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一通,那邊傳來唐秀娥驚慌失措的哀求。


    我心裏充滿防備,不甚在意地問:“你們在哪兒?他不是又被警方帶走調查顧家的案子了嗎?”


    “他病得嚴重,警察問詢完就讓他回來了。”


    “那既然在醫院住著,又怎麽會突然昏迷?”


    “哎……”唐秀娥一聲哭訴,“還不是因為江浩,顧宴卿那個王八羔子,他陷害江浩,把江浩害慘了啊……”


    我明白過來。


    江浩被抓,而且是以間諜罪,這事非同小可。


    江海洋就這唯一一個兒子,當然得想辦法找人托關係了。


    可江家已經沒落破產,誰會給他麵子?


    估計是一圈碰壁,急火攻心,這才導致病情加重。


    “我說過,你們要我出錢給他治病,就拿出誠意,去墓園給我媽叩頭請罪,否則我……”


    “江晚!你還是不是人!你爸都要死了,你還這樣為難他!你當真要看著他死掉才行?”我話還沒說完,唐秀娥便歇斯底裏地罵起來。


    可就算如此,我也依然淡定。


    最近我自己日子都過得糟心,哪有心思去管他們。


    如果不是有這樣不堪的“親人”,我也不至於被他們拖累,連心愛的男人都不能守護。


    他們害慘了我,如今還想讓我救命?


    “唐秀娥我跟你說,這麽多年你們沒有盡到為人父母該盡的責任,我對你們也早就仁至義盡!不要再來騷擾我,江海洋生病跟我無關,你有錢就給他治,沒錢那就等死!這種人渣,活著也是浪費資源!”


    話音落定,我才不管那邊是什麽反應,直接把電話掛了,然後把唐秀娥的號碼拉黑。


    耳邊安靜下來,我心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原來所謂的“斷親”就是這種感覺。


    有一種被藤蔓雜草緊緊束縛,不停地往水底拽去,困頓絕望之時,突然被一刀剪斷所有束縛,整個人驟然輕鬆,重生的感覺!


    瞬間連呼吸都能大口大口地暢快了。


    失去蘇盛臨,讓我漸漸對許多事都看開了。


    恩情也好,仇恨也罷。


    銘記在心都是對自己的禁錮。


    從現在起,我不愛任何人,也不恨任何人了。


    ————


    我開始忙國內的時裝周。


    每天用滿滿當當的工作把大腦填滿。


    晚上七點,我還在公司跟楊謙牧討論工作。


    忙完後,我起身離開,等收拾好東西走出,卻見他等在外麵。


    “還有事?”我看了眼手機,抬眸問他。


    “沒什麽事,就是大家都走了,我怕你一個……會害怕。”楊謙牧盯著我,說話有些遲疑,我從他的眼神中,瞬間讀懂什麽。


    這些日子,自從我跟蘇盛臨分手的消息傳開,他對我的關心問候明顯比以前多了些。


    小櫻桃早就說,他對我有意。


    以前明顯是礙著蘇盛臨,他才沒有表露明顯。


    而現在我恢複單身,他肯定覺得機會來了。


    思及此,我客氣地笑了笑:“不用的,我一個人習慣了。”


    他但笑不語,還是跟著我一起走向電梯。


    望著數字鍵慢慢下滑時,我暗暗斟酌了幾句話。


    “楊總,不知我有沒有會錯意,你對我的關心在乎,好像超過了同事之間的交情。”我看向他,禮貌而客氣。


    “……”楊謙牧一愣,神色微怔。


    而後抬手揉了揉鼻子。


    這是明顯心虛的動作。


    片刻後,他才回:“我挺欣賞你的,你也知道我在國外待了很多年,沒有那些傳統觀念的束縛。我不介意你結過婚,也不介意你交過男朋友。”


    我心裏瑟縮一片。


    沒想到他這麽直接。


    “謝謝你的欣賞,但我經曆過這些後,真的對感情沒有一點期許了。”我苦笑,把話說清楚,不想給他錯覺。


    “江晚,我跟他們不一樣,我父母都在國外,他們離異多年,各自過得瀟灑,對我的所有事都從不幹預。我也是西方思維,不在乎外界的看法,隻追求我心中所愛。也許,你可以嚐試接納,沒準兒能讓你更早地走出低穀。”


