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維民兄弟姐妹七個,比盛家人還多。


    陳維國結婚後也沒分家,一大家子擠在那兩間半的公房裏,屬實住不開。


    所以陳維民跟林俊華領證之後,陳世良夫妻就來找盛連成兩口子,想花錢把盛家的老房子買過去,正好園杖子扒開,兩家變一家。


    之前,盛連成兩口子還尋思著,趕哪年手裏寬裕,就把老房子翻蓋了呢。


    結果孩子們陸續考學出去,眼見著不可能回林場,而盛希平也在鬆江河買了房,分出去單過。


    盛家有這三間半房子就足夠住了,沒必要再留著老房子。


    所以陳家人過來一商量,盛連成夫妻就同意了。


    老房子是泥草房,本身不值什麽錢,於是盛家象征性的收了點兒錢。


    兩家人去林場辦了手續,那房子就歸陳家了,正好給陳維民結婚用。


    盛家那房子雖然年頭不短,但盛連成每年夏天都會用心收拾收拾,倒也不破。


    陳家接手後,裏外牆都刷了白灰,屋頂也換了木瓦,鍋灶和炕、火牆都重新盤了。


    林場有規定,每個待結婚的職工,限定一點五立方米木頭,交納四十五塊錢。


    陳家從大堿場那邊找了倆木匠,忙活一個來月,做了全套的家具。


    陳維民美術功底好,就用電烙鐵,在家具麵兒上烙製山水風景畫,線條清晰、濃淡相宜,素雅又別致,比時下那些花鳥圖好看。


    裏裏外外這麽一收拾,哪裏還看得出是以前的老房子?


    因為林家人對這門親事一直有意見,所以結婚這天娘家隻派了林俊華的哥哥林俊文一個人來的,娘家也沒給陪送什麽嫁妝。


    好在,陳家這邊整的挺隆重,特地給預備出一份兒東西,權當是林俊華的嫁妝了。


    同時,還請了加工廠幾個跟林俊華相處不錯的姑娘,充當娘家人。


    林俊華從林場宿舍出嫁,陳維民帶著迎親隊伍,吹吹打打、熱熱鬧鬧的將新媳婦接到了陳家。


    原本的園杖子被扒開了,頓時覺得寬敞了不少。


    屋簷的牆麵上,掛著一副綢子被麵,上頭貼著用大紅紙剪成的雙喜。


    前麵放了一張八仙桌,桌麵上蒙著台布,桌子旁邊擺了幾把椅子,左側是陳世良夫妻,右側是林俊華的哥哥林俊文。


    婚禮是由工會主席趙向陽主持的,這人能說會道幽默風趣,各種俏皮嗑兒逗得大家夥兒前仰後合。


    婚禮就在這樣熱鬧的氣氛下,順利進行。


    陳維民和林俊華二人穿著新衣服,滿麵含笑的站在眾人麵前,向林場的領導還有來賓行禮,向所有人致謝。


    為了陳維民的婚事,陳家也是下了血本,把家裏開春抓的兩頭豬全都殺了辦酒席。


    這席麵兒可想而知,肯定是不錯的。酒席一共擺了十來桌,正好安排的開。


    鄭先勇、趙向陽、王俊生、盛連成等人,都被請去坐上席。


    原本陳家想讓盛希平也坐這一桌呢,盛希平推辭了,他歲數小,可別往那堆兒湊。


    最後,盛希平和王建設幾個,被安排跟林俊華的哥哥一桌,算是陪娘家客。


    林俊華跟陳維民的婚事已成定局,不管林俊文心裏怎麽想,麵兒上要過得去。


    況且陳家對婚事、對俊華如此看重,林俊文的心裏也好受許多。


    他跟王建設、盛希平等人年紀相仿,也有共同語言,不多時便熟絡了。


    幾杯酒下肚,就有人湊到盛希平跟前兒來,非得要敬盛希平酒。


    “希平,來,我敬你一杯,咱們這一群人裏頭,我最敬佩的就是你。


    當知青的時候你就是隊長,工作了你又當廠長,如今沒了工作,你比誰混的都好。


    有能耐的人,不管走到哪裏都不會被埋沒,來,咱喝一個。”郭永平率先開口。


    “對,對,永平說的沒錯兒,咱林場這些人裏頭,我不服別人,就服你。


    來來,也算我們一個,咱敬希平一杯。”另外幾個小夥子,也都端著酒杯,非要敬酒。


    盛希平有些懵,“今天是維民結婚,你們不敬維民酒,跑來敬我幹什麽?”


