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墨一臉的難以置信,竹子能做出什麽好東西來?


    李平安竟然說可以名垂青史?


    要是真的可以為史書記載,自己豈不是一步登天,直接成為大人物了?


    李平安繼續說道,“不過我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這東西做出來了,不準跟外人說,你可能不知道,這野果子祛毒的法子,我已經準備公開給咱們大康的百姓了,到時候這寶貝也讓別人學去的話,我們家這買賣可就做不下去了。”


    老墨立刻表態,“我拿我死去的渾家發誓,我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說。”


    李平安心想,做你老墨的渾家,真不容易,不是過不下去要私奔的,就是死了,還得被你詛咒。


    子奕那臭小子,在一邊兒跟著幫忙的小人,也點頭如搗蒜,“就算我娘揍我屁股,我也不會跟別人說的。”


    李平安踹了那臭小子屁股一腳,“你倒是想說,老子劁了你。”


    子奕那臭小子嚇得小臉煞白,“不要啊,平安叔,俺娘說,將來俺要當爹一樣孝敬您,哪有當老子的,劁兒子的。”


    興許是見到過趙二丫劁豬時候的恐怖場景,趙子奕嚇得夾著襠,就差掉眼淚了。


    叮囑完紙活,李平安當即教授老墨自己這大寶貝的製作。


    李平安本身也是有些興奮的,先前搞的東西,都是小打小鬧,賺點小錢。


    這一次他準備製作的物品,可是號稱第五大發明的卓筒井。


    卓筒井是一種深度甚至可以達幾百米的深井。


    對於後世之人來說,打井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請個打井的師傅,弄一台機器,做好申請工作,直接對著大地發力就好了,沒準兒趕上命苦,還能鑽出石油來。


    作為一名工程兵,上一世李平安沒少見這種因為強大的地下壓力,石油噗噗的往外噴的場景。


    但放在大康來說,打井卻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這夥不僅要大小夥子來,而且很多時候,還要用四五頭牲畜。


    市麵上的打井隊,在好年景的時候,都要收七八貫錢,現在鬧旱災,更是收費高達十貫錢以上。


    而且就算老百姓真的舍得花錢去打井,還不一定排得上號。


    李平安之前還找過大哥,說要不自己打井吧。


    畢竟老李家都是大小夥子,輪番上陣幹上十天半個月,總能挖個十幾米的大坑,到時候取水還不簡單?


    大哥苦笑著給李平安解釋道,“這幾年幹旱饑荒,地下水也稀少,很多時候,挖三五口井,也不一定能有水,就連經驗豐富的地師都看不準,就別瞎折騰了。”


    本來李平安都放棄了,今天被宋嬸子一通哀求,李平安的心瞬間又軟了下來。


    自己本是浪跡都市的浪子,信仰、道義這些東西早就被拋到了腦後,每天雖然活得無比瀟灑,可終究跟行屍走肉一般,忘記了自我。


    如今老天爺給了自己再活一次的機會,那就要做對的事,做對大家有意義的事情。


    不能白白走這一遭。


    用老村長的話說,人這一輩子,可以貪圖享樂,可以腰纏萬貫,但有本事的同時,一定不要忘記自己的責任。


    所以冥思苦想之下,李平安想到了後世大名鼎鼎的卓筒井。


    雖然已經過去太多年了,但一些機械上的原理還是記在腦子裏的,他根據時代的生產力情況,要求老墨幫忙製作部分零件,是絕對能製作出來的。


    而老墨卻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玩意,所以幹的格外小心,時間不免用的長了一些。


    花車的三分之一的工序,他便用了將近兩個時辰。


    李平安仔細觀察著眼前的花車模型,有點小了,要想帶動鑽頭,就必須更大,更省力。


    不過李平安也隻是為了讓他先熟悉流程,等到經驗豐富了,再上大花車。


    到時候擺好碓架,漢子們一腳一腳的踩動,利用杠杆原理,帶動鑽頭,上下錘擊。


    從而打碎堅硬的泥土,亦或是岩石。


    再利用單向閥的汲水桶,將碎石取出來,如此循環往複,就能打到深層水。


    至於真正的卓筒井的更複雜些,因為他們要防範滲水,並取鹵,一旦滲入淡水,井就毀了。


    據說明清時期,有名的鹽商,為了打卓筒井動不動就破產。


    而李平安就沒有這個煩惱,他隻需要能夠打出水來就可以。當然,真的鑽出鹵來,他也不敢用,販賣私鹽,可是死罪。


    李平安檢查了一番之後,發現老墨的手藝確實不俗,他非常痛快地掏出了五百文錢。


    跟老墨說道,“這些錢是專門做這寶貝的工錢,你每天都來,做成之前,每天我都給你五百文。今天先這樣,你回去歇息歇息,順道琢磨一番,我教你的這寶貝,可有改進的地方。”