    我有些哭笑不得。


    看出來了,西方思維的男人果然不一樣。


    我都明確拒絕了,他還能繼續勇敢告白。


    “對不起,楊總,我一點都不想嚐試,現在隻想好好工作。如果你執意追求我,那抱歉,我可能需要換一個不對我造成困擾的經理人。”


    我看著他,很認真,把話說得更加清楚明白。


    電梯聲響,轎門打開。


    我們前後腳走出。


    楊謙牧像是受了打擊,好一會兒沒再說話。


    快走出大廳時,我手機響起,低頭一看是有些日子沒聯係的陳婉真。


    “抱歉,我接電話,先走了。”我趁機對跟在身邊的楊謙牧道別,加快步伐離開。


    “喂,真真……”


    “忙啥呢?吃飯沒?”陳婉真在那邊問道。


    我歎息了聲,“剛下班呢,才出公司。”


    我坐上車,放鬆下來靠著,不急著走。


    “這麽辛苦啊,過年在忙時裝周,都沒休息,現在忙完了也不給自己放個假?”陳婉真笑著問道。


    “是想休息,可公司一堆事,推著人往前走。”


    這是實話。


    很多人以為當老板輕鬆。


    其實不是的。


    當老板意味著肩上有更重的擔子,得負責那麽多人的生計問題。


    可不得一直努力堅持,不然手底下的人吃什麽喝什麽。


    陳婉真聽我感慨,不由得笑了笑,“你還跟大學時一樣,拚命三娘。不過,你這麽拚,蘇先生不會有意見嗎?你們哪還有時間約會。”


    蘇盛臨在元旦跨年夜的無人機表白事件,太轟動了。


    不止是江城人盡皆知,很多外地的網友都看到了。


    陳婉真後來也給我打電話表示恭喜過。


    此時聽她這般玩笑,我心裏苦澀泛濫,一手摳著方向盤落寞地道:“我們分手了。”


    “什麽?”陳婉真吃了一驚,“分手?為什麽?那麽轟動的表白,這才多久?”


    “說來話長,總之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不想深聊這個話題,否則今晚又要徹底失眠了。


    “你打電話有事嗎?什麽時候有空再過來玩玩,我一定抽空好好陪你。”我故作輕鬆地岔開話題。


    陳婉真“嘿嘿”一笑,“我給你打電話,就是要說這事。”


    “怎麽,你要過來出差?”


    “不是,我辭職了!”陳婉真語出驚人,而後很興奮地宣布,“我要回江城工作,以後咱倆又能經常見麵了!”


    “辭職?為什麽?跟你去年那次過來見的獵頭有關嗎?”


    “是的,談好了,有更好的待遇,我當然要跳槽。再加上,呆在老家這邊,天天被七大姑八大姨安排相親,我都要瘋了!”


    她說這個,我倒是能體會。


    很多人逃離家鄉,其實就是逃離親戚和那個熟悉的人情社會。


    現代人生活壓力夠大了,還要應付那些人情往來,實在不堪重負。


    “恭喜!人往高處走,我也支持你。那你什麽時候過來?”


    想著馬上要多個朋友談天說地,我心裏也很高興。


    “就下周,我打電話給你,是想讓你幫忙看看房子,我過去得暫時租房。”


    說到房子,我突然有了個想法,“你一個人租嗎?”


    “那當然,我還能跟誰?”陳婉真好奇地問道,而後不等我說話,她突然反應過來,“難不成……你想我們合租?”


    “對啊!我之前是有打算,年後換個地方,還沒找好。現在既然你要過來,那我可以找個麵積大點的,我們一起合租。不過我有一條狗,不知你介意不?”


    “不介意,我有貓,可是我都不知怎麽帶過去,空運怕不安全。”


    我跟陳婉真越聊越興奮,兩人很快暢想起同居的美好日子了。


    第二天,我就讓小櫻桃幫我留意周邊合適的房源。


    每天中午有空,我就出去實地看房。


    轉悠了幾天,終於找到一處心儀的住所。


    我拍了視頻給陳婉真看,她也很滿意。


    於是當即定下。


    周末,我找了李雲微跟小櫻桃一起過來幫我搬家。


    其實我心裏萬分不舍。


    因為離開這裏,我跟蘇盛臨見麵的機會,或者說……聯係的機會,就更加渺茫了。


    但換個角度想想,也隻有這樣,我才能盡快走出這段陰霾,開啟新生活。


    對蘇盛臨而言,也是同樣。


    他如果什麽時候再過來,發現我搬走了,心裏肯定也會傷心,也會憤怒吧。


    以為我是為了徹底擺脫他才要搬家。


    哎……


    看著房間漸漸搬空,好像把蘇盛臨的影像也從我腦海裏一點點剔除了。


    最後關上門時,我鼻頭一陣酸澀,淚水還是浸濕了眼眶。


    坐上車,李雲微看出我的情緒變化,攬著我的肩輕輕拍了拍。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還記得之前過生日時,我們給你找的男模嗎?以你的條件,還是有很多選擇餘地的,不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我笑了笑,振作起來。