    人家結婚的場合,他出風頭,不好吧?


    “維民啊,等會兒他得給我們敬酒。


    自打工隊放假,我們都挺忙的,也沒機會去你家找你好好嘮嘮。


    正好趁著今天這場合,我們幾個敬你兩杯。”那幾個小夥笑道。


    盛希平一看,人家誠心誠意敬酒,他不喝也不好,那就隻能喝了。


    結果這一開頭不要緊,陸陸續續好多人都來找盛希平喝酒,打著許久沒見聯絡感情的名頭,實際上就是過來套近乎。


    “希平,你看見沒有,這都是過來找你套近乎,想讓你帶他們掙錢的。”


    王建設挨著盛希平坐,待一波人走了後,小聲說道。


    盛希平又何嚐不知這些人打的什麽主意?想跟著他掙錢,可沒這麽容易。


    第一個,他們舍得撇下鐵飯碗不要?就算他們能,他們家裏人也不一定同意。


    “明天我家殺豬,你們來不來幫忙?”盛希平避開這個話題不談,轉而說起別的。


    “幫啊,那肯定要去幫忙,順道吃殺豬菜。”王建設、高海寧幾個一聽就樂了。


    這些日子大家夥兒都忙,原說找機會聚聚,始終沒時間。


    正好趁著盛家殺豬,他們過去,好好熱鬧一天。


    “來,咱哥幾個敬民子的舅哥一杯。”


    盛希平幾個是來陪客的,哪能他們了得熱火朝天,把娘家客給撂一邊兒去了?


    於是盛希平拿著酒瓶子,給林俊文倒滿了酒,又給自己和王建設也倒上。


    “我比你大幾歲,叫你一聲兄弟。


    俊文兄弟,你放心,民子是我們這些人的弟弟,他啥樣兒我們最清楚不過了。


    民子這小子有才華有本事,人家可是咱局,不,咱省林業係統都出名的大作家。


    你看他都出了好幾本書了,稿費掙不少呢。放心吧,俊華嫁過來,不會吃苦的。”


    盛希平端著酒杯,跟林俊文碰了下杯,笑著說道。


    “對,對,民子這孩子有內秀,你別看他用左手寫字,那字兒寫的比我們這些用右手的還好看呢。


    他在工會可吃香呢,老趙一直說,等他退下來,工會主席的位置就是民子的。”高海寧幾個人也附和道。


    林俊文來之前,對妹妹嫁給一個殘疾,心裏還有些轉不過來。


    可到了這邊,見陳家如此重視,又聽見不少人對陳維民的讚歎之語,心裏頭那點兒不痛快,也就散了不少。


    他們就算再不高興能咋地?人家該領證領證,該辦婚禮辦婚禮,啥也沒耽誤不是?


    “多謝各位。我這趟過來,也看出來了,維民對我妹妹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和愛護。


    陳家門風也很正,我妹妹嫁到陳家,肯定不會受氣。”林俊文也端起了酒杯,朝著眾人點點頭。


    “回去,我會勸我爸媽的,等以後相處久了,我爸媽知道維民的人品和能力,說不定慢慢態度就變了。”


