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能入土為安,總比暴屍荒野要強。


    經過兩個多月的辛苦縫製,我終於親手做好自己的嫁衣。


    燈光下,它潔白高雅,光芒閃耀,美不勝收。


    我想象著再過幾日身披婚紗走向心愛男人的畫麵,夢裏都忍不住笑起來。


    從十九歲到二十五歲,六年了,我的愛情終於要“入土為安”了。


    可不料一覺醒來,這一切美好戛然而止,化為泡影。


    “晚姐,顧總今早來設計室,把婚紗取走了,是拿回家了嗎?”助理小櫻桃打來電話,疑惑地詢問我。


    我剛睡醒,腦子還有些懵,聞言反問:“顧宴卿把我的婚紗取走了?”


    “是的,你不知道嗎?”


    “嗯,我問問他。”


    掛了電話,我思緒清醒了些,可也想不通顧宴卿一大早取走婚紗做什麽。


    家裏堆滿了婚慶用品,哪有位置放婚紗,我是想著等婚禮前一天再取回來。


    電話打過去,一直無人接聽,我正要再打第二遍,顧宴卿卻回過來了。


    “喂,宴卿,你取走婚紗了?”我開門見山地問。


    “是的。”顧宴卿承認,短短兩個字,聲音透著濃濃的疲憊和沙啞。


    我眉心一緊,關心問道:“你怎麽了,生病了嗎?”


    顧宴卿沉默了下,平靜淡漠地道:“江晚,我們的婚禮,取消吧。”


    我耳朵一震,腦子裏嗡得一聲亂了,“為什麽?”


    “江怡查出癌症晚期,醫生說,她最多隻有三個月的時間。”


    我心裏的震驚持續擴大。


    有那麽一瞬,竟覺得老天開眼,終於要收走這個禍害了。


    “那跟我們的婚禮有什麽關係?”


    “江怡最後的心願,就是嫁給我,這樣她就死而無憾了。”顧宴卿說完這話,沒等我開口,馬上接著道,“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可她都要死了,你能不能可憐一下她?”


    我驚訝地嘴巴微張,感覺聽到了世上最荒誕的笑話,好一會兒,才哭笑不得地問:“顧宴卿,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顧宴卿態度堅定:“我很清醒。江晚,我要娶江怡,圓她最後的心願,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作為補償,我願意把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轉到你名下,你好好考慮考慮。”


    我渾身麻木,僵硬地問:“我不答應呢?”


    顧宴卿有些不耐煩了:“江晚,你能不能善良點?江怡是你妹妹,她要死了,就這麽一個小小心願,你居然都不能滿足她?”


    這是什麽邏輯?


    我忍不住嘲諷:“既然你這麽重視她,那等她死了你是不是還打算殉情陪葬?”


    “你——”顧宴卿被我懟得啞口無言,沉默了下,話鋒一轉,“反正婚紗我拿到醫院來了,江怡跟你身材差不多,正好派上用場。”


    他話音未落,背景音裏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宴卿,怡怡醒了!”


    “好,我馬上來。”顧宴卿語氣明顯著急,催促道,“江晚,我希望你盡快給我回複。”


    話落沒等我回應,通話掛斷。


    叫他的那個聲音,明顯是我爸的現任老婆唐秀娥,也是我的繼母,江怡的親媽。


    他們何時成了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我竟絲毫不知。


    我怔怔地握著手機,坐在床上心中滿是不甘。


    多麽諷刺!


    當年唐秀娥搶走我媽的丈夫,如今她的女兒江怡又要搶走我的丈夫。


    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十多年前,我爸媽離婚,不出三個月,我爸領著唐秀娥風光進門。


    唐秀娥帶著一兒一女,龍鳳胎,比我小兩歲。


    後來我無意得知,他們是我爸親生的,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弟妹。


    也就是說,我爸早就背叛我媽,在外麵另有家庭,連私生子都隻比我小兩歲!


    我媽得知此事,雷霆大怒,要重新跟我爸打官司,要求二次分割財產。


    我媽是想盡可能為我爭取權益,以免所有家產都落入狐狸精手裏。


    可我爸心狠手辣,不但沒同意我媽的要求,還變本加厲吞並了我外公外婆的大半生意。


    外公氣到病發,命懸一線。


    可家裏連給老人家看病的錢都拿不出,我媽把傳家寶都賣了,東拚西湊給外公治病,最後還是沒能留住老人家。


    我媽極度內疚自責,認為是她害死了外公,精神崩潰患上了重度抑鬱症,後來又得了乳腺癌,不久後也溘然離世。


    她是被我爸活活氣死的。


    外公和媽媽的相繼離世,對我和外婆都是巨大的打擊。


    年幼的我從那時便暗下決心:我一定要把屬於我跟我媽的一切,加倍奪回來!


    這幾年,我憑著自己的能力,事業蒸蒸日上,並且即將跟青梅竹馬的顧家接班人顧宴卿完婚。


    我以為,有了心愛之人相助,強強聯合會讓自己實力更勝,卻不料——陰溝裏翻船,竟在婚禮前夕被狐狸精的女兒搶走丈夫!


    顧宴卿跟江怡是什麽時候感情這麽好的?


    是江怡第一次擼起袖子給顧宴卿獻血?


    還是江怡第一次為顧宴卿下廚?


    亦或是,江怡在十八歲那年,當著所有人的麵說——此生最愛的人就是宴卿哥哥,如果不能嫁給宴卿哥哥,她寧願去死?


    雖然當時,我跟顧宴卿已經是公開的男女朋友關係,可她的豪爽宣誓依然引得大家起哄,誇她好勇敢。


    可是顧宴卿,如果因為這些你就要娶她,那我這些年對你的付出又算什麽?


    你血型特殊,我為你輸血長達五年,直到你的病徹底痊愈。


    你身體羸弱,我為你洗手作羹湯,一手藥膳料理堪稱絕活。


    你住院的那幾年,我在你病床前熬了多少個日夜,操碎了多少次心……


    如今就因為江怡得了絕症,你就背刺我,毫不留情地取消已經準備好的婚禮,去跟她雙宿雙飛?


    淚意上湧,但被我很快逼退。


    為這種狗男人落淚不值得,為我自己哭泣更沒必要。


    這些年在江家所受的欺辱和虐待,讓我早就明白——眼淚沒用,隻會讓別人笑得更歡。


    不服就幹,才是真理!


    我拿起手機給狗男人回了電話:“顧宴卿,公司全部贈予給我,我就把新娘位置讓出來,你若同意就今晚回來一趟,我們簽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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