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與我一樣…您知道的,我生性好動,那樣壓抑的地方,整日皆有人飽受苦痛,他們於夢中的聲聲悲鳴,我皆入耳。


    我恨那與生俱來的爭鬥命運,恨我們的敵人,更恨自己過往的無能為力。


    我不需要更多休息,僅需片刻安寧便足矣。我既在此,便會恪盡職守,誓與敵人不死不休。”


    “你的鴻願…我感同身受,可你這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事已至此…導師,我命如燭火,搖曳可滅,我已不在乎自己生命幾近,唯求死得其所則無憾了…”


    “若你因自己一時心切而命盡,那就得不償失了,我無法動搖你的願景……多加休養,聽聞微型愈木來了個女孩,生命魔法超絕,還是貝托的掌上明珠,也許她能讓你有所好轉。”


    “您老還真是樂觀…”


    “一如既往,你也是我最喜愛的學員,我可不舍你會先我一步。”


    “哈哈…好了,我們的切磋結束了,亞杜因!”


    “戰鬥場麵完成記錄。待我發布就無人能質疑您的到訪!”亞杜因回應。


    “精彩的切磋。”安奈稱讚。


    “意料之外,薩勞尼爺爺居然是蓋烏斯導師的導師。”


    “情理之中,你早該想到的,嗬嗬…”


    “有與時俱進的戰鬥技法,戰鬥技法後續從未鬆懈磨練啊,看來還是老戰士經驗豐富而穩重。”


    亞杜因否認:“不敢苟同,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若蓋烏斯導師不受傷痛的困頓定然會取勝。單論戰鬥技巧,薩勞尼爺爺斷然不可能取勝。”


    “可戰場刀劍無眼,突發情況下,無如果可言。”安奈反駁。


    “不,你所看到的太過淺顯,首先你要知道薩勞尼爺爺已有八萬餘歲,如此年邁,精力已衰弱至極。若持久作戰,他絕對會率先失利,故此隻能險中求穩,伺機製勝。


    蓋烏斯導師經驗豐富,又豈不會察覺薩勞尼爺爺一直在故作鎮定掩飾自己由於年老而精力衰竭的真相。


    其次,薩勞尼爺爺雖習得今人所創戰鬥技藝,但長期閉關不出,僅限理論而無實際戰鬥磨合,效果不盡人意。


    再次……”他突然停頓。


    “怎麽了?怎麽了?別賣關子,說來聽聽,我真好奇!”安奈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答案。


    “這是……一些敏感的問題,告訴你也無妨,但切勿外傳。”亞杜因布下隔絕氣息的陣法,壓低聲音。


    “我一向守口如瓶!”


    “這是在顧及薩勞尼爺爺的尊嚴,他老人家一心想重新參戰,他與寂滅有著血海深仇,此戰若敗則落實他年老體衰的真相。蓋烏斯導師念及至此,他敗陣負傷是一方麵,更多的是刻意為之,若他全力出手,同境界下薩勞尼爺爺必敗無疑。


    蓋烏斯導師想讓薩勞尼爺爺贏,戲要做全套。後輩留手才得以獲勝,薩勞尼爺爺或許認為這有損他作為戰士的尊嚴,但更重要的在於他的複仇。


    蓋烏斯導師還故意留下破綻,讓他老人家有機可乘。薩勞尼爺爺也對蓋烏斯導師知根知底,於是他也順水推舟的說出了蓋烏斯的隱疾,也許會因此心懷落寞,有時間,多去慰問兩位坐鎮的老前輩,至少陪他們解解悶。”


    “樂意效勞,但你不怕有人發現這場戲?”


    “智者自知,也不會言明,因為他們要顧全大局,不明者也許會因此士氣大振,因為有一位戰鬥技藝與境界皆在蓋烏斯導師之上的族群頂尖強者坐鎮。但無論如何,境界的差異始終是僅靠戰鬥技巧無法逾越的鴻溝,


    若半神境的薩勞尼爺爺與蓋烏斯導師真正打一場,蓋烏斯導師不消片刻,便會真正落敗。正如薩勞尼爺爺所言,天妒英才,蓋烏斯導師曾遭寂滅針對,境界止步於此,無法寸進。無論如何,他二人皆是我族勇猛而優秀的戰士…


    有太多天資卓越者因受寂滅針對而早早夭折,他們本可在未來大放異彩,可最終也落得個泯於眾人的結果…


    話又說回來,隻可惜,戰士終究並非戲子,逢場作戲又怎能滴水不漏?依我看,蓋烏斯導師最後一招成了他最大的敗筆。”


