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草和許大柱在底下找了個後頭的位置坐下,叫小二上了一壺茶水。


    二樓正中有個大圓台,正是說書人所在的位置。今日講的是一出將軍被敵軍傷了眼睛與隊伍失散,幸得邊關女子救下。將軍不好表明身份便留下信物,誰知信物竟被女子家人賣掉……二人沒了相認的信物,竟苦苦錯失半生……


    說書人說的抑揚頓挫,故事聽得人意猶未盡,待說書人拍響驚堂木:且聽下回分曉……眾人才從故事脫離出來。


    沈芳草覺得大周朝人民對狗血劇情的理解,一點不比現代人少。但這個故事也給了她一個新的啟發,為什麽玉章就不可以是當鋪的信物呢?


    在大周朝物品分死當和活當,死當當然不希望憑證,但若是活當,則需要憑信物取出。


    二人又停留了一會,期間沈芳草將自己的想法告訴許大柱後,兩人決定去當鋪試一試。他們來到了府城最大的當鋪,拿出玉章遞給了掌櫃。


    掌櫃接過玉章,仔細端詳了一番,然後點點頭道:“這確實是我們當鋪的信物。”


    沈芳草和許大柱對視一眼,找對地方了!


    沈芳草連忙將信物遞給掌櫃,掌櫃看了看,確認無誤後,便讓夥計去取當年的典當物。另外暗自又傳出一個飛鴿。


    不一會兒,夥計拿來了一個包裹。沈芳草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張鋪子的契約和一枚金簪,看起來價值不菲。


    沈芳草感激地對掌櫃說道:“謝謝掌櫃。”掌櫃笑了笑,道:“不必客氣,這是你們應得的。”


    二人剛想告辭,掌櫃的又把兩位留下:“沈夫人還有一位故友,不知兩位可想見見?”


    沈芳草和許大柱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好奇。故友?會是誰呢?


    “勞煩掌櫃引薦。”沈芳草說道。


    掌櫃點點頭,帶著他們來到了後堂。隻見一個身著華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那裏,看到沈芳草,眼中情緒複雜,似懊悔又似見到失而複得的珍寶。


    “孩子,你叫沈芳草?”男子開口說道。


    “是,請問閣下是……”


    “芳草萋萋滿別情……那年春天山花爛漫,我與你娘情定三生。”想到了以前的種種,沈嘉文抹了抹眼眶。


    又繼續道:“芳草,如今你孤身一人生活,都是我鑄成大錯,不敢祈求你的諒解,我……便是你的父親。”


    “那年你還在繈褓之中,你娘因我納了妾室心生不喜,非要帶著你與我和離。這也讓我們父女相隔十多年才見麵。”


    “我娘雖非高門貴女,但也知女誡女訓,怎的會因此與你鬧別扭?又為何會順利帶走還在繈褓之中的我呢?”


    事情的真相就是:因為沈嘉文寵妾滅妻,差點害死年幼的沈芳草。為母則剛,所以原身娘親才狠下心來和離……


    “你娘與你說過什麽?嬌娘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你對牛乳過敏。”


    沈芳草胸中情緒有些動蕩,原來原身是有父親的,而且父親還好好活著。那為什麽在原身失去娘親和原身生活艱難的時候一直不見他呢?


    沈芳草沉默了片刻,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怨恨。這一刻是替原身感到不值,什麽樣的事情才能困住一個父親的腳步呢?


    “你現在來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當初你拋下我們母女,讓我們受盡苦難,現在又來假惺惺地道歉。”


    沈嘉文臉色變得蒼白,他知道自己虧欠了她們太多。


    “芳草,我知道我錯了,我願意用餘生來彌補你們。以後你就是沈家的大小姐,再也不用受苦了。”


    沈芳草聞言不為所動,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和補償,我現在已經成婚,隻想平靜地生活。”


    “你在那個村子裏能有什麽幸福?回來府城,回來爹爹身邊,你想要什麽便有什麽?”


    “你調查我?那林婆子也是你派去的人?”


    “是,為了引你來府城。我給她寄的玉章與信,隨信還放了盤纏。她果然按信中所言……”


    “嗬,那我告訴你桃花村有什麽?有餓了會給我送飯的叔叔嬸嬸,有冬天冷了給我縫衣裳的小姐妹,有生病哭了喊不到爹爹娘親的我,你說這些還不夠嗎?”


    沈芳草一字一句戳在沈嘉文心上,他沒有想到一個錯誤造成夫妻離心父女相離。他現在年紀大了,想追尋天倫之樂,才想起來把沈芳草尋回來。卻沒想過,她不願意。


    “這金簪是我送與你娘的定情信物,胭脂鋪子也是。現交到你手上,也算物歸原主。”


    “東西你都拿回去吧,我不會要的。至於金簪,你既有心,何至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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