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回來時隻見院中空空,那人已然不見了蹤影,他看過小屋,也是沒有,看來是已經走了。


    想著那人身份不明,萬一當真是他國的探子,就這樣放出去,豈不是誤了大事。


    可如今人已經走了,去了何處他都不知道,多思多想也是無用。


    君卿將精米洗淨下入鍋中,添了一瓢水後放上箅子,從籃子裏取了兩個雞蛋,洗淨後放在箅子上。


    他想著那人既然已經走了,這衣服也無用了,便打算抽個時間送還於張阿嬸。


    一年多的時間,足夠君卿學會生火做飯的活計。


    隻是他自幼父兄寵愛,嬌養多年,如今靠著自己過活,難免磕磕絆絆。


    唐刃在山腰轉了圈,倒真是捉到了隻山雞,這山間野味眾多,捉些來賣應當也是可以的。


    他自知早就不在先前的世界,如今換了地方,也免不了要為錢之一字發愁,他初來乍到,沒有生計,眼下便是最好的辦法。


    唐刃拎著山雞下山,他腳程快,也不過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已經到了山腳,抬眼望去,隻見村子裏陸陸續續升起了白煙,救他的那戶人家也是如此。


    唐刃拎著山雞回到院中,正在整理藥材的君卿這才發現他並未離開。


    看著唐刃手裏的山雞,君卿暗道,他果然會武,普通人是斷斷不會在這麽短的功夫就從山上捉了隻野味回來。


    唐刃見君卿並沒有要主動同他搭話的意思,便主動開口:“有熱水嗎?”


    “自己燒。”


    君卿手裏翻著架子上的草藥,這些都是他昨日采回來,洗淨晾幹的,今天日頭正好,曬上一天,明日可以拿去藥房換些銀錢了。


    唐刃扯斷山雞翅膀,確定它飛不起來後才扔在地上,他走進廚房,隻見那唯一的一口鍋中還燉著東西。


    君卿站在門外:“牆角有爐子。”


    家裏煎藥的爐子倒是不少,君卿也是常常用來燒水。


    唐刃尋著君卿所言看過去,隻見那裏果然放著一排陶做的爐子,每個爐子上還配著一口小鍋。


    這東西唐刃雖然是第一次見,卻也知道是做何用的,從前電視劇裏總是見過,雖然有所差別,但總歸是差不多的用處。


    他挑了個大些的拿到院子裏,這鍋洗得幹淨,也沒有落灰,一看就是常用的。


    把爐子放在地上,唐刃又取來水,然後劈起了堆在牆邊的木頭,這一次是把它們劈成更小的塊。


    君卿從廚房裏抱著個四四方方的食案出來,放在院子正中後又取出個同色的矮凳,隨後端著個陶盤,上麵孤零零的躺著兩個雞蛋。


    本來這兩個雞蛋,君卿是給自己煮的,不過那人既然回來了,分他一個也不是不可。


    把白粥放在桌子上,君卿才開口:“用膳吧。”


    唐刃那邊也確實是餓了,他想著這雞早上是吃不成的,反正也是要留著中午吃的,不急於一時。


    人家救了他,還在人家家裏白吃白住,唐刃自然是不好意思的,落坐前他道:“多謝,等過兩天我找到活幹,會報答你的。”


    君卿沒說什麽,他既然把人留下了,就不會在乎這口吃的。


    清粥配白蛋,沒滋沒味的,兩人安靜的吃著。


    雖然滋味差了些,但是對比起昨天晚上的粥,倒是好上許多,不過唐刃對這個時代也不了解,他觀察這人住在山腳下,又是獨居,屋子也簡陋,吃食也是如此簡單,雞蛋隻舍得水煮,想來定是不富裕,如今又多了他這張嘴,他更要報答人家才對。


