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熟悉嗓音的一行人不由得脖子一僵,自後而來的話語主人無疑來自角矢,但對他們眼下而言對方尋來的時機無疑是最糟糕的。


    躺倒在地的人類屍體、浸染在膿液上的滿地白骨、咕姆們與形似青翠的飛鳥的慘狀......最後是聞聲的許實緩緩半側過身顯露而出的沾血臉龐,以及那手腕處的灰色持槍小手。


    觸目驚心的現場,壓抑的氣氛毫無疑問在將造成這一切的‘元凶’誤導至許實身上。


    許實不置可否,畢竟現場除了他們一行人外放眼望去無一活口,他手上又持著武器......這完完全全是任誰看了都會誤會的現場......


    許實不由得暗自歎息,老實說,他不是很想見到眼前這張愣住的麵孔一會兒轉化為麵向自己的憤怒。


    在旁的若即也終於從某人能夠動手卻毫無反噬這一錯愕中回過神來,察覺來獸的她正打算上前代為解釋。


    然而,事實證明,那張恢複神采的麵孔遠比他們想象得更為冷靜,亦或是——


    許實順著對方的目光一同看去,最後鎖定在屍體旁的一杆獵槍。


    “角矢!”


    若即的話語讓他猛地回頭,卻見剛剛還好好的角矢倏忽間趴在了地上,前蹄抱著腦袋,想要縮起的身軀肉眼可見的止不住在顫抖。


    意料之外的展開讓許實不禁發愣一瞬,旋即也幾步上前來到角矢麵前蹲下,盡量放輕了音調:


    “角矢,我知道你可能一時間無法接受,但你先聽我們解釋,冷靜點。”


    他們先入為主的以為角矢是無法接受這場誤會才會突然變成這樣,但——


    “那個東西.......那個東西!那些家夥又回來了......”


    “.....那個東西是什麽?”若即不解地抬眸與許實對上視線。


    他們也隱約感覺得出還願意讓他們近身的角矢好像並沒有誤會什麽。


    或許是熟悉之人陪伴在旁,角矢顫抖的身軀逐漸平靜下來,但依舊沒有抬頭,反而用前蹄更加抱緊了腦袋,回憶過往的悲痛話語低聲流出。


    “對不起......我曾被那個東西指著腦袋,我哭著求饒,他們仍將我踩在腳下,好痛,真的好痛......對不起.....”


    透過角矢剛剛的目光,許實得以理解對方口中的那個東西——指的恐怕是那杆獵槍。


    他沒有忘記,角矢也曾是這片土地遭受入侵劫掠的受害者之一。


    滿麵擔憂的若離飄在上方伸手輕輕撫摸著獨角獸的銀色鬃毛。


    幾人沒有出聲,過了好一會兒,稍微平複下來的角矢終於願意將頭抬起,口中仍在呢喃著那句“對不起”。


    許實實在聽不下去,隻能將其打斷:“角矢,這裏沒有你需要道歉的對象。”


    “不、不對,我明明是唯一的自由派,我明知道這點卻依然無法對那些家夥動手,我保護不了我的朋友,這次也是!我誰都保護不了啊!我......!”


    崩潰的角矢再次埋下頭去,許實湊近了些坐在對方身邊,伸手輕撫著對方的背。


    “沒那回事,這不是誰的錯,我們不就受到了你和青翠的保護嗎。”他說,“謝謝你,即便那樣,即便如此,你也沒有放棄我們。”


    埋下的頭顱,無法抑製的嗚咽聲攜著無法愈合的傷痛一並流逝。


    盡管時間緊迫,在這期間,幾人依舊默默陪在角矢身邊,許實也得以理解,角矢之所以能第一時間理清現場狀況是因不法侵入者導致的,想必是第一眼就瞥見到了地上那杆獵槍勾起過往記憶的緣故。


    “抱歉,反過來讓你們擔心我了,明明趕路的時間已經很緊。”重新抬頭的角矢嗓音顯得有些嘶啞,它旋即側臉看向身旁之人,有些擔憂:“許實,你跟那些侵入者動手了嗎?”


    “嚴格意義上來講,不是我,是它。”許實在一行人麵前伸出左手,手腕上原本變回去的灰色手環隨之扭曲變形成一隻灰色小手,怯生生地與角矢揮了揮手算是打了招呼後便又變回了手環的模樣。


    “這......是什麽?”原本非常在意的若即在問出口後卻又自顧自說,“不,算了,不用告訴我。”


    老實說,對方擁有能夠動手也不會違反契約的手段,按理來講她應該感到不安,但如今不知為何卻讓她反倒有點安心了些。


    許實也沒打算多費口舌來解釋小灰,於是簡潔地解釋了下:“小灰是生物,也是獨立個體,不受契約的束縛,隻是被我像是穿衣服一樣帶在身邊而已。”


    “原來是這樣......你們沒事就好。”


    “抱歉,如果我們早點到......”


    “這不是誰的錯,這是你剛剛才對我說的。”


    許實不由得苦澀一笑,而角矢接下來的話更是在他們意料之外。


    “而且,咕姆們並不是還完全沒救。”角矢緩緩站起,語氣轉而堅定:“三天,隻要在過去三個白天前,將咕姆們送到精靈族,女神絕對可以像上次一樣將咕姆們複生!”


    “真的?!”


    得到角矢肯定點頭的幾人臉上頓時一掃陰霾。


    更令角矢在意的是,它邁步走向那隻被拔光了羽毛的飛鳥。


    見狀許實他們也跟了上去,若即不免擔心:


    “它......是青翠嗎?”


    上前查看飛鳥傷勢的角矢搖了搖頭,“不是,隻是跟青翠是一族。”


    看著地上的成群咕姆與身前的飛鳥,角矢不免有些犯愁。


    “咕姆們的數量太多了......”


    它沒辦法一次性背這麽多咕姆,而許實與若即的病症又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加重,想讓剩下的幾人幫帶全部走完全程或許可以,但很難說可以撐過三個白天的期限。


    雖說三個白天的期限也是上一次它被複生後得知的自己在那時的已逝日期就是了,因此它才敢肯定三個白天內一定能被女神複生。


    “沒關係,我有辦法。”


    許實說罷,當著一行人的麵從背包內拉出了一具棺材。


    “???”


    緊接著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從小灰嘴裏揪出了一個微型攝像機與小型放映機。


    “對了,我剛剛有把那些侵入者錄下來,角矢要看看嗎?我有點在意一些事情。”


    “???”


    若即難以置信地看著摸出這些東西的某人,很快又想起他們前不久才一起‘坦誠相見’過,好不容易重歸平靜的臉色瞬間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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