    作為哥哥,林俊文還是希望妹妹幸福的。既然妹妹選擇了陳維民,那哥哥也隻能祝福。


    “對,對,這感情不就是慢慢處的麽?時間一長,民子是啥樣的人,自然就清楚了。


    來,咱喝一個。”眾人齊聲說著,共同把酒喝了下去。


    剛放下酒杯,那邊陳維民和林俊華小夫妻過來敬酒了。


    盛希平兄弟幾個,非得喊著讓陳維民給大舅哥下個保證。


    陳維民也挺爽快,當著滿屋子人的麵兒,向林俊文和林俊華保證,從今往後一定對林俊華好,不讓她受半點兒委屈。


    要是他做不到,大舅哥可以隨便揍他。


    妹夫都這麽說了,林俊文還能說啥?也隻能送上祝福,希望小兩口恩愛和睦,幸福長久。


    喜宴進行了一個多鍾頭,賓客吃飽喝足,陸續離席。


    因為林俊華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大家夥兒也不好鬧洞房,隻象征性的讓新郎親了新娘,就算那麽個意思。


    當然,新房也不好太冷清了,於是各家的媳婦,都留在新房那邊陪著林俊華。


    其他人,則是在陳家這邊,喝茶、打牌、聊天,直鬧到了七八點鍾,這才各自回家。


    回家時,天空飄著小雪,周青嵐挽著盛希平的胳膊,倆人漫步在雪中。


    “看著維民和俊華結婚,我就感覺,當初咱倆結婚的情形,好像就在昨天似的。


    一轉眼,咱倆結婚也八年了,時間過的可真快啊。”一邊走著,周青嵐一邊感慨。


    “是啊,等過完年,咱家新華就九歲了,這日子過得可不快麽?一晃眼啊,咱倆都有四個孩子了。”


    盛希平握住了周青嵐的手,將倆人的手放進口袋裏。


    “媳婦,嫁給我,後悔過麽?”盛希平扭頭,看身側的人,正色問道。


    “這幾年,我們聚少離多,尤其是今年,我扔下你和孩子,獨自一人南下。


    你又要上班,又要照看倆小的。孩子病了、哭鬧,莪都不能在你身邊,替你分擔。你,不怨我?”


    周青嵐扭頭,也看向盛希平,笑了。“沒後悔過,真的沒有。


    我們兩個都是為了這個家在忙,我在家照顧孩子,固然慌亂狼狽,你在外麵拚搏,又何嚐不是冒著莫大的風險?


    事業上,我幫不了你,無法與你一起打拚,我能做的,就是穩固住大後方,讓你毫無後顧之憂,努力往前衝。”


    “媳婦,謝謝你,謝謝你的理解和支持。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給你們娘幾個,掙出一片天地來,讓你們往後都衣食無憂,過上好日子。”


    盛希平伸手,將周青嵐摟在懷裏,兩個人,就在這雪夜中,依靠在一起。


    “哎,哎,前麵兒那誰啊?哪家的大姑娘大小子不回家擱外麵又摟又抱的?


    幹哈呀?處對象的?趕緊撒開,回家去吧。”


    恰巧,這時候林場派出所的人巡邏到附近,遠遠地看見前麵一男一女抱在一起,便大聲喊道。


    盛希平和周青嵐一聽動靜,立刻分開,然後彼此瞅了眼對方,忍不住就樂了起來。


    這時,巡邏的人走到了近前,手電光一晃,看清了前麵倆人。


    “哎呀,合著是你們兩口子啊。


    希平,你說你也是,大晚上的不回家抱媳婦,在外頭頂風冒雪抱一塊兒幹啥?哎呀,嘖嘖。”對方很不好意思的扭頭就走了。


    盛希平翻了個白眼兒,小聲嘟囔一句,“你懂個屁啊,這叫浪漫。”


    結婚多年的男人,跟媳婦在一起未必就非得想其他事兒,有時候,他隻是想靜靜的抱著媳婦待會兒。


    可是家裏有四個電燈泡,隨時隨地纏著周青嵐,盛希平想跟媳婦膩歪一會兒都沒機會。


    本來今晚上夜色挺美,小雪也飄的挺應景兒,夫妻倆就想著來個浪漫的雪地相擁,結果又被攪合了。


    “得,回家吧,再不回去,咱爸咱媽該擔心了。”周青嵐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拽著盛希平,快步往回跑。


    倆人回到家時,盛家東屋的燈還亮著,彩色電視的光,映在長了窗花的玻璃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聽見盛希平和周青嵐的腳步,狗子們從窩裏鑽出來,朝著盛希平一個勁兒晃尾巴。


