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後,雲遮陽並沒有休息,而是坐在床上,仔細思考著現在自己的處境,規劃著以後的修道之路。


    他現在已經有了四枚丹藥,這將為他今後的修道產生非常大的作用,當然,這是他成功之後的結果了,如果失敗,又是另一副景象了。


    暫時不去想失敗的沮喪結果,雲遮陽又回想起陳素,那個在無名峰半山腰跟自己說了很多不知道什麽意思的話語的家夥,現在就住在四片房舍之中。


    照那個奇怪的家夥來說,自己和他之間必有一些衝突,也不知道能不能贏,陳素在龍門峰修煉了四年,也不知道他的修為到達了什麽程度,不過就看他在無名山上的行為舉止,絕對不會太弱。


    對於陳素,雲遮陽其實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不僅是他說道那些沒頭沒腦的話,還有對方幫助自己登上龍門峰的原因。


    三顆飛石在最重要的關頭幫了雲遮陽一把,送來一套無名法訣,讓他成功喚醒了玉扳指,在這件事情上,雲遮陽也有很多疑惑。


    當然,首當其衝的就是那套無名法訣,雲遮陽堅信,如果自己現在使用,玉扳指多半能夠把自己這間屋子打穿。


    所以雲遮陽不敢去練習試驗,起碼現在還不是時候。


    然後就是頻繁出現在自己腦海裏的那座黑色石門,還有那個站在石門前,看不清臉的道士。


    雖然不知道陳素和無名法訣,青袍道士,還有玉扳指之間的關係,但是雲遮陽隱約覺得他們三者之間必有聯係,或者說自己和這三者必有聯係。


    但是要是讓雲遮陽說出來這個聯係究竟是什麽樣的,他還是怎麽也想不明白。


    他不認識陳素,在進入昆侖之前甚至沒見過其他道士,連玉扳指都是老乞丐死了以後才拿的。


    在驛站那晚之前,他甚至不知道玉扳指會有這麽厲害的作用。


    紛繁複雜的各種疑惑不斷擾亂著雲遮陽,登山路上半路冒出來的那個“百裏辛”讓他感到更加煩躁,他不知道那是怎麽回事,聽年州山所說,是法術幻境的可能性很小。


    “唉,管他是什麽呢,有沒對我造成什麽危害。”雲遮陽長歎一口氣,決定先放下這件事情。


    他抬眼看向窗外,才發覺天色已晚,索性什麽都不管了,也不去想其中的幻境什麽的,直接躺在床上。


    困意像潮水一樣緩緩上身,淹沒了雲遮陽,他很快就睡了過去。


    可能是雲遮陽前三天睡得太多,這一覺他睡得並不是特別好,在龍門峰鍾聲響起的前半個時辰的時候他就醒了過來。


    並沒有多做一些其他的事情,雲遮陽在房間裏呆呆坐了一會兒,等到龍門峰的鍾聲響起以後,走出房間——他要去吃早餐,然後去明字閣去接受教諭的指導。


    昨日在回到龍門峰後,雲遮陽趁著年州山在身邊,和他問了許多龍門峰的規矩和事情。


    在這裏,弟子們的作息和弘新館相差無幾,都是鍾響,然後吃飯,跟隨教諭學習。


    不過不同的是,弘新館隻有一位教諭,新弟子學習兩科,即鍛體拳和呼吸之法。


    但是在龍門峰,會有三位教諭,所有弟子都要學習三科,即講武,明字,法經三科。


    最關鍵的是,在龍門峰修習三年後,會舉行入門儀式,四個首座會從中挑選表現優異的弟子,進入主峰繼續修習道法。


    而且在入門儀式之前好像有個什麽考核,但是年州山也說不清楚考題內容,隻說每一次都不盡相同,叫雲遮陽好好修煉即可。


    這一次考核極其重要,關乎著是否能被首座選中。


    至於沒有被選中的,當然有兩條出路了,一個是留在龍門峰繼續修煉,等待著下一次的入門儀式,但是第二次若是還沒有被主峰選中,就會被遣送出昆侖。


    另一種是前往無名峰,作為雜役弟子留在昆侖,每日處理雜事,可以獲得一些丹藥。


    當然,大部分人都選擇留在無名峰當雜役弟子,比如雲遮陽當初在草廬裏碰見的老鄭,也有極小一部分人會選擇留在龍門峰,比如說陳素。


    想到陳素,雲遮陽心裏又升起一陣疑惑與不安,他強壓製住自己,不去思考這些暫時看不清的迷霧,鍾聲已經響起,現在他要去吃飯了。


    飯廳離著雲遮陽的屋舍距離適中,他走了幾步,忽然想起江淩曾說他就住在自己隔壁的隔壁。


    於是雲遮陽折返,來到江淩的屋舍,敲了一下門,屋內傳出來熟悉的聲音,“遮陽?”


