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賀老夫人救下來了。”


    薛沉魚一行回到賀家,剛進屋,玉梅就高高興興的來報喜了。


    玉竹三人齊刷刷看向薛沉魚。


    出門之前,姑娘便讓玉梅帶著藥去慈文院待命,說怕有什麽消息傳來,把老太太嚇得,再一命嗚呼了,對她和離是個大大的阻礙。


    沒想到,真派上用場了。


    “你做的不錯,辛苦了,該賞。”薛沉魚摸摸她的頭,吩咐玉竹道,“等下就給她做那個她心心念念的紅豆糕吃。”


    “是,姑娘。”玉竹欣然接受。


    玉梅也十分高興,又好吃的呢,誰不高興呢。


    她又跟薛沉魚等一行人講起了當時的驚險一幕,說完感歎道,“好險,差點那個賀老太太就嗝屁了。”


    “如此珍貴的藥,用在她身上可惜了!”隻要一想到賀敏之在京兆府的大堂上那副嘴臉,玉竹就來氣。


    薛沉魚倒是不以為意,“不可惜。這隻能算是我借她救命的錢。又不是不用還。”


    “走吧,老太太又一次死裏逃生,我這個做人兒媳的,如何能不去看看。”


    薛沉魚換了身衣裳,便隻帶著玉竹和玉梅過去。


    她到慈文院時,二房老夫人張氏帶著三姑娘賀霜已經先一步到了。


    正在陪著九死一生剛撿回條命的劉氏說話呢。


    她在門口就聽見了張氏安慰劉氏的話,“如意那孩子也是命苦,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得去看看,她如今的情況如何。”


    “總不能她一個女兒家家的,出了如此大的事,咱們娘家人一點表示都沒有,豈不是要讓外人覺得咱們賀家人薄情寡義。”


    玉竹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賀家人本就薄情寡義的,還用得著別人覺得?


    劉氏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件事畢竟跟大郎脫不了關係,怎麽也得想個法子讓大郎出麵,求的崔家原諒才好。否則我這孤老婆子就是去了,他們便是連門都不會讓我進的。”


    言下之意是賀敏之還沒找到,單憑她一個孤寡老太太過去,起不到什麽效果。


    更深一層的寒意是:她不想去。


    說白了就是不想擔責任。


    對賀敏之害得她差點一命嗚呼的事,卻是半點不提的。


    “大嫂,如意便是嫁出去了,她也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一塊肉吧,你怎麽能如此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張氏氣得就差罵她無情了。


    劉氏不滿道,“不然你教教我,我該如何?讓我這一把老骨頭過去承受崔家人的怒火麽?你是不是想盼著我死啊?”


    張氏:“……”你別說,我還真盼著你早死。你就是賀家最大的攪家精!


    “母親息怒。”三姑娘安撫張氏道。


    屋裏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薛沉魚這才邁開步子跨過了門檻。


    “見過大嫂。”三姑娘賀霜率先行禮。


    張氏也跟著打招呼,“夫人,你來了。”


    屋裏不止有張氏和三姑娘母女,還有個充當啞巴透明人的趙姨娘,小草。


    “妾身拜見夫人。”小草全程就是在旁邊給劉氏端茶倒水的,全然是不敢吱聲的那種,也就是薛沉魚來了,她才出來冒個頭。


    黃媽媽和春花也都趕緊問了安。


    薛沉魚微微笑著頷首,“在門口便聽見老夫人和二老夫人吵起來了,可是因為二姑奶奶的事?”