    盛希平隻能上前去,挨個兒摸摸它們,哄一哄,這才進屋。


    夫妻倆進屋陪著爹媽聊了會,說了說晚上陳家的情形,這才回西屋休息。


    花花應該是回山裏了,沒在西屋炕上趴著。


    新華、新宇、欣玥、欣琪,四個娃從炕稍到炕頭挨個兒排開,都睡的挺香。


    兩口子也沒敢開燈,摸黑脫了衣服上炕,鑽進被窩。


    盛希平把媳婦摟過來,兩口子靠在一起,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臘月二十七,盛家殺年豬。


    開春的時候,張淑珍抓了兩隻小豬崽,養到過年,差不多有兩百斤。


    按往年的慣例,應該是過年殺一頭,開春再殺一頭。


    可如今這情況不一樣了,盛希平兄弟幾個都不在家,開春殺豬也沒人吃。


    所以張淑珍就說,幹脆一起殺了吧,多留點兒肉,她灌點兒腸,做點兒好吃的。


    等年後給孩子們多帶一些走,路上有的吃。


    剛吃完早飯,王建設、高海寧、陳維國、張誌軍、潘福生幾個人就全都來了盛家。


    眾人一起進豬圈,將兩頭豬全都抓住捆了起來。


    豬估計是也知道大難臨頭,死命的哀嚎。隨著尖刀落下,幾聲慘叫後,那豬也就沒了動靜。


    殺兩頭豬,可不輕鬆,多虧幫忙的人多,忙活了一上午,總算是把豬都收拾幹淨了。


    男人們拾掇豬肉,女人們收拾下貨、烀肉、切酸菜,也是忙的不亦樂乎。


    下午兩點左右,殺豬菜終於出鍋,大家夥兒熱熱鬧鬧的聚一起吃飯。


    “說點兒正事兒,哥幾個有沒有意思,跟我南下闖一闖?


    我那公司,年後還要再開拓業務,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


    你們要是去的話,工資也照著劉家我那倆哥哥的標準,除了工資,還有獎金,年底還有分紅。


    咱們是兄弟,我肯定虧不著你們,咋樣?”


    幾杯酒過後,盛希平看了看這兄弟幾個,正色問道。


    這幾個人,都是跟盛希平一塊長大的,要好的兄弟,不比劉玉江哥倆差。


    上輩子盛希平落魄時,大家夥兒沒撇下他,林場有啥掙錢的活,他們帶著盛希平一起承包,這才有了盛希平後麵做生意的本錢。


    如今盛希平有能耐了,自然也想領著兄弟們一起幹一番事業,有錢大家一起掙。


    以這些人的能力,隻要帶他們一段時間,都能出去獨當一麵,絕對是好幫手。


    “就等你這句話呢,掙錢的事情,少了咱哥們兒哪行啊?”高海寧一拍大腿,大聲說道。


    “自打你回來,我們就想找你商議,這不是一直沒機會麽?


    今天這是你先提起來,你要是不說,我們還不太好意思張口。”高海寧說到這兒,笑嘻嘻的撓了撓頭。


    “對,對,希平哥,我們都想跟你一起,出去闖闖。”張誌軍和潘福生倆人,也齊聲說道。


    “建設、維國,你們呢?樂不樂意跟我一起出去闖一闖?咱兄弟一起,幹點兒事業?”


    盛希平看向王建設和陳維國,問他倆的意思。


    “那還說啥了?咱兄弟幹啥不都是一起麽?


    小時候闖禍都是一起扛,更別說現在掙錢了,那必須跟你一塊兒啊。”王建設瞅了眼陳維國,倆人都笑了。


    盛希平一聽這話,笑了起來,“得嘞,有弟兄幾個幫忙,我這心裏就更有底了。”


    公司初創,缺少人手,尤其是能托付大事,值得信任的人。


    王建設幾個辦事穩妥可靠,又是一小長大的夥伴,可比大堿場那幾個小子強多了。


    “當然,你們要是去的話,林場這邊的活可就沒法幹了。


    這事兒回頭你們還得跟家裏人商議商議,看看林場這邊怎麽安排合理。


    要實在不行的話,你們就等著四月份冬運生產結束後再過去,正好跟著我忙活大半年。


    要是覺得不錯,你們就繼續留在那兒,要是覺得不行,趕在十一月份冬運生產之前回來,林場這頭也好交代。”


