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的金陵,流光溢彩。


    金陵春季風和日麗,梅雨季節陰雨綿綿,夏季炎熱,秋天幹燥涼爽,冬季寒冷幹燥。金陵四季,興邦最喜歡秋天。熬過了的濕熱,他的皮膚不再過敏起癢酥酥的紅丘疹。


    十月十八日一大早,興邦就接到了省委秘書長曹爽的電話,讓他盡快到書記樓來一趟,和書記共進早餐。興邦趕緊讓羅漢平聯係車去了省委。


    從電梯一上三樓,就聞到了味道濃鬱的醬油麵條味。


    “今天有口福了,書記請吃醬油麵條。”


    “坐坐坐,今天我請吃我家鄉的早點,味道很好的。”


    青白的蔥花,綠綠的菠菜,黃褐色湯水裏,細白的麵條上臥著一顆飽滿的荷包蛋。看起來就有食欲。


    幾個人坐在茶幾旁吃麵條。興邦接連吃了兩碗,吃的滿頭細碎的汗珠。


    “好久沒有吃過這麽舒心的麵條了,真暖心。”


    “嗬嗬,你很快就能再次吃到正宗的醬油麵。省委派你出一趟小差。”


    “去廣陵?”


    “是,十月二十日潤廣大橋開工奠基,上麵要參加,你提前打個前站,把奠基地址選選,做好準備工作,要求就一條,確保穩妥可靠,安全萬無一失。”


    “那這可不是小差了,我馬上出發。在辦公廳工作這麽多年,這種工作我熟略的很,你放心吧。”


    興邦帶著羅漢平一路風馳電掣,一個半小時後就到了廣陵高速出口。廣陵市市委書記楊冰已經在出口等了半個小時了。


    看見廣陵市一號車打著雙閃,興邦按下車窗。


    “老楊上我的車。”


    “好的,宗書記,先去市委?”


    “咱還是直奔主題吧。先看場地。”


    楊冰從包裏掏出地圖遞給興邦。


    “我們廣陵市備選了五個奠基地。”


    “一個一個看吧。”


    興邦首先排除了古渡村和春江路兩個點。


    “太遠了,連長江都看不見,顯然不理想。”


    在大岸果園,場地倒是又高又寬敞,但是要砍倒一片果樹。


    “這也不行,我們是來給老百姓造福的,砍樹占田的事決不能幹。”


    “宗書記,北側是石油學院的大操場,我們市委的首選地是這裏。”


    “好是好,但是在大學操場上搞奠基儀式簡直是貽笑大方了,也得排除。”


    廣陵市選的最後一個點是渡口。也被興邦直接否定了。


    “渡口這麽繁忙,每天幾萬輛車來來往往,我們再那個地方搞奠基勢必會影響交通,給老百姓帶來不便,安全還沒有保障。再說了前幾年橋址選址首選就是這個渡口吧,對麵兄弟城市不願意,大橋直插入人家主城區確實不太合適,才往下遊移了1.5公裏。奠基地選擇得照顧人家的情緒。”


    興邦讓羅漢平聯係大橋建築工地,要去那裏看看。這是廣陵市一開始就排除的點。


    工地總指揮吳勝趕緊到大門口迎接興邦一行。


    “歡迎宗書記前來視察。”


    “老吳啊,你不是在江陽大橋收尾的嘛,怎麽跑到這裏了?”


    “我馬上就60歲了,本想在那個項目幹到退休的,交通廳一個電話把我拎到這個項目上來了。”


    “哈哈哈,你是救火隊長。”


    吳勝是交通廳助理巡視員,是一心幹事業的人,是老橋梁專家,為人正派。一聽興邦是為開工奠基選址,馬上就笑了。


    “政府不需要在花費公帑,我們的堆材場大的很,你在廣陵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地方。”


    楊冰的臉有些紅。興邦裝作沒看見,從腰包裏掏出香煙散了一圈,幾個人開始吞雲吐霧。


    “走吧,老吳,帶我們看看堆場。”


    堆場建在一個高台上,抬眼就能望見滾滾長江。江風很大,雨點夾雜著水汽砸過來,羅漢平趕緊拿來幾把傘,大風雨天,傘隻能遮住上半身,興邦的衣服很快就被打濕了。但他不敢怠慢工作,在堆場上看來看去,走來走去,最終在堆場西北側選了一個點。


    “典禮主席台就布置在這裏。主席台前麵那個綠化花壇作為奠基碑址點。這裏真是天造地設。老吳為我們立了一大功,今天要請你喝好酒。”


    “哈哈,舉手之勞。”


    “今天就在你工地吃了,漢平去安排一下,給指揮部加餐。”


    漢平跟著吳勝去忙活去了。


    興邦看見有個工棚就進去了。


    “老楊啊,奠基碑搞好了麽?”