    這樣一想,他立刻就決定下午再進山一趟。


    隻是他不知道,君卿平日裏會上山采藥,炮製好後拿到鎮子裏去賣,他還在鎮裏的壽和堂掛了個坐診的大夫,隻是每三日才會坐上半日,診費不高罷了。


    賣藥的錢和診費,又加上平日偶爾會給村子裏的人看看病,他手上銀錢相當來說是富裕的,也不至於把日子過得這樣“清苦”,連個拌粥的小菜都沒有。


    屬實是他不會,他能把精米煮成粥已經是極其不易了,放著好好的雞蛋,他最多也隻會用水煮來吃。


    簡單的早食過後,唐刃很有眼見的收起桌椅碗筷。


    盞茶的功夫,唐刃便走出來,繼續處理那隻山雞。


    君卿早進了屋子裏,他站在窗口,手中拿著一本雜記,目光卻是盯著唐刃的。


    見他動作利落,很快就把那隻山雞放了血褪了毛,最後洗幹淨放進了砂鍋裏。


    他還是第一次見人處理這種東西,此刻不免想到,竟如此複雜。


    看著唐刃那身衣裳,君卿這才想起忘記提醒他換身衣裳,這人如此穿著,若是引來了他人關注,也是給他招惹麻煩的。


    君卿想叫人,才猛然發現自己還不知道這人叫什麽名字,他把書放下,從屋內走出。


    那衣裳還放在籃子上,被他隨手置在廚房,他又多走了兩步,將衣裳拿到手後才到了唐刃麵前,伸手遞出時君卿道:“你把衣服換下。”


    唐刃正坐在爐子前,他看似盯著麵前的爐子,實則是在思考以後的規劃,忽然從刀尖舔血的末世來到這樣平穩的世界,他竟然沒有絲毫的驚慌,心中隻是有些許可惜。


    他這個人本來性情就冷淡慣了,從前在那個世界本來也是無牽無掛的一個人,他是個孤兒,還沒滿月就被人丟在孤兒院的門口,孤兒院的孩子多,像他這種不會哭不會鬧的,自然得不到偏愛,後來磕磕絆絆的長大,勉強把高中讀完後就直接報名參軍了,部隊摸爬打滾了幾年,學的都是些真本事,可對於人情往來這一點,他未曾學到半分。


    別人退伍之後或許會成立一個家庭,亦或者找一個屬於自己的小事業,他卻跟別人不一樣,他出了國,做起了雇傭兵,開始刀尖舔血的日子。


    這樣的生活讓他更加沒有朋友,身邊連個牽掛他的人都沒有,就算他哪一天真的死了,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時間久了,刀尖舔血的日子也是無趣,他終於想起回國了,結果回來還沒舒坦兩天,末日了,他從殺人變成了殺喪屍,繼續打打殺殺的日子。


    有太平的生活可以過,誰也不想整日在喪屍群裏拚殺,來到這裏,倒也算意外之事,唯一可惜的是,在那個世界他難得能交上了朋友,卻也不過才匆匆幾月。


    君卿的到來打斷了唐刃的沉思,早在這人走出屋子的一瞬間,他就知道了,隻是他卻等君卿到了他麵前才站起,隨後接過衣裳:“謝謝。”


    唐刃能夠看出這人對他有所防備,卻也能理解。


    他雖然感激這人救了自己,但是同樣對這人也是有所防備的,甚至在行為上都會刻意讓自己和普通人一樣。


    或許是和喪屍王的那場決鬥時生死一線,激發了他的潛能,他感覺自身的異能好像已經進入了滿級,聽力和視力也比之先前要更加好,隔著段距離,連山中的鳥鳴聲都聽得清晰,有一種萬物盡在掌握的感覺。


    唐刃拿著衣裳進了小屋,君卿又挪步到曬藥的架子前,一一翻了個麵過進了屋。


    他拿起先前的雜記,尋著竹木榻坐下。


    小屋裏,唐刃利落的換了身衣服,先前的衣服穿著又悶又熱,畢竟他穿越過來之前那邊是冬天,他記得自己當時是穿著厚實的衝鋒衣和工裝褲,裏麵則是牛仔外套和牛仔褲,但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落入湖裏的時候,上身就隻穿了裏麵的內搭牛仔外套和背心,下半身也隻剩下牛仔褲了。


    他雖然當時在水裏意識不清,但是對於自身也還是有感覺的,玫瑰拽著他衝出水麵時,他明顯能感覺到周身的輕快感。


    這古人的衣服倒是不難穿,不過料子摸起來著實很差,這衣服是灰色的,下身是粗布做成的褲子,上身則是兩件,一件是交領長袖的長衫,另一件則是半臂短衫,邊上係帶的款式,中間用根麻布作腰帶。


    裏麵那件長衫作為內襯,布料倒是稍柔軟些。


    唐刃皮糙肉厚的也不挑,他穿上之後打量了自己一眼,與救他那人的穿著差別很大,這衣服更像是方便幹活時穿的。


    想到那人早間匆忙出去,想來是去給他尋衣服了。


    如此一想,唐刃不免心道,倒是個善良心細的,他賺到錢,一定要先報答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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