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回憶印象中麵目溫柔的喬夫人,又補了句,“聽說喬夫人也是會武的,身子不可能那麽差。”


    這是他這些年有意打聽的。


    他小時被繼母磋磨,若非喬夫人給的那錠銀子,他早餓死了。


    他對喬夫人心存感激,又孤身一人在世間,剛聽得眾人議論朝陽郡主在宮中被欺負,竟生出一腔孤勇,將壓在心裏的秘密說了出來。


    人群中有人倒抽一口涼氣,“喬家滿門忠烈,用性命護大佑安危,是大佑的英雄,喬夫人便是功臣遺孀,被該被好好保護的,為何還要害她性命?”


    年輕人接話,“或許是害怕喬夫人知道什麽。”


    “難道喬家滿門戰死也另有內幕?”


    小滿接話。


    年輕人搖頭。


    這個他不清楚。


    但,“外麵都傳朝陽郡主在宮裏被厚待,待遇勝過皇家公主,可如果這一切都是假象,那麽隻怕喬家的事也沒那麽簡單。”


    “可能有人也不想郡主好,所以讓她隻能在深宮養病。”


    瘦高個突然插了一句。


    大多數人點頭,但也有膽小怕事的,悄然退出了人群,不敢再參與此事。


    小滿將一切看在眼裏,道,“不論事情究竟如何,眼下朝陽郡主就在大理寺,我們先去看看究竟怎麽回事。”


    這個消息太大了,也來得太意外了。


    她極力讓自己保持平靜,朝瘦高少年,也就是長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護著那年輕人,千萬別被人滅了口。


    她則要馬上去將這個消息告訴喬惜。


    剛鑽出人群,想想覺得還是不放心長生一人,腳步一拐,她決定先和辰山他們匯合,讓他多派些人護著那年輕人。


    最好是想法子將人帶去二皇子府護著。


    這頭,永壽正摸著耳朵嘀咕,“你力道太重了,我耳朵到現在都疼。”


    他對麵裝扮成老婆子的辰山眼神一閃,“不好意思,一時太投入沒收住。”


    其實就是故意的。


    誰讓永壽提議讓他扮演悍妻呢,那可不就得趁機過把戲癮麽。


    不想被永壽繼續抱怨,他忙轉移話題,“我剛那樣罵他們,他們真的會幫王妃說話嗎?不會適得其反吧?”


    他不太確定。


    跟在王爺身邊多年,他一般不太需要動腦子,隻需聽令行事就行。


    做戲的事,更不需要做了,但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演技挺好的。


    還得是王妃慧眼識珠,又挖掘出了他一項潛能。


    永壽堅定道,“放心吧,絕對沒問題。”


    貓有貓道,狗有狗道,他混跡市井多年,不了解達官顯貴,還能不了解尋常百姓麽。


    辰山看他很有信心的樣子,便信了。


    因為這一路從疆北過來,連王爺都屢次誇永壽聰明,那肯定就是真的聰明。


    他家王爺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當年就能在眾多新兵蛋子中看出他是最優秀,也是願意為了王爺豁出性命的那個。


    自跟著王爺以來,他從未讓王爺失望,辰山對此很是沾沾自喜。


    “你辦好了此事,王爺定會重賞你。”


    狗皇帝欺負王妃多年,他家王爺早就想替王妃出頭了。


    永壽搖頭。


    這是幫阿姐,他不需要姐夫的賞。


    但姐夫心裏有阿姐,他是高興的,便也拍了拍辰山,“你今日發揮得很棒。”


    禮尚往來,姐夫人好,他也應該和姐夫的人搞好關係。


    辰山心裏受用,麵上謙虛。


    就在兩人互誇時,小滿到了。


    她將事情一說,辰山立即肅了神情。


    從他跟著王爺時,便知道王爺一直懷疑喬家當年戰死有內情,隻是這些年始終沒查到什麽線索。


    這會誤打誤撞得了這麽重要的線索,他怎敢懈怠。


    立即調了幾個暗衛跟著永壽去護人,他去稟報蘇鶴霆,小滿去找喬惜。


    小滿找到喬惜時,她正在大理寺正堂自首。


    大理寺卿吳大人年輕時耿直剛正,如今不知是年紀大了,還是對現在的朝廷失望了,他變成了誰也不願得罪的老好人。


    就等著再熬一年就致仕。


    得知疆北王妃上衙門自首和告狀的事,他選擇了裝病。


    這是這幾年吳大人慣用的逃避伎倆。


    他不出麵,就隻得大理寺少卿高程前出麵,高程前是吳大人一手教出來的,他們一脈相承。


    聽喬惜說完,高程前沉吟道,“疆北王妃闖王家的確不對,但事急從權,疆北王妃也是擔憂其妹安危,這闖府之罪可酌情處之,便罰白銀三百兩以儆效尤。”


    大佑國庫這些年缺錢得很,一些不曾傷及性命的罪名都可酌情罰些銀錢頂罪。


    他不願得罪疆北王妃,故而折中了這個懲罰。


    “疆北王妃可有異議?”


    喬惜自沒有意見,一到大理寺先自首,本就是為了堵吳家人的口,方便之後同他們清算。


    解決了疆北王妃這件事,高程前暗暗鬆了口氣,又看向王俊傑,“你調戲周桃欣在前,被周臨毆打在後。


    後又假裝重傷,將周臨送進了京兆府監獄,命人在獄中對他諸多折磨。


    你身體康健,卻假裝昏迷,強逼周桃欣入府衝喜,這是強搶民女。


    按律當罰於流放,念在你尚未對周桃欣造成實質傷害,現罰你白銀三千兩。


    並立即撤掉狀告周臨打人一事,當眾向周家道歉,再給周家二兩百賠償,你可有異議?”


    王俊傑是王家唯一的嫡子,高程前覺得用三千兩免去他流放罪名,已是寬宥。


    喬惜眼波微轉,他和蘇鶴霆在回京路上,便將京中官員捋了一遍,自然也清楚吳大人和高程前這對師徒。


    兩人雖都想明哲保身,但兩人卻都是有本事的。


    她剛剛才遞了狀紙,高程前連審問都沒有,便將王家和周家的內情說了出來。


    可見高程前早料到她會來大理寺,且短短時間調查清楚。


    這樣的人才,得拉攏。


    與喬惜對高程前的欣賞不同,王家那邊則是極大不滿。


    王老夫人叫道,“憑什麽罰我們款,分明就是那周桃欣看中我家孫兒,上趕著勾搭我家孫兒。


    否則憑她一個鄉野村姑,怎可入的了我王家的門。”


    “對,就是她勾搭我。”


    王俊傑忙附和,“我可憐她一村姑不易,才想給她一個妾室名分……啊……”


    他話沒說完,嘴上突然被什麽砸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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