    老墨忙完了之後,回家的路上,感覺自己走路都是飄飄的。


    回到家的時候,還跟做夢一樣。


    老墨時不時的看著袖子裏的銅錢,感覺這錢也來得太容易一些。


    自己折騰了也有些年頭了,就沒有那麽容易賺錢過。


    當初自己要是這麽能賺錢,那個賤女人,還會跑嗎?


    閨女正在家裏收拾院子。


    一抬頭,看到老爹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急切的過來,攙扶著老墨問道,“爹爹,您這是怎麽了?莫非是生病了,身體不舒服?”


    老墨將袖子裏的銅錢全都拿出來,擺在院子裏的桌子上,“閨女,這是你平安叔,給我的工錢。”


    閨女看著那麽一大堆銅錢,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但還是理智地說道,“爹啊,咱們家雖然落魄了,但是也得踏踏實實的賺錢,你是不是騙平安叔了?”


    老墨立刻搖頭,“我哪敢啊!你平安叔,可是敢跟縣尉掰手腕的人,我敢欺騙他?而且你平安叔,跟我說,雇我做的這寶貝,可以名垂青史呢,我更不敢有任何疏漏了我。”


    話音剛剛落下,外麵跑過來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女人,見到老墨,就衝了過來,嚇得閨女躲在了一邊兒。


    老墨看著女人,愣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那女人一邊兒抱著老墨,眼珠子一邊兒滴溜溜地往桌子上的銅錢看去,“老墨,人家都說你們七裏堡發了財了,我起初還不信,想著來救濟救濟你,現在看來,就你一個破落戶,都有那麽多錢,其他人家,豈不是更有錢!”


    “我有錢跟你有什麽關係!”老墨一把推開了眼前的女人,“孫香草,你既然已經跟著別人跑了,還回來做什麽?我現在已經有了閨女,我不認你!”


    女人幹巴巴地笑道,“老墨,你怎麽那麽狠心呦,我當初是被拐走的。我吃盡了苦頭才逃回來,就是心裏念著你的情分,你怎麽見了麵,不問我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反而趕我走?”


    “滾滾滾,要不是一個村的,我現在就動棍子了。你愛去哪兒去哪兒,我這不擱你!”


    說著,便將眼前的瘋婆子給退了出去。


    孫香草氣得不行,但依然耐著性子,在籬笆院外麵跳腳求了半天,見沒有效果,隻能抹著眼淚,哭嚎著朝著一處荒廢的院落走去。


    老墨低頭看向嚇得不輕的閨女問道,“閨女,時不時剛才爹嚇著你了?”


    “沒有,爹爹也是為了保護小梅。”


    “她曾經是我的渾家,現在過得那麽淒慘,我將她趕走,你會不會覺得我無情?”


    小梅搖頭道,“怎麽會呢?爹爹要是無情的人,我一個沒有血緣的女娃子,早就被爹爹賣到了暗門子去了,怎麽可能留我到今天。”


    “而且平安叔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那是要做大事的大英雄,他的事情耽擱不得,雖然剛才那個姨娘,之前是爹爹的女人,但是她跑了太久了,不知根底,回來之後,攪動得咱們家雞犬不寧倒是沒啥,萬一壞了平安叔的大事,就麻煩了。”


    老墨聽完閨女這一番話,撫摸著女兒的腦袋,感慨的說道,“你娘把你教得好啊,如果她別那麽大的氣性就好了,是我對不起你娘。”


    說著,老墨的眼淚流了下來。


    “爹爹不哭,娘說了,她希望你好好地活著。”


    剛才被老墨趕走的孫香草,剛回院子,就被一張大手,拽了進去,“剛才你在老墨那裏打聽到了什麽了沒有?怎麽還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你不是說他最心疼你嗎?”