    盛希平也算夠意思,把他能想到的、打算到的,都跟王建設幾個說明白了。


    眾人一琢磨,盛希平這話在理。


    他們現在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了,不是以前光棍兒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走到哪兒都不耽誤。


    “行,那我們回家去跟家裏人商量商量。”眾人應了聲兒。


    正事兒說完,就剩下吃喝了,眾人難得聚一起,那還說啥?敞開了造就完事兒了。


    這頓飯吃到了快四點,最後一個個都喝得東倒西歪。


    張淑珍她們收拾桌子的工夫,這一個個倚著牆、靠著櫃子的,就全都迷瞪著了。


    張淑珍笑著搖搖頭,趕緊領著兒媳婦和閨女收拾完桌子,從櫃子裏找出枕頭來,招呼這幾個好好睡。


    “嬸子,我不睡了,得回家去。再不回家,等會兒我媳婦該找過來了。”


    高海寧他們其實沒睡著,就是喝多了迷糊,閉著眼睛迷瞪著。


    張淑珍這麽一招呼,他們就醒了,於是穿戴好,搖搖晃晃往外走。


    盛希平也晃悠著跟出去送,等眾人都走了,盛希平回屋,趴炕上就睡著了。


    二十七殺豬,二十八這天一早,張淑珍就發了兩大盆的麵。


    盛希平從鬆江河弄回來了五袋麵粉,這年月來說,八五粉就算是很好的麵了,過年蒸饅頭、包餃子都挺好。


    隨著孩子們漸漸長大,念書、工作、成家立業,往後一大家子團聚的日子,會越來越少。


    所以這個年,張淑珍格外重視,看家本領全都使出來了。


    棗饅頭、花饃饃、包子、花卷、糖三角,張淑珍領著兒媳婦和倆閨女,各種忙活各種做,一鍋一鍋蒸出來。


    女人們忙活吃的,男人則是在外頭收拾院子、劈柴火。


    家裏殺了兩頭豬,一斤肉也沒賣,盛連成兩口子就說,趕緊給親家那邊送去些,也省得他們再買了。


    盛連成實在,直接裝了半撇子豬肉,加上一套頭蹄下貨,另外還給抓了兩隻雞。


    “行,就這些吧,多了你也拿不動。老二、老四,你倆跟著去車站,幫你哥送車上。”


    年前這幾天,林場安排了通勤車,接送大家夥兒去鬆江河采辦年貨,早晨八點半發車,下午五點左右回來。


    盛家兄弟幾個,就扛著袋子,急急忙忙趕去了車站,幫著把東西送上車。


    盛希平把東西送到周家,自然是受到了老丈人和丈母娘的熱情招待。


    正好,周青揚夫妻也領著孩子回來了,中午周家做了不少菜,周明遠領著兒子姑爺,又沒少喝。


    忙忙碌碌的,就到了二月十二號,年三十。


    盛家今年可熱鬧呢,大門上不光貼了對聯,還有門神、掛錢兒,而且大門兩側,還掛上了兩個大紅燈籠。


    院裏各處都貼了福字,窗戶上還貼著喜慶的窗花。


    院子裏,堆著兩個胖乎乎的雪人,圍著紅色的圍巾,帶著紅色的帽子,笑眯眯的憨態可掬。


    大人在院子裏忙活,幾個孩子跟著各種嘚瑟,就連盛欣玥、盛欣琪倆小丫頭,也是跟著滿院子跑。


    花豹胖虎幾個狗子也都老了,蹦躂不動,就在狗窩門口趴著,搖晃著尾巴,眯著眼享受。


    “來來,都過來,給你們照幾張相。”


    盛希平看著眼前熱熱鬧鬧的景象,拍照的癮又犯了。


    於是招呼著孩子們,站在雪人跟前,哢嚓哢嚓,給他們拍了好幾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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