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銀車?


    他正在滿世界飛。


    並不是因為想去旅遊,而是因為他好像突然發現,自己穿越到的地方貌似並不是什麽平行世界。


    不隻是那些不存在過和新出現的文創作品的緣故,比如什麽特攝劇之類的,而是他終於發現了世界地圖。


    ……這個世界,為什麽是個球啊?


    ……雖然原來的世界大概也是個球,但是他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關於“世界的背麵”這個概念。


    當然了,也可能是因為他的地理很差,以及他第一次看見了不是一張平麵的圖,而是立體的球狀的世界地圖。


    ——那是一個地球儀,擺在長崎素世的家裏。


    為了探索一些東西,他立刻動身前往了,他原本以為是故鄉的地方。


    ……但是……是不是地圖差的有點遠了?


    ……為什麽天朝和西邊的國家,是連起來的?


    ……你們的東方大國,難道不叫艾歐尼亞或者類似的名字嗎?


    ……為什麽全是高樓大廈?不是說沒有綠化……


    ……而是你們這裏沒有那種……會說話的樹,和會給你送果子吃的藤蔓嗎?


    ……吃人的植物呢?


    ……忍者和僧人呢?


    ……這都是些什麽地方?


    銀車一頭霧水的遊蕩在大街小巷,明明可以正常交流,說的東西卻全都是他不理解的內容,這樣的感受讓他產生了一絲很久不曾出現的恐慌。


    就好像如果突然出現了一個陽光外向自來熟的後藤一裏,同時又根本不認識他——那銀車估計也會產生類似的情緒。


    靠著他的自適應身份證明,花了三周連飛了九個國家,這才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在霓虹的住處。


    一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所處的地方,根本不是他所設想的,來到了過去一點的時間線,亦或者穿越平行宇宙。


    ……這根本就是異世界啊!


    ……開什麽玩笑!


    等到他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九月的中旬了,已經開學一周。


    在他不在的期間裏,似乎發生了很多很多事。


    但是相比起來還是家人們更重要一點,畢竟也沒什麽緊急到隻能聯係他才能解決的事情,他的通訊安安靜靜。


    所以他先去了後藤家準備的接風宴,很快他就要遲來一步的和後藤一裏一起去羽丘上學了。


    在飯桌上大家聊了很多東西,後藤先生因為銀車不給他分享旅遊照片而大吐苦水,後藤太太則表示她很關心也很擔心銀車。


    他隻是拍拍胸脯,表示自己很厲害,沒關係。


    旅遊的時候,在探索和傷心之餘,他還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炫酷小東西,打算當做禮物送給了各位。


    以及,第二天是他的生日。


    讓人舒心的一點是,至少兩個世界的時間是一樣的,都是一年365天,四年一閏年。


    自己在九月十七日被養父收養,所以這一天代表他的新生就作為自己的生日。


    隻不過他忘了是哪一天離家出走,否則他能過兩個生日才對。


    ……但是,除了後藤家的各位,應該所有人都不知道吧。


    ……那就稍微給個驚喜?


    ……但是不太喜歡這種意料之外的東西。


    從家裏一路開到ring的話,大概是四十分鍾,銀車沒有怎麽磨蹭,啟動了自己摩托車。


    隻是才剛剛踏上行程不久,漆黑的滾滾烏雲便以驚人的速度蔓延開,占據了整個天空,速度遠遠超過了他的那輛摩托車。


    轉眼間,傾盆大雨瓢潑而下,豆大的雨點狠狠地砸向地麵,濺起一片片水花。整座城市瞬間被淹沒在了一片潮濕陰沉的氛圍中。


    街道上水流成河,車輛行駛緩慢,行人匆忙奔走尋找避雨之處。


    這樣惡劣的天氣狀況,無疑預示著某種不祥。銀車坐在摩托車上,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上升起。


    雨點劈裏啪啦地打在頭盔上,悶的他難受。


    ……為什麽會突然間下的這麽大……


    ……一定要這樣嗎?


    並沒有減速慢行,而用力擰動油門,因為銀車總感覺要大事不妙,慢慢悠悠的絕對會趕不上。


    經過十字路口,在暗淡的環境下,側麵遠光燈突然刺來,然後就是喇叭的巨大噪音。


    麵包車逼近,狠狠踩下刹車,卻發出來什麽很不妙的聲音。


    吱——哧——


    好像有什麽東西破掉了?


    那是刹車片嗎?