    “沒有的事,你沒事不要往外跑,也別聽外麵那些人胡咧咧。”劉氏冷著臉道。


    她以為所有人都跟她一樣,被當成傻子蒙在鼓裏呢。


    張氏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無語的撇了嘴,對上薛沉魚的視線,又換了副笑模樣,“大嫂又病了,本來我那兩個兒媳婦都是要過來的,可她們如今都有了身子,今日剛確診的,我便沒讓她們過來。”


    這話明著是說給薛沉魚聽的,實際上是說給劉氏聽的。


    劉氏:“……”


    你的兒媳婦有了就有了,說給我聽做什麽?我又不稀罕聽。


    “聽說大嫂發病時,是夫人的丫鬟恰好過來,才救了大嫂的命,說起來,賀家上下都要感謝夫人的救命之恩。”


    這回換劉氏氣得要翻白眼了:自己都故意不提這件事了她還提。


    哪壺不開提哪壺,顯得她厲害是吧!


    “是啊,要不是魚兒的丫鬟送的救命藥,隻怕我這會兒還不知道怎麽樣了呢。”劉氏臉上的笑容有多逼真,語氣就有多敷衍。


    黃媽媽卻是真心實意的道:“夫人可真是老夫人的福星啊!”


    要是老夫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大人肯定不會放過她。


    不止她,還有慈文院裏的其他人,他們的這些護不住主子的奴才,隻怕哪個都逃不過被發賣的命運。


    “老夫人說錯了,這藥不是我的丫鬟玉梅送的,是我母親托我給我父親買的保心丹,玉梅隻是奉命去侯府送藥罷了。”


    “方才玉梅也跟我說了,她看見賀大人進了慈文院,本來是要把我交代的話轉達給大人的,可大人匆匆忙忙走了,她又聽見黃媽媽在求助,這才趕進來救人。”


    “這藥是替我父親買的,價值百金呢。玉梅救了老夫人的命,老夫人總不好讓玉梅替你墊付這藥錢吧?”


    劉氏咬著牙道,“是,玉梅救了老身的命,老身怎麽可能讓她一個丫鬟替我墊付這藥錢呢,你待會兒去賬上拿便是的。”


    她向來最死要麵子的人,薛沉魚就是看準了在這個時候張不開嘴說要賴藥錢。


    “那就請黃媽媽跟我一道去,我怕賬房不認我空口白牙的一麵之詞。”


    劉氏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好!”


    這個薛氏,好樣的!


    她不是武安侯府的嫡女嫁妝無數麽?如今怎麽掉進錢眼裏,小氣到連一顆救命藥都要她自己掏錢?


    於是,玉梅便拿著濟善堂開的收款憑條,帶著黃媽媽去賬房領了那一百金,即一千兩銀。


    這讓本就不富裕的賀家雪上加霜。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薛沉魚知道自己不受劉氏待見,該拿的東西拿回來、又不輕不重的在劉氏心口紮了兩針之後,便識趣的告退了。


    從慈文院出來之後,張氏邀她到二房以敘,“夫人許久沒有到我那兒去坐坐了,夫人不嫌棄的話,便去吃一盞茶再回去。”


    “也好,那就勞煩二老夫人了。”


    不知不覺,她嫁到賀家也將近一年了,來二房的時間也是屈指可數的。


    之前沒跟賀敏之還有劉氏母子劃清界限時,還偶爾會去坐坐,如今她基本上隻在自己的芙蓉居待著。


    也是沒必要去做這些交際了。


    她隨著張氏進了二房的院子,張氏卻不著急請她進屋去坐,就在院子裏讓下人擺上了茶水點心。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在院子裏賞夕陽,倒是有一番韻味。


    “二老夫人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我就知道瞞不住夫人的眼睛。”張氏笑得爽朗。


    她讓身邊的媽媽去守著院門,也讓賀霜稍微走遠一些,這才將目的說出來。


    “外麵關於賀敏之的傳言已經傳得滿天飛了,老爺那邊也已經收到了消息,告假往家趕了,這會兒就是想問問夫人,有沒有什麽主意。”


    “二老夫人所指的主意是?”


    “分家。”張氏說道,“上次老爺提出分家,他們母子一個同意一個不同意,但這一次,我希望他們能同意。”


    她的意思也很明白,就是想問問薛沉魚,是不是已經準備對付賀敏之了,若是,他們就有把握讓劉氏答應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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