    “剛出了一個清樣,你過目一下。”


    “哎,不對啊,你這個奠基碑上的橋名不是首長的筆跡啊,這塊碑是要永久保存的。”


    “疏忽了,不過我們怕放樣走形了,不太好。”


    “你們廣陵能工巧匠多的是,趕緊去安排。字體塗漆要用頂級的朱紅大漆,國家工程,馬虎不得。該省的地方好省,不該省的地方絕對不能省。”


    雨沒有要停的意思。好在堆場建的高,排水好,偌大的場地一汪水都不積,看起來這個吳勝有些過硬的真本事。


    吃飯的時候,興邦端起酒杯敬吳勝。


    “工程人辛苦,來,吳大哥,我敬你一杯酒。”


    吳勝有些感動,端起酒杯來和興邦一碰杯一仰脖子,五糧液醇厚柔和的口感溫暖了他的心胃。


    吃過飯,興邦不放心,又按著接待方案把每個地點都跑了一趟,好在後麵市裏做的還好。


    搞重大接待,核心是安全無虞,細致入微。忙到二半夜總算有個大模樣。興邦睡不著坐在江邊欣賞江景。


    京口瓜洲一水間,


    鍾山隻隔數重山。


    春風又綠江南岸,


    明月何時照我還。


    真要天塹變通途,兩岸經濟必將更緊密。吳勝過來遞給了興邦一支煙。


    “我們工程人晚上睡不著,想不到你們官員也失眠。”


    “老吳,你碰到壓力最大的是什麽事?”


    “江陽大橋北錨沉井封底砼膠結不良搶險,那次最緊張,砼膠結不良會造成大橋質量問題,降低抗壓強度,增加開裂風險,影響後續施工進度。差點我們工程進行不下去,後來我們調集了六個省的鑽孔壓漿專業隊伍,在上海基礎公司的技術指導下我們總算度過了難關。”


    “還有這樣的事?那現在這個潤廣大橋豈不是風險很大?北錨地建在爛泥地裏。”


    “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北錨地,在離長江70米的地方,開挖一個直徑60米深50米的大坑,澆築起一個1.2米厚的鋼筋混泥土梯形錨碇,和地球基岩牢牢黏固在一起,這個得有多難。


    這個工程我們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幹活,一想到這些我就睡不著。”


    吳勝給興邦講了一個動人的故事。


    大橋北錨地坐落在江中間的事業島上,島上有近2萬居民,世代通航都靠船隻,天氣不好時出不了島,看病都困難,聽說要修橋,就請願給島留個通道。加這麽一個通道,大橋的造價就要增加3個億。


    有個小姑娘給省長寫信:我們世代住在島上,連接外麵的隻有船。但是,一旦下霧,船就不能航行。不久前,一位叔叔生了重病,就是因為江上大霧,船出不了島,耽誤了治病。聽說要修橋了,我多麽想從橋上走到鎮江去。省長批了。


    “田子方省長?”


    “嗯,我們為此專門修改了設計方案,報請交通部和省政府批了。總設計師說我們在圖紙上改一改,給老百姓一個美好的未來!”


    興邦聽了很受感動。


    江風呼嘯,風浪很大,天已經有些涼了。


    興邦拍了拍吳勝的肩膀。


    “老哥,走吧,回去吧,天都涼了。”


    夜色下,警衛局的同誌已經開始安全大排查,成排成排的武警戰士開始檢查奠基地的每一寸土地。


    20日,老天很給麵子,雨過天晴。開工慶典現場人山人海,每個人都洋溢著笑臉。


    隨著領導宣布潤廣大橋開工儀式開始,並給奠基石揭幕後,慶典達到了高潮。


    興邦得到了一次握手的機會。


    “哦,是個年輕的同誌。”


    在回程的路上,領導說了一段動人的話。


    “在我小的時候,看到老百姓過江很困難,就想,如果這裏能建一座橋,那該有多好呀,那真是為老百姓造福啊。”


    中國民主革命的偉大先行者孫中山先生在1919年所著的《實業計劃》一書中就曾規劃了兩座長江大橋,一座是中遊的武漢長江大橋,一座是下遊的鎮揚長江大橋。


    現在老百姓的夢想總算成真了。


    也許是淋雨沐風受了涼,也是這幾天高度緊張。回到金陵興邦就傷風了,高燒三天才退。


    再到書記樓開會時,興邦的臉依然有點蒼白。


    顧參精神頭很好。熱情招呼興邦坐下,親自給他沏了一杯碧螺春。


    “喝杯茶,這兩天感冒了?”


    “江風太大,睡了三天好了,哈哈。”


    “領導很重視江南省的工作,做了好多重要指示,我們馬上開會部署這些事,把我們江南的經濟搞上去。”


    “我們處在最好的時代。”


    “領導很關心我們的改革創新,你抓的那兩個試點,我也詳細匯報了。”


    “感謝書記支持。”


    “哈哈哈,形勢一片大好,我們加油幹吧。走吧,去會場,就兩步路,咱走過去。”


    去西康賓館會場的路上,豔陽高照。花壇裏的菊花開的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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