    “嗯,是我。”雲遮陽回應道。


    “你動作這麽快啊。”江淩整理著略顯淩亂的道袍,打開門,睡眼惺忪。


    “起的早而已。”雲遮陽簡單回答一聲,江淩關上門,兩個人一起向著飯廳走去。


    不到一會兒,就到了飯廳,飯廳內沒有人監督,但是卻依舊安靜一片,大家都呆呆的坐著,完全沒有之前在弘新館那樣肆意的聊天。


    感到有些奇怪,雲遮陽低聲詢問道,“這怎麽回事?怎麽都不說話,這麽老實。”


    瞟了一眼飯廳中分散坐開的眾人,江淩壓低聲音解釋道,“為了表現優異。”


    這回答有些含糊不清,雲遮陽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過來,大家都是為了進入主峰,能被首座挑選,才做出這個樣子。


    “哦,明白了。”雲遮陽開口,回應了江淩的解釋,兩人不再說話——飯廳裏保持安靜的弟子們對著兩個竊竊私語的家夥投來不少不滿的眼光。


    說實話,對於這種行為,雲遮陽並不看好,他雖然還沒見過所有的首座,但就他看到的那三位,恐怕不會在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兒上有所關注。


    靜靜坐了一會兒,許多雜役弟子抬著飯來了,飯廳裏的眾人捧起飯碗,安靜的吃了起來。


    雲遮陽和江淩看著這些人端正的動作,相視一笑,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安靜的吃起了飯。


    不一會兒,早飯時間就到了頭,弟子們陸續走出飯廳,朝著明字閣走去,在早上,他們要進行第一次明字閣的授課。


    雲遮陽和江淩走出飯廳,跟隨著其他的弟子們來到著明字閣,在明字閣門口,雲遮陽遇到了許清寒和阿芒。


    “喲,這不是我們的雲登龍首嗎?”阿芒與許清寒並排站立,對於四人在龍門峰上的重新聚集,這個少女很是高興。


    “啊?”雲遮陽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眼神瞟向站在一邊的許清寒,發現對方似乎有些變化,但是怎麽也說不出來。


    那個冰冷的少女長的依舊英氣十足,看上去就像一把不斷迸發著寒氣的寶劍。


    “你那天,做的挺不錯的嘛。”許清寒露出笑容,雖然比較生硬,但是卻十分真摯,“不過,我可不會再輸給你了。”


    這段話好像一道霹靂響在雲遮陽心裏,天從未想到這番話會從許清寒嘴裏說出,在他之前的印象裏,少女一直是那個目標明確,喜笑不顯於色的,執著於讓自己教他法術的那個殺氣十足的,堅毅少女。


    可是現在,這個少女居然說出這種不符合她的話語,雲遮陽忽然想起之前江淩所說的,“就是話有點多了。”


    “你別多想。”許清寒接著提醒道,“我隻是給你個麵子而已,咱們之前那個賭……約定,我可沒忘。”


    “哦哦,那當然了,謝謝。”雲遮陽的回答有些語無倫次。


    旁邊的江淩和阿芒富有意味地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淺淺一笑。


    “好了,等會兒在敘舊吧。”阿芒催促道,“在不進去,教諭就要到了。”


    四人於是收了聊天的想法,走進了明字閣。


    閣內的布置不算奢華,但也典雅有致,寬大的長廳內整齊排布著一百多個蒲團,每個蒲團前麵又放了一張小桌子。


    在長廳的最裏麵,放著一張厚大的紅木桌子,那裏是教諭所坐之處。


    四個人找了幾個挨在一起的位置坐下,並沒有多說什麽其他的話,其他弟子也是一樣,找到合乎心意的位置以後就坐下,靜靜的等待著教諭前來。


    環顧著四周,雲遮陽看到了很多的熟悉麵孔,其中一些人眼神相撞,也是淡淡的點頭示意,雲遮陽自然同樣點點頭,回應對方的招呼。


    當然,雲遮陽也看見了那個令他討厭的百裏辛,那個家夥已經取下了遮臉用的鬥笠,露出了那張令雲遮陽感到厭惡的臉。


    雲遮陽堅信,百裏辛也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但是那個膽小鬼卻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即使雲遮陽一直盯著他的臉,膽小鬼也仍然一動不動,假裝沒有注意到他的注視。


    仔細觀察了片刻,雲遮陽失望地收回目光,發現自己在龍門峰碰見是那個“百裏辛”確實不是真正的百裏辛。


    雖然當時由於鬥笠的遮擋,雲遮陽沒有看清出他的臉,但是就這渾身的氣質,兩人雖然相近,卻有著一絲絲的不同。


    那個“百裏辛”看似膽小懦弱,實則冷靜十足,非常懂得適可而止,可是在真正的百裏辛身上,雲遮陽除了愚蠢懦弱,什麽也沒看到。


    又環顧一周,雲遮陽還是沒有看見陳素,那個奇怪的家夥在自己上次登上龍門峰時曇花一現,又不見了蹤影。


    不過雲遮陽並沒有把陳素缺席明字科的事情放在心上,畢竟人家已經學過了這一科,再來喝這些新弟子一起接受教導,反而是一件浪費時間且回報不多的事情,還不如自己去修練。


    正在這樣想著,雲遮陽忽然注意到一陣腳步聲從身後的大門處傳來,不多時,厚大的紅木桌子後多了一道寬大的身影。


    雲遮陽循聲望去,發現來授課的教諭正是那個自己見過的胖乎乎的老者。


    “我叫柳鍾,是你們明字一科的教諭。”老者聲如洪鍾,在諾大的明字閣中清晰無比。


    “在授課之前,老頭我先問你們一個問題。”柳鍾盤腿坐下,微微一笑,輕摸花白胡須,“你們說,什麽是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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