    “何以見得?”安奈又問。


    “我曾與他切磋,他就用那一招將我打的無力招架,他對時機的把握太精細,有沒有留守當然心知肚明。”


    “噗嗤…”安奈聞言,忍俊不禁。


    “我也會對這件事守口如瓶的。”


    “嗬嗬…閑言少敘,先回去辦正事吧。”


    …………………


    回到地窟,亞杜因將魔力記錄的影像,注入聯通結晶(可通過魔力聯通子結晶,依此向子結晶持有者傳遞信息,領導者的慣用魔力通訊手段)


    “這下可以讓他們少些質疑了。”


    ………


    瑣事一連持續了數日,才漸漸休止,終於有時間去閑遊巡視。


    他覺得自己再沉寂於此,便會被字跡化作的旋渦吞沒。


    “真好,要是再不出世,我的世界就要被筆墨文字吞沒了……”七麵道。


    “難得片刻閑暇,安奈,自你昨日發布公告回歸正軌,果然輕鬆了不少。今日無事,暫歇。我在此地留下感知陣法,以應對事務突發,去散散心了!你也歇歇吧,這比我連經數百場戰鬥都疲乏。”他自顧自的離開。


    安奈放下手上精密調試的小提琴,頗為無奈的瞥了他一眼,隨後於黑暗中奏響淒美悠揚的優雅曲調,閉目沉醉於自己閑暇的幽夢。(為了緩解精神上的侵蝕,龍族成員往往也會培養自己的興趣愛好)


    亞杜因查看隨身結晶傳來的信息。


    “致亞杜因:


    聽聞我的爺爺前往你所在的陣地,他太固執,身體多有不便,勞煩你多照看。


    ——薩納柯”


    亞杜因手指一勾,應允,隨後將邀約次日同遊的信息通過結晶傳遞給伊恩與凱厄斯。


    突感頭暈目眩,跌跌撞撞的走向微型愈木,強撐精神向打招呼的人回禮。


    受人關注也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尤其是正當他身體抱恙,而又不想讓他人得知。


    他走入頂端,此地卻不是貝洛娜,而是斯靈澤。


    他正魂不守舍地記錄著什麽,直到亞杜因距他隻有幾步之遙才有所反應。


    他渾渾噩噩的轉身,正視亞杜因(紅龍健壯的身軀比同階段青龍要高出不少,斯靈澤隻能仰視高他一頭的亞杜因)。


    “是你啊,我正忙著…忙著…呃…”


    “你有何要事嗎?”


    “不…隻是在困惑,貝托大人的女兒貝洛娜顯然比我更為優秀,她所提出的理論令我歎服,甚至有時不求甚解。


    不知為何,大人委我以重任,令我指導貝洛娜…大人是不了解自己女兒的優秀之處嗎?現在我整日在自我懷疑這種重任,真的是我可以勝任的嗎?未免太過…唉…”


    “或許他認為你更為優秀,你有某種…過人之處?隻是你未曾發覺嗎?或者說,貝托叔叔從未真正了解過他的女兒?”亞杜因也無法確信。


    “唉,既來之,則安之,現在我隻是代理人,這裏大部分都是青壯,少有病疾或侵蝕,但關於病例總有探討會議與方案治療等,清閑不來…暫時如此。


    還沒問你,你來自所謂何事?是來尋貝洛娜的嗎?”


    “這是其一,我不便打擾她,待她清閑。重要在於我近日身體不適,恐怕是侵蝕的原因。”


    “嗯…嗯…明白,這就安排人手盡可能的治療。”


    “無需麻煩,延緩病情足矣,前段時間我也忙的不可開交,待陣地情況徹底穩定或此戰結束,我再來次深度治療。”


    “不可,你現在是領導者,群龍不可無首,治療更不應草草了事,要以身體為重。貝托大人的囑托中,貝洛娜的指導我就是有心也無力啊,她對於政務處理他太過優柔寡斷,更或者說多愁善感,總是想尋得兩全之策,不放棄任何一個機會。出發點是好的,但時間可不會等人。


    相較於她,我對決策更為果斷,至少在此方麵,我自認為比她優秀,所以事務都由我來處理。悄悄告訴你,其實你如果想見他也並非難事,畢竟最近我們轄區內的所有病患都完成了一個療養周期與預防措施,她的工作也進入空窗期,所以…隻要近期你需要此地助手的最優秀的青龍都會為你提供治療,當然包括貝洛娜。至於我…”斯靈澤癱坐著。


    “稍等…”他有氣無力的將魔力信息傳遞。


    “我先把這些後續療程轉交貝洛娜,請她抽空審核可行性。好了,現在可以為你安排體檢,請移步至底層能量壓製區的深度療養室,貝洛娜收到通知,在那裏等你。”他遞來一塊空間結晶。


    “我給你開捷徑,不客氣。”


    亞杜因未及反應便被送入眾人包圍之處。


    “?”


