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夫人都不會強求姑娘一定要跟姓賀的過下去,她一個老婆子有什麽資格在這說三道四指手畫腳的?她怎麽不讓她女兒嫁賀敏之?”


    玉竹都快氣死了。


    方才要不是顧及姑娘賀夫人的麵子,她都想當麵罵一頓了。


    玉梅雙手叉著腰,也氣哼哼的道:“姑娘不是讓她女兒去嫁麽?她馬上就嚇得不敢說話了。”


    薛沉魚冷冷笑了下,“那是因為她知道賀敏之不是什麽好東西,別人的女兒受苦她無所謂,換了她自己的女兒自然舍不得。”


    秋華和冬月對視了一眼,決定給她一個厲害的。


    “玉梅,你之前不是說有個遠房的叔叔在嶽麓書院做工,能幫忙打聽到孫平安的消息,這麽久過去,可有眉目了?”


    “早就約好了今日來信呢,我待會兒便要去取信。不管查的如何,我那遠房的叔叔都會給我來信的。”


    薛沉魚點點頭,讓她速去。


    玉梅大大方方的出了府,然後去了驛站。


    隨後偷偷摸摸的進了驛站附近的茶館,直奔二樓雅間。


    “什麽事不能讓人傳話,要特意讓我過來一趟啊?萬一被姑娘看出端倪,我不是慘了。”


    玉梅一坐下就開始抱怨。


    身穿青綠色直裰的年輕男子坐在對麵,束著銀色發冠,模樣俊美無儔的。


    但隻瞥了她一眼,端起茶盞若無其事的呷了一口。


    玉梅等了好久他都不說話。


    “小、師、叔!”咬牙切齒的。


    青綠色的袖子從她眼前飄過,隨即賞了她一個爆栗子。


    “再沒大沒小的試試看。”


    玉梅慫。


    “說吧,究竟有什麽事?不是說好會讓人從嶽麓書院寄一封信回來。有什麽事不能在信裏說的?”


    司徒禎眼瞼垂下,隱去了眼底的一丁點殺意。


    “那個叫孫平安的,不是個善茬。你讓薛大姑娘一定要小心那個許媽媽。”


    玉梅聽到這個頓時來了興致,“快說快說。”


    “孫平安所謂的娶了山長的女兒,不過是娶了個無人問津的庶女,而且夫妻感情一般。這些信裏都寫了。”


    “還有信裏麵沒寫的吧?小師叔快告訴我。”


    司徒禎什麽都沒說,遞了幅畫給她。


    玉梅迫不及待的展開。


    那是一副仕女圖。


    畫中女子一襲短褐打扮,看起來像是在幹粗話,年紀卻很輕,她臨水而望,不知道在看什麽。


    等等,這畫中女子的長相,看著有幾分熟悉啊。


    隨著玉梅認認真真的看,看清那畫中人的長相時,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咦!這要是讓姑娘看見,不得惡心死?”


    司徒禎沉聲道,“所以這件事不許讓她知道。”


    玉梅不禁打了個寒顫。


    天啊,那麽好的姑娘被一個婆子的兒子惦記了這麽久,如今都娶妻了還來惡心她,還有個老娘在邊上替他天天盯著呢。


    這她哪兒敢說啊,說了小師叔不打死她,她都得唾棄自己。


    ……


    江家鏢局的人從南方回來,給薛沉魚帶來了三大筐用冰好好保存著的荔枝。


    這是今年最早的荔枝,南邊才剛吃上,他們就迫不及待的給帶回來了。


    薛沉魚看的眉開眼笑的,這東西在北方可是個稀罕物。


    市麵上都是論個買的。


    能像她這邊論筐的,都是因為外祖家裏有個走南闖北的鏢局。


    玉梅很快便將經由驛站的信帶了回來,交給薛沉魚。


    信上的字跡看起來就是隻是識幾個字的人,言語也質樸。


    簡單利落的說明了孫平安迎娶的是嶽麓書院山長家一個沒人注意的小庶女,娶回家了也隻是扔在一旁。


    而且,新婚的時候鄰居就聽見他父母和他吵架。


    吵的大致內容是,孫平安在京都已經有一個喜歡的女子,但女子的父母也不願意她嫁,所以他才娶了如今的這個媳婦。


    他父母還讓他別惦記了,成了家就安心的穩定下來。


    至於信的事,玉梅是一個字都沒敢提的。


    想想她都替姑娘惡心的緊。


    薛沉魚看完隻覺得莫名其妙。


    既然娶了,就該拿真心待人家,又不對人家好還要把人娶回家,這不就是賀敏之的同一類人。


    她對孫平安的印象,頓時大打折扣。


    說到底還是有利可圖罷了。


    雖說是山長家的庶女,卻也是山長的女兒,多少是能攀上些關係的。


    而許媽媽的表現,顯然她也是什麽都知道的,卻還來勸說那些話,無端的叫人不喜。


    薛沉魚將信還給了玉梅,“替我謝謝你這位遠方的表叔,你將地址給我,改日我必托人奉上一份厚禮。”


    “這,這不用了吧,表叔他那個人老實,隻是幫了個忙而已,他不會要姑娘的厚禮的。”玉梅慌忙擺手。


    這人本來就是她虛構出來的,孫平安也是小叔叔派人去查的,她上哪弄一個地址給姑娘?


    “正因為你遠方的表叔是老實人,我才不能白白讓人幫了忙,這麽大老遠的幫我打聽消息,總不能讓人白辛苦一趟,這不是我的為人處事之道。”


    玉梅要哭了。


    怎麽辦?現編一個?


    “怎麽了?很為難?”薛沉魚看她一臉糾結,也頗為費解。


    這時,玉竹說道,“姑娘,玉梅的表叔是在那邊書院做工的,那他也不好大張旗鼓收您的厚禮呀,萬一被別人惦記上,什麽事都可能發生。”


    “而且做工一般都是幾個人住一個屋的,哪裏有地方保存姑娘您送的禮呢。”


    “我倒是忽視了這一點。”薛沉魚恍然大悟。


    玉梅見玉竹替她把這事圓了過去,頓時鬆了口氣,“是是是,我就是這個意思,我嘴笨,不懂怎麽說。”


    你要是嘴笨,那就沒有伶牙俐齒的人了。


    薛沉魚笑了笑,別沒再強求了。隻說她禮先備著,回頭等他們方便了,再給他們送過去。


    玉梅哪裏還能說什麽,隻得硬著頭皮應下來。


    此時她已經完全明白從茶館離開時,小師叔說她回來沒那麽容易過關的意思了。


    早知道他問她要不要幫忙的當時,就趕緊答應了。


    悔啊。


    孫平安一事有了著落,薛沉魚這裏也給薛夫人修書一封,讓她轉告武安侯,盡早撇清孫平安和家裏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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