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瑉倏然握緊拳頭。


    這個女人,竟然敢看不起他!


    她有什麽資格?


    眸光晦暗,陰翳一閃而過。


    他咬緊牙關,腮部的肌肉緊繃,聲音也硬邦邦的:“我說了,我隻是不想阮女士在這種時候繼續雪上加霜。希望你不要說些無所謂的話……”


    “程瑉。”


    就在這時,一個寬厚的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


    樊總的眼神閃爍,嘴上卻堅定地緩聲道:“我也想聽聽阮女士到底有什麽高見。沒關係,讓她說。”


    他都已經開口,程瑉再繼續阻攔下去未免太過刻意。


    他隻能抿了抿唇瓣,無聲地退回去。


    鏡片後的眼睛卻靜靜地看向阮星辰,裏麵湧動著深沉的意味。


    霍晏若有所覺,冷冷地看過去,黑眸中隱隱帶著幾分血色,猶如危險的猛獸。


    直看得程瑉心頭發涼,在觸及他的目光後不自覺地偏開眼睛,才冷嗤一聲,挪開眼神。


    樊總沒在意兩人之間的交鋒,略帶幾分急切地催促道:“阮女士到底想說什麽,不如直接說個清楚明白,不要再繼續打啞謎。”


    他沒有心思再去猜那些隱晦的信息了。


    “據我說知,從前樊小姐雖然喜歡我先生,卻也沒有到了鬼迷心竅的地步。”


    阮星辰也沒繼續繞彎子。


    她嫁入霍家的時候,樊婉晴已經回國有一段時間了。


    霍晏那段時間雙腿殘疾,外界傳聞他發了瘋,以後都治不好了。


    據她所知,樊總和樊夫人為了樊婉晴的未來,不許她去探望霍晏,更是表明了絕對不可能讓她嫁進霍家。


    樊婉晴就算心中不願意,也乖巧地聽了兩人的話,一直沒有去找過霍晏。


    她或許喜歡霍晏,又或許是小時候以來的執念,卻也沒到了瘋魔的地步。


    看著樊總和樊夫人若有所思的模樣,阮星辰平靜地提示道:“不如樊總和樊夫人仔細想想,樊小姐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漸漸變得不正常和偏執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呢?


    似乎從她跟程瑉相親以後,她對嫁給霍晏就有了更深的執念,一提起來就要爆炸。


    從前他們以為是因為看到霍晏漸漸好起來,她才覺得不甘心,加上不想跟程瑉相處,才會越來越暴躁。


    難道說,不是嗎?


    就在兩人滿心猜疑的時候,阮星辰清冷的嗓音再次響起來。


    “一個人的變化,怎麽會那麽大?人的行為都是有跡可循的,除非有人刻意引導,和灌輸類似的觀念為她洗腦。”


    她隻差沒直白說有人故意蠱惑樊婉晴。


    樊總和樊夫人都是一驚,心頭有著微微的涼意。


    樊婉晴的情緒不正常以後,他們就開始限製她的出行,讓她待在家裏調整心情。


    跟她接觸最多的,除了家裏人就隻有程瑉罷了。


    如果說有人故意引導她做出這一切的行為,那……


    恰逢這個時候,阮星辰的指尖卷住胸口一縷長發,仿若漫不經心地道:“我記得,程總大學時候的第二專業,是輔修心理學的,對嗎?難道程總就沒有察覺到樊小姐心理狀況不太健康?”


    程瑉的臉色一瞬間陰沉下去,隱晦的殺機一閃而逝。


    在樊總和樊夫人倏然看過來的瞬間,他調整了好了臉上的表情,變為幾分錯愕。


    “表嫂難道是懷疑,是我動的手腳?”


    他似乎覺得有些可笑,又有些震驚。


    兩手攤開,滿臉都是無辜地道:“我是輔修了心理學學位不錯,但是也隻是為了鍍金,讓自己的履曆更好看一些。我們學校對於第二學位要求並不嚴格,我連課都沒有去上過幾節。”


    他略帶幾分無奈地抬了抬眼鏡,解釋道:“心理學知識,咱們常人都會知道一點。比如臉紅是害羞或者憤怒之類的……這個專業從來都是要拿個簡單的畢業證容易,要深入才是最難的。我其實根本算不上懂心理學。”


    說著,他輕歎口氣,雙眼溫和地直視著樊總和樊夫人。


    柔聲道:“我也不相信婉晴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也許真的有人跟她說了不該說的話,她才會這樣子。樊伯父和樊伯母懷疑我也是正常的,但是我問心無愧,樊伯父盡管可以調查。”


    “清者自清,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相信樊伯父這麽明事理的人一定不會冤枉我。”


    他表現得可謂是坦蕩至極:“樊伯父有什麽想問的也可以盡管找我,我一定知無不言。”


    他這段時間,對樊婉晴的好,並不是沒有作用的。


    更何況表現得天衣無縫,將一個被冤枉之後,震驚卻又坦蕩的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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