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魂蠱花花海內,邵霆川看著歲妤俯身在他額前印下一吻,似是有些歉疚。


    頓了頓,主動握住她的小手,滾燙的掌心將那點柔軟牢牢籠罩在內,“歲歲,不管你是什麽原因,隻要是你讓我去做的,我都心甘情願。”


    “不要愧疚。”


    不然……我會傷心,也會痛恨自己沒有護好你的。


    歲妤勾唇笑,手中的簪子往他心髒狠狠一插,隻餘下頂端的銀蝶在心口外展翅欲飛。


    一聲驚喝同時響起。


    “住手!你在幹什麽?”


    邢飛手裏握著槍,目眥欲裂瞪著歲妤,馬上就要扣動扳機,打出去的一槍卻被謝馳握著手腕打偏。


    紀晏禮上前將他從背後鎖住肩背,和顏言合力禁錮住他。


    “冷靜點,你沒看到剛剛好像小叔的手還握著歲歲的嗎?他是自己要歲歲插……死自己的?”


    顏言的聲音到後麵都在開始打顫,顯然根本不理解到底眼前這個場景是什麽意思?


    目睹殺人現場?


    先前好不容易找到蠱寨外圍,卻死活沒發現蠱寨到底在哪裏,正沮喪著的幾人突然發現蠱寨大門口就出現在離他們三步遠的地方。


    詭異得就跟那現實裏出現的鬼片似的,但謝馳和顏言、紀晏禮三人堅持要進寨子,為了保護他們,邢飛和王鵬也隻好跟著進。


    一走進去,撲麵而來的第一直覺,就是整個寨子像是實景搭建的畫麵似的,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隻能看出千篇一律的美。


    連飛鳥的聲響都沒有。


    紀晏禮看一眼謝馳,在他臉上看到熟悉的驚悚神情一閃而過,也按下心中的疑惑與慌亂。


    先前還隻是夜裏這樣模板化,白日還是正常的,現在……


    會不會是情況已經惡化到控製不了的程度了?


    他們作為旁觀者,或多或少在蠱寨待過這麽久,直覺敏銳地察覺到這些異常,但因為都和歲妤掛鉤,下意識忽略。


    總之隻要不會傷害到別人,蠱寨內有什麽東西都是它自己運轉的一環,他們也沒有資格置喙。


    顏言從衣兜裏掏出兩張紙巾遞給過分緊張的邢飛和王鵬,有意解釋,“可能最近……接近冬天了吧,都冬眠去了哈哈……”


    “畢竟……哀南山裏麵氣溫低了這麽多嘛。”


    邢飛和王鵬擦了擦汗,對視一眼後默契地挪開,又動作同步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找了一圈沒有收獲,謝馳和紀晏禮卻像是感受到什麽似的,出了蠱寨往北邊開始走。


    過了那片沼澤後,好不容易踩在地麵上的實感還沒來得及欣喜,再走兩步就是歲妤一簪子捅進邵霆川心口的殺人現場。


    一開始是他們三人下意識對歲妤的維護。


    但後麵顏言很快就察覺到異常,剛剛明明邵霆川的手還握著歲歲的手,像是帶著她親自往自己心口上紮。


    這到底是什麽詭異外加靈異的場景?


    歲妤偏頭,往她們這邊看一眼,口中奇奇怪怪、但十分熟悉的吟唱響起。


    顏言幾個感受到了熟悉的頭暈感覺。


    在軟軟倒進花海、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顏言看到……歲妤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並排躺在魂蠱花花海中的兩個男人身上都縈繞著死氣,安靜閉著眼沉睡。


    不白鮮紅的鱗片纏上非墨的,纏著它的尾巴尖尖往歲妤那裏扯了些。


    似乎也覺察到什麽,非墨緩緩爬行過來,舔舐一口歲妤手腕上的傷口。


    鮮紅的血滴在花蕊、花瓣上,又滑入地麵,被方才動作揚起的花粉散開。


    “不白,幫我擋著點花粉。”


    一次一次地割開傷口本來就很疼了,要是花粉落在傷口上,愈合的速度還要加快。


    穀內的靈氣被吸引到地上躺著的闕無身上來,小部分逸出的,也朝著邵霆川身上去。


    歲妤沒管自己手腕上的傷,將邵霆川心口被紮穿了、卻還在堅強蠕動著的心蠱取出,闕無的則是在發頂中心。


    兩隻小蟲已經很虛弱了,看見歲妤卻仍然很興奮,果凍膠條似的甩了兩下,再偃旗息鼓癱著。


    歲妤簡單粗暴將它倆浸在自己血中,看著絕大部分靈氣又變成往它倆身上來時,在心口的位置也劃出一道口子,流出心頭血。


    血腥味在穀內四散逃逸,歲妤看著那兩隻小蟲在恢複傷勢後,彼此敵視對方,狠狠撕咬過去。


    宿主既然都是歲妤,那兩者就隻能存活一方。


    在屬於闕無的那隻徹底將邵霆川的果凍條吃下後,歲妤捏住它胖嘟嘟的肚子。


    大果凍被捏起來時還有點懵。


    但聞到歲妤身上的香氣時,極其興奮地甩了甩有兩粒小黑點的那端,“啪嘰”一下抱著歲妤指腹不願意下去。


    歲妤捏了捏,在聽到它委屈地叫了一聲後,指尖又獎賞似的撓了撓它腦袋。


    怎麽闕無那個性子,心蠱種出來是個這樣的愛撒嬌模樣?


    唇邊含著笑,歲妤雙手齊上,一手捏頭一手捏尾,語調輕柔好似吟唱,“忍著點哦,會很疼的。”


    而後——小果凍條斷成兩截,瞬間兩邊都速度極快地耷拉了下去。


    非墨和不白兩小條尾巴尖倏地直了一瞬,動作迅速地再把它藏了起來,盤成蚊香盤似的隻剩個腦袋在外麵擱著。


    尾巴尖尖隱隱作痛怎麽弄?


    藏起來就好了,藏起來歲歲就找不到了。


    歲妤將變成兩半的心蠱重新放進地上躺著的二人身體內。


    在蠱蟲鑽進去之後,花海中流淌的鮮紅色血液和墨藍色血液逐漸開始融合。


    好像按下無形的後退鍵,那些淌在外頭的血不分彼此,都極為公平地一分為二,分別跑進自己主人的身體裏。


    邵霆川看起來沒什麽變化,旁邊躺著的闕無發色開始褪去墨黑,轉而朝著淺白色過渡。


    但墨藍色血跡進得快些,頭發顏色最終還是定格在金色。


    原先總是慘白的唇色恢複紅潤,被歲妤握在手心裏的那手指上烏青褪去,恢複到正常人的溫度和血色。


    唇色紅潤,以前總是顯得無情冷酷的樣子,在闕無如今安靜躺著的臉上,格外溫情。


    濃長的眼睫垂下,在略微有些炙熱的日光下,投出一點剪影,更讓他身上的神性凸顯。


    歲妤微微俯身,指尖拈起一縷金色的發絲,拿發尾去掃闕無的臉,“果然,這樣的你我更喜歡,更好看了。”


    順著手撐起的方向倒下去,在闕無身旁睡著,歲妤的聲音最後帶出嬌氣,“好疼,阿哥,醒來了我要你再親手給我做十套衣裙。”


    “不……要一百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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