    司機驚恐的麵容,透過擋風玻璃,驟然在銀車視線裏放大。


    眼看著自己就要撞上人,司機僵硬的雙手忽然湧出一股力量,猛一發力,把方向盤往旁邊一扭。


    銀車原本毫不在意的,風輕雲淡的神色也僵在臉上,立刻轉而變為恨鐵不成鋼的憤怒。


    許久不曾說出口的國罵脫口而出——現在也隻有這個可以帶給他家鄉般的溫暖,尤其是在這個令人煩躁的燥熱暴雨天。


    “雨天路滑就不要亂打方向盤啊我次奧你……”


    聲音總歸還是快的。


    就算是被暴雨削弱,也依舊讓司機聽到一清二楚。


    ……不明白意思的聲音,但那絕對是罵人的話吧……


    然後就是……


    砰——


    車禍。


    少年的身體順著路麵滑出去很遠,滾了好多好多圈。


    剛剛爬起身,另一聲刺耳的刹車聲又一次響起。


    吱——


    “我幹!”


    被壓著,磨出去十幾米的距離。


    汽車終於刹住,銀車那不斷掙紮的身體,終於還是逐漸安靜了下來。


    ——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錄音室。


    天色暗的很突然,原本本明亮的錄音室裏,也變得黯淡一片。


    就連手機屏幕發出的光,都開始變得刺眼起來。


    高鬆燈攤著自己的筆記本,翻到了空白的頁麵。


    原本她是想要給crythic這一支樂隊寫歌,但現在卻無論如何也沒有靈感。


    趴在了錄音室裏的桌椅上,麵對著那塊寫了“人類”二字的白板。


    那是他們第一次開live以後,銀車老師小課堂留下的痕跡,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擦掉。


    使用這個錄音室的各個樂隊也都覺得很有趣,便主動把它保留了下來,一直到今天。


    若葉睦抱著自己的吉他,背對著三人,正對著窗戶。


    原本窗外的風景還很清楚,但現在能看見的,就隻有一麵已經起了霧而模糊一片的窗。


    什麽都看不見,就連自己,也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椎名立希翹著二郎腿坐在架子鼓的包圍當中,憤怒地刷著手機。


    瀏覽著評論區,她又隨機找了兩個幸運黑粉封禁發言。


    劈裏啪啦敲屏幕的手指,停下。


    她隻感覺到一陣空虛與乏味。


    這樣努力維護crythic的聲譽和評論區氛圍,到底有什麽用?


    長崎素世依舊維持著端坐的姿勢,思考到底要不要聯係銀車。


    大家都知道他回國尋鄉,但卻沒有人知道他臨時改變計劃,延長了旅遊的時間,連飛了九個國家。


    畢竟他出了國就像死掉一樣杳無音信,既不給朋友發信息,發給他的消息也根本沒有被接收的跡象。


    真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作為女孩子的幾位成員,還真沒有遇到過這種一分別就像死了一樣的朋友。


    再加上最近的各種事……


    大家的升學慶祝,銀車也沒有到場。


    樂隊成員因為升學的問題,原本距離很近的幾人,有了一點地理位置上的分別。


    而這樣的情況,幾人也不清楚他的態度和在意的程度。


    再加上收到了消息卻說沒空,根本沒有出現的豐川祥子。


    ——好頭疼,樂隊的兩個初始成員接連出現變故,好頭疼。


    長崎素世搖了搖頭,支撐著自己站起身。


    “我去……把燈打開吧?這裏有點太暗了。”


    沒有人搭理她。


    可能是因為她聲音太小的緣故嗎?


    無所謂。


    光線太暗,環境太安靜,她受不了。


    她受不了crythic這樣死寂的樣子。


    就在此時,即將按下開關,點亮房間的同時。


    門被推開了。


    站在門外的是豐川祥子。


    她冷著臉,渾身濕透。


    深灰色的上衣被雨水徹底浸透,緊貼在身上,淺藍色的長發也變得濕漉漉的,淩亂的發絲貼在臉頰側麵。


    裙角還在滴滴答答的向下滴水,甚至連水滴落地的聲音,大家都聽的一清二楚。


    很快,走廊上便積起了一片小水潭。


    “你好啊,素世,各位。”


    幾乎所有人都被吸引了過來,紛紛有了動作。


    除了若葉睦。


    她隻是淺淺地轉過了半張臉,胸膛微微起伏,身影似乎矮了幾公分。


    長崎素世距離她最近,也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那一個。


    “小祥!”


    “太好了,你終於來了。”


    “這是怎麽了,濕的這麽嚴重,是忘記帶傘了嗎?”


    “學校也不來,發消息也不回……”


    長崎素世從口袋裏取出手帕,打算幫她至少擦一擦臉上的雨水。


    啪。


    豐川祥子伸出手,按住她的手腕,拒絕了長崎素世的手帕。


    她的眉壓的很低,臉色鐵青,也許是受了涼,也許是因為別的原因。


    “我今天來這裏,是有話想要說。”


    “我是來退出crythic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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