙。


    如果不是她有空就泡腳,避免了腳底下長老繭,可能她腳下的老繭都已經很厚很厚了。


    她現在就是家裏的一家之主,她說什麽,他們都沒有反對的意思。


    各自回到了房間裏,用客棧提供的熱水洗了幹淨,換上了幹淨的棉衣。


    收拾好了的一家人,雖然每個人都很瘦,但是卻都長得十分的標致。


    收拾幹淨下樓,掌櫃的看到都眼前一亮。


    “幾位客官這是要出門去?”


    薑綰點了點頭,詢問什麽地方的飯菜比較好吃,又實惠一些?


    他們畢竟從那麽遠的地方逃荒而來,手裏沒幾個錢。


    掌櫃的這裏也提供飯菜,就是普通的夠人吃飽的那一種,算不上什麽美食。


    像今天過年這樣的日子,自然是要去專門的酒樓吃飯了。


    掌櫃的推薦了一個叫天香居的地方。


    “那個地方的菜是我們縣裏的一絕,很多人去了都是讚不絕口,流連忘返。”


    掌櫃一臉的傾羨。


    薑綰決定就去天香居了。


    “謝謝掌櫃的。”


    “不客氣不客氣!”


    大過年的住店的人也不多,掌櫃跟他們說話,也不耽誤事情。


    相反的,還因為薑綰他們是為數不多的客人,所以掌櫃的態度要格外的好上一些。


    這不,不僅告訴了他們天香居的飯菜好吃,還把路也給他們指明了。


    不遠,就在這客棧往前走,不到三百米的地方。


    薑綰他們一家人來到了天香居。


    一家三層的酒樓,裝修得很氣派,走進裏邊去,一股暖意驅散了外邊的嚴寒。


    有跑堂的夥計看到他們,立刻上前來招呼,帶領他們到座位上坐下。


    “幾位客官過年好,您看要吃點什麽?”


    在一樓的桌旁,夥計笑眯眯的彎著腰詢問。


    薑綰看了一眼掛在上方,今日供應的牌子,心中有了數。


    “一隻烤雞,一隻烤鴨,外加一道白灼肘子,麻婆豆腐,上湯豆芽。”


    冬天的北方是沒什麽青菜可吃的。


    豆芽就是唯一的蔬菜了。


    “外加給我們一人一碗大米飯。”


    夥計笑眯眯的記下,“幾位需要酒水嗎?我們店裏有上好的女兒紅,杏花酒。”


    “行,來一壇杏花酒吧。”


    薑綰拍掌決定。


    夥計哎了一聲“馬上就來,諸位客官稍等片刻。”


    跑堂的夥計動作麻利的去了後廚,給薑綰他們下單去了。


    坐在一旁的林玉娘,小心翼翼的詢問薑綰,點這麽多還喝酒了,會不會很貴?


    薑綰笑著指了指掛著的價格牌,對一邊的薑謹言道:“謹言,你現在是我們家唯一的讀書人,你算一算二姐剛才點的菜,一共花費多少錢?”


    此話一出,薑謹言馬上開始算起來。


    燒鴨一隻七百文,燒雞一隻六百文,白灼肘子七十文,麻婆豆腐十文,上湯豆芽五文。


    隻是菜的價格加起來就是一千三百八十五文。


    “杏花酒一壇五十文,米飯兩文錢一碗,一共是七碗十四文,那麽花費就是一千四百四十九文。”


    轉換過來,就是需要一兩五錢左右的銀子。


    一頓飯吃掉一兩多的銀子!


    說真的,若是林玉娘當家,這樣的事情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或者說,換做是任何一個其他的人當家,除非大富大貴的家庭,不然都不會一頓飯吃掉這麽多銀子的。


    畢竟銀錢難掙。


    但是誰讓薑綰是從現代來的靈魂呢?銀子再難掙,那也得讓肚子吃飽了是不是?


    而且她在明明手握著五千多兩的情況下,大過年的連肉都不敢放開吃,那也太過分了。


    “謹言真厲害。”


    薑綰誇了誇薑謹言,轉頭又問一旁乖乖坐著的丫丫,問她能不能算數?


    “小舅舅有教丫丫算數,丫丫會算一加一等於二。”


    胡丫丫比之前剛回來的時候,要長了一些肉。


    才五歲,但是很懂事。


    一路上過來,也沒有叫苦沒喊累,更不曾見她跟大人撒嬌。路過街上的時候,看到那些賣糖葫蘆,糖人的,也從不會叫著想要吃……


    這樣的孩子,真的是懂事得讓人心疼。


    “我們丫丫真聰明。”


    薑綰笑眯眯的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發,替她理了理脖子上帶著的圍脖。


    沒多久,他們點的飯菜就陸續上來了。


    薑綰讓夥計給她拿了一個空碗,她把自己麵前的那碗米飯分了一半。


    自己吃小半碗,剩下的另一半則是給了謝衍。


    她的食量一直不大,這是家裏的人都知道的。


    因此也沒人說什麽。


    伴隨著她的一聲開始吃,一家人就動起了筷子,開始吃起了這頓豐盛無比的年夜飯。


    酒樓裏邊,除了他們外,還有其他的人也在這裏吃年夜飯。


    天香居的老板娘一直觀察著薑綰他們的桌子,發現真的不是她看錯,而是這一大家子,的確是那個年紀不大的姑娘當家做主。


    她覺得十分的新奇有意思。


    他們家就是她當家做主,鄰居們沒少背地裏罵她是母夜叉,把自家男人管得死死的。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一個也是女人做主的家庭,難免有種終於遇到了同道之人的感覺。


    “娘,吃圓子,吃圓子。”


    徐紅袖的女兒在一旁叫她,她回過頭,臉上帶著笑意抱著孩子過去。


    “好。”


    徐紅袖走到了廚房,看到鍋裏煮的酒釀圓子,她招來夥計,“去,送一碗給門口的那桌客人,就說是我們這邊過年的特色。”


    “送給他們吃的。”


    “是。”


    夥計立刻用大碗裝了一碗酒釀圓子,送到了薑綰他們的桌上。


    薑綰聽說是東家送的,她也有些意外。


    不過到底是別人的好意,薑綰還是站起來,鄭重無比的道了謝。


    “您請慢用。”


    夥計恭敬的離開。


    薑綰再次坐下。


    薑瑜在一旁按捺不住地詢問“姐,為什麽他們東家要送我們吃的啊?”


    “是不是看我們太可憐了?大過年的也沒地方去?”林玉娘接上話。


    薑綰正想回答,卻聽到後邊傳來一陣呼天搶地的哭喊聲。


    “英英,英英!你別嚇娘,你別嚇娘啊!”


    她麵色微微變化,轉頭循聲看去。


    隻見一個大概二十多歲的婦女,抱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從後院衝了出來。


    那孩子雙手捂著脖子,臉色絳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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