    “不想要男人了,等陳婉真過來,我們合租,以後下班回家也有伴兒,還找什麽男人,添堵。”


    我嘴上說得萬分豪爽,心裏卻想著:無論找什麽樣的,都不可能超越蘇盛臨了。


    品嚐過上等精細了,又如何咽得下糟糠。


    搬家最累人了。


    整個周末我都在家裏收拾,到處整理,累到腰酸背痛,吃飯都沒胃口。


    周一一早趕著開會,我讓小櫻桃幫我帶了早餐過來,卻又忙得沒空吃。


    心裏一陣一陣反酸水,我以為是餓的,想著等開完會要趕緊吃東西。


    誰知會議結束,我站起身還沒走兩步,突然覺得腦子一陣眩暈,頭重腳輕,搖晃起來。


    徹底昏迷過去時,我聽到楊謙牧跟小櫻桃同時疾呼著撲過來。


    然後發生了什麽,我就都不知道了。


    等再次醒來,人已經在醫院躺著。


    “晚姐,你醒了!”小櫻桃立刻湊過來,臉上露出笑,“你太嚇人了,好端端的突然倒下去,要不是楊總動作快扶住你,你肯定要磕到玻璃門上。”


    我還是有點暈乎,心裏也不好受,鎮定了會兒不解地問:“那醫生怎麽說?我為什麽暈倒?”


    “抽了血,還在等化驗結果。”小櫻桃回答。


    旁邊又有人走來,小櫻桃站起身:“楊總。”


    我轉過頭去,看到楊謙牧。


    “楊總,今天謝謝你。”我客氣地笑了笑。


    楊謙牧也笑了下,“都是同事,舉手之勞。”


    “櫻桃,我繳費了,走吧,帶江總去病房。”楊謙牧轉身推來一個輪椅,示意小櫻桃扶我起來坐輪椅。


    我不解:“去病房?還要住院嗎?”


    楊謙牧道:“最好住院觀察兩天吧,放心些。”


    我連連抗拒:“不用的,我就是沒吃飯餓暈的,沒大事,不用住院。”


    “晚姐,你還是住院看看吧,你整個人狀態真的很不好,瘦了好多,臉色也蒼白。”小櫻桃皺巴著臉,認真地勸道。


    我無語,坐在輪椅上,隻能被他們推著走。


    周三陳婉真就要過來了。


    而我在周一住院了!


    這算什麽事兒!


    但我身體不舒服也是真,渾身無力,一陣陣的反胃。


    我想到網上看的一些報道,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麽胃癌之類的絕症,就要不久於人世了。


    楊謙牧推著我進電梯,我耷拉著腦袋沒再說話。


    等出電梯時,小櫻桃突然拍我的肩,“晚姐晚姐!”


    我一驚,抬頭,看到走廊裏迎麵走來一道熟悉的身影。


    蘇盛臨……


    真是冤家路窄。


    我們居然會在醫院裏相遇!


    這也太狗血了。


    我隻看了一眼,就飛快地移開了視線,但我還是瞧見蘇盛臨臉色一沉,連眉心都皺緊了。


    他是在擔心我嗎?


    眼看著我們的距離越來越近,我心跳也越來越快,腦子裏的眩暈一陣陣更明顯,好像隨時又要昏過去。


    就在我斟酌著該如何跟他打招呼時,卻見他仿佛不認識我一樣,就那樣步伐凜凜地從我身邊走過去了。


    擦身而過。


    不帶一絲猶豫。


    我耳邊一嗡,好像所有感官同時喪失,滿腦子隻想著他這般幹脆,這般絕情……


    小櫻桃也愣住了,驚訝地嘀咕:“蘇先生怎麽連招呼都不打啊……”


    我苦澀地笑著,鼻頭卻酸痛得厲害,“這樣挺好,本來分手後,就不該拖泥帶水……”


    我故作輕鬆的說。


    可沒人知道,我心裏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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