    “亞杜因,你感覺怎麽樣?出了這種事情,為何不告訴我?我是你的朋友啊!不用擔心會麻煩…”貝洛娜一見到他,便急切用魔力滲透他的身體上下探查。


    “隻是舊疾複發,略有不適,並無嚴重影響。斯靈澤將病情想的太嚴重了。”話說起來底氣不足。


    一些青龍學員對亞杜因上下其手,驚歎的記錄著數據,在一旁竊竊私語:“你看你看,亞杜因大人的身體強度是有記載中同階紅龍平均數值的5.4倍,比亞卡大人當年的數據還要高一線,真厲害呀!”


    “太…太驚人了!而且無論是靈魂強度還是魔力凝練程度等一係列評估,都非常人能及,這還隻是初步檢測,如果得到更進一步的檢測,一定還會有,更多令人驚歎的發現。”


    “是啊是啊!”他們的探討心靈之音雖有隔音之法,卻也無法瞞過亞杜因無時無刻都在敏銳對外的感知。這項能力雖時常幫助他躲過即來的危險,卻因他的小心謹慎被動啟用,對他的日常造成了些許困擾。


    他無奈盡量不刻意關注,以防他們有所覺察,他也是希望能通過他們的心聲來了解事實,他作為龍脈最極端的汲取者,豈會不通療愈魔法。


    他自己的情況,他當然了解。


    貝洛娜牽起他的手。


    “以防萬一,隨我去深度檢查吧!”


    她語氣堅定,仿佛是在下定一個毋庸置疑的結論。


    “嗯…好…”亞杜因觸電一般,大腦一片空白,他對這種感覺好似在霧裏看花…


    明明出現了一瞬,莫名的遲疑與慌亂,可他仍未做出任何舉措,他龐大的身軀與千山之重,卻如無物般被眼前嬌弱如雨打花苞般疲倦而惹人憐愛的女孩,牽動著向前快步跑去。(為在學校不查資料,能寫這一段作者可謂絞盡腦汁,想盡了自己曾看過的女頻或男頻小說中,男女之間略顯親密的互動,雖然作者所看的女頻小說實際上是男女通吃的類型,相關片段又是一看即過,並未在此道鑽研,感覺需要一點點…改進)


    他茫然地回頭,看著被長者帶領,不疾不徐,跟在後麵的學員,隨後又看向貝羅娜。心中的慌亂愈發明顯,他感到有一股轉瞬即逝的莫名哀傷,就好像某種迫近的災難,他想就這樣緊緊握住貝洛娜的手。內心告訴他,此時若不這樣做,眼前脆弱而內心堅強的女孩就會如夢,做泡影般逝去,消失不見,天地間再也沒有這樣的女孩…


    可他也會慌亂想掙脫,卻無論如何也掙不開。他……勇敢堅毅的紅龍…在害怕?對這些感情總是這樣軟弱…沒來由啊…這種感覺沒來由啊!


    眼前的影像變得亦虛亦實,看不真切,似夢而非夢。


    曾經…可有過這樣一場美夢嗎?


    直到被貝洛娜摁在綠茵中,他也處於一種呆滯的狀態。


    貝洛娜見此情形在他眼前揮揮手,關切著說:“亞杜因?你怎麽了?”


    “哦,沒什麽,隻是剛才想起了一些…一些事情。”他聽到貝洛娜溫柔的關切,才回過神來。


    “這是我新培育的品種,它會幫到你的!”


    亞杜因聞言安靜的躺在綠茵之上,任憑它們將自己包裹其中。


    他透過那一層如胎盤的半透明薄膜好奇地看著外界的事物。


    貝洛娜欲上前激化綠茵,卻被青龍長老製止:“很抱歉小姐,你數日間不眠不休,完成高強度的療愈工程造成的精力衰竭,已經將要透支你的身體,你需要休息了。請讓我來吧,這裏的學員會協助我完成。”


    “不!”長老被貝洛娜斬釘截鐵的拒絕。


    “我…我還可以。”


    “貝洛娜,你已經很累了,我並無大礙,你又何必勉強?”亞杜因出言製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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