    孫香草抹著眼淚說道,“他變了!男人都不是東西!當初說什麽一輩子,我隻不過離開了幾年,就不認我了。”


    孫香草心裏非常恨,他印象中的老墨,是個老實巴交的男人,怎麽會這麽絕情,一定是因為那個小蹄子。


    七裏堡被官兵清剿,男人身份不幹淨,便趁亂躲到了此處,此時破敗的草棚子裏,還擺放著不少猴板栗。


    男人聽完女人的話,便嫌棄的看了她一眼,繼續仔細研究起來桌子上的猴板栗。


    他被派到此地來,目的就是偷取七裏堡將山中有毒的野果子祛除毒素的法子。


    他自己試了試,人吃了,還是會嘔吐,頭暈,渾身無力。


    這東西毒性那麽大,怎麽就變成了粉末,就沒有毒了呢?


    男人仔細聞了聞,感覺跟一般的山中野果沒有什麽區別。


    女人一直站在不遠處,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男人。


    眼底深處,似乎多了幾分悔意。


    另外一邊兒,老墨家。


    老墨正在跟閨女說話,他將李平安給的銅錢,小心翼翼地換了個地方藏起來,叮囑說道,“你平安叔給你幹這個活,是看咱們家不容易,是真心實意的照顧我,你去了之後,一定要好好幹,千萬別偷懶.......”


    “爹,您放心吧。”


    此時,李平安身邊兒,站著一個不起眼的男人。


    在正在幹活的李平安耳邊小聲說了兩句。


    李平安點了點頭,“你跟豆子說一聲,讓他派兩個人盯著點,至於老墨就不必了,老墨這個人,我還是信得過的。”


    他對於從外地漂流歸來的女人倒是沒怎麽放在心上。


    他現在心思全都放在水井上。


    這花車、碓架有老墨都好解決,這鑽頭怎麽搞?


    這年頭冶煉技術是非常落後的,想做一個好的鑽頭,其實是相當難得。


    不過,一想到自己研究出打深井的技術,肯定會有人源源不斷的上門,請自己上門,求自己打井。


    李平安就感覺自己精神振奮,內心充滿動力。


    等到太陽西斜的時候,家裏的雜麵粉、豆腐的準備工作又進行得差不多了,李亮將一盤盤豆腐端到地窖去。


    現在隻需要明天送到城裏去販賣,變成現錢就大功告成了。


    李平安錘了錘他的老腰,準備歇一歇。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比推磨費腰的。


    自己上一世,也經常推磨,也沒感覺這麽累啊。


    結果還沒來得及休息,衙門的車隊就到了,坐在馬車的管事,跳下馬車,對著李平安行了一禮,“李東家,我是奉了縣丞大人的命令來給您送貨的。”


    李平安一看,好麽,足足兩大車板栗,估計得有好幾千斤。


    我滴老天爺啊,這麽賺錢的買賣,看來賺了錢不光要納稅,還要給上麵分潤好處了。


    行走江湖,規矩李平安都懂,有些錢看似利潤大得沒邊兒,但是不該都裝進你自己的口袋。


    人家可以不說,但是你不能不懂。


    大家夥**協力,將東西都歇下來,大嫂、二嫂、李亮、李雲也跟著幫忙。


    等交割了銀錢,李平安感覺自己徹底不行了。


    大嫂、二嫂更是連做飯的力氣都沒有。


    平日裏老太太的脾氣很大的,要是到了點大嫂、二嫂沒做飯,老太太早就拿著小棍打人了。


    今天不僅沒有開罵,還招呼著老頭,跟著她去做飯。


    大嫂勉力起身了好幾次,都沒能起來,最終無奈的隻能休息。


    嘴裏不住的說道,“這麽多野果子,準備工作,得幹多久啊。是啊,要是都暴力破殼,剩下的工作,不得活活累死。”


    李平安笑著說道,“大嫂,此言差矣,以前咱們對外收果子,現在可以加一項活,讓人拿著果子回家,給我們剝殼啊。”


    “這樣,除了咱們家,村子裏也能跟著掙一筆錢呢。”


    二嫂聞言,就覺得心疼,“我其實可以不睡覺幹的。”


    “三叔,我也可以!”小叮當舉手道。


    李平安招呼大嫂,“嫂子,抓緊招募靠譜的人手吧。別真把咱們一家子累壞了。”


    說完李平安就帶著卡拉姆準備出門吹吹風,可還沒走道門口,就看到一個婦人貓著腰,在自家門口亂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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