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桃前波波眨眼,灰蒙蒙的雙眼自下而上地瞅著對麵的人,顯得乖巧無比,“也就是說,等puppy醬通過了‘藍色監獄的訓練選拔’,就徹底自由了……對嗎?”


    “呃……”路人臉老東西頓了頓,這才回複道,“差不多吧。”


    話音剛落,正殿裏猝然回蕩起一抹細微的“劈啪”聲。


    「什麽聲音?」


    桃前波波心底驀然泛起不適。


    他捕捉到這動靜,敏銳地望向聲源處——


    是那尊位於房間中央的人形塑像。


    「塑像,裂開了……?」


    “別看了,年久失修而已。”路人臉老東西擺擺手,重新拉回桃前波波的注意力,“等你通關了,就可以脫離遊戲,來到現實世界裏……”


    “……隻要不去鼓搗一些重大惡性事件,你想做什麽都沒問題。”


    “可是,”桃前波波收回視線,頗為疑惑地歪頭,“puppy醬現在在這個遊戲世界裏,也是想做什麽都沒問題呀。”


    “……既然如此,puppy醬完全沒必要為了*順利融入異世界*,而去踢自己一點都不喜歡的足球。”


    “害,話可不能這麽說!”


    路人臉老東西說著,伸出一隻手。


    他本來想拍拍桃前波波的肩膀,但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中途卻收回了手,最後隻是撓了撓臉:


    “雖然我之前說過‘我們的世界已經毀滅了’,但經過這幾百年的觀測,我發現——”


    “我們的世界還是有重塑的可能的!”


    「他原本是想要拍我肩膀的……為什麽突然收手?」


    「而且,他似乎一直沒有主動觸碰我。」


    「為什麽?」


    桃前波波垂著腦袋,眼底覆著一層厚厚的陰霾,濃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為什麽,塑像會突然出現裂紋?」


    「為什麽,塑像裂開後,我會感覺很不舒服?」


    「為什麽,他要用“年久失修”的借口敷衍過去?」


    桃前波波焦躁異常,而對麵的老東西還在繼續輸出:


    “不過,這需要你的幫助……”


    “你畢竟是世界欽定的救世主嘛……”


    「“救世主”……又是救世主!」


    “不瞞你說,這幾百年來,我一直都在為了‘重塑世界’這件事四處奔走……”


    隨即,路人臉老東西開始講述自己的百年顛沛流浪史。


    其間還穿插著他個人的各種猜想與若幹實踐過程。


    “原理很簡單!”路人臉老東西談興大發,“隻需要先汲取這個世界的能量,再灌注到這座神社中,然後找一個錨點,最後……”


    「“錨點”?」


    “‘錨點’?”桃前波波反問道,“‘錨點’是什麽?”


    “一種定位標識,用來搭建世界的底層邏輯。”路人臉老東西一筆帶過,繼續侃侃而談,“而想要汲取這個世界的能量,就必須要融入世界;想要融入這個世界,就必須要學會踢好足球……”


    末了,他總結道:


    “總之,隻有踢足球!才能拯救我們的世界!!”


    「好討厭。」


    桃前波波斂眸,心底的那抹不適越發強烈。


    慷慨激昂的演講完畢,路人臉老東西一臉期待地望向桃前波波:


    “你覺得怎麽樣?”


    “……哦。”桃前波波頭也不抬地敷衍道,“你加油。”


    “喂喂,你這是什麽態度!”路人臉老東西不滿意了,“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你倒是表個態啊——救、世、主。”


    “……哦。”桃前波波終於抬起了頭,“你要讓puppy醬做什麽?”


    “很簡單,”路人臉老東西打了個響指,“我負責最複雜的部分,你呢,就好好踢球,爭取早日通關遊戲……”


    “咳咳,你明白了嗎?”


    “明白。”


    桃前波波答應得爽快極了。


    “那好,就這麽說定了,”路人臉老東西目露欣慰之色,“你就好好踢球,到時候……”


    “劈啪。”


    泥塑裂開聲再度響起。


    這次的動靜大了點,直接打斷路人臉老東西的話語。


    「塑像裂開更多了……」


    宛如被一柄小錘子敲了敲,桃前波波的心不受控地一縮。


    他下意識地看向看著對麵坐著的路人臉——


    「他好討厭。」


    桃前波波情不自禁地撫上胸口,他已經很久沒有產生過這麽鮮明的負麵情緒了。


    「真夠神奇的,這種沒來由的厭惡……」


    「黴運這麽強大的?」


    “就這麽說定了,”路人臉老東西隻是稍稍停頓,緊接著繼續之前的話題,“你好好踢球,遊戲通關後我們就能在現實世界中匯合,然後……”


    “可是,”桃前波波直視著對方的雙眼,“puppy醬不喜歡踢足球。”


    “不喜歡也得做啊……”路人臉老東西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用過來人的口吻教育道,“生活就是一門妥協的藝術——你還小,不懂是正常的。”


    “那你繼續妥協吧,”桃前波波笑著握拳,“你,加油;puppy醬,隨意。”


    “等等!”路人臉老東西急了,“你才是救世主啊!不能這樣甩擔子給我!!”


    “哦。”


    “你你你、你難道想當一個漂泊在外的浪子嗎?”


    “哦。”


    “你難道不想再見見你的父母嗎?”


    “……哦。”


    “雖然你此前的經曆不過是世界編織的一場夢……但你的父母絕對是有原型的!”路人臉老東西察覺到了桃前波波的遲疑,趕忙趁熱打鐵,“到時候重塑了世界,你也可以順勢找到你的父母……”


    “……”


    桃前波波的瞳孔猛地一顫,兩片嘴唇徒勞地翕動著,卻始終發不出一個音節。


    “老實說,”路人臉若無其事地背過身,給桃前波波留了點私人空間,轉而提起了自己,“我是一個非常小心眼的人。”


    “我重塑世界不為別的,就為了找人——當初走得急,沒來得及報複那些嘲笑我、背叛我、落井下石的人,心裏一直過意不去……”


    “你想找父母,我想找仇家,”路人臉言語鏗鏘,“都是找人,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理應攜手合作,而不是……”


    “答應你可以,”桃前波波截斷了對方的話,“但是,puppy醬還有幾個問題需要你回答。”


    “想通了?”路人臉快速轉身,“好,你問吧。”


    “第一個問題,遊戲公告上的失憶懲罰是怎麽回事?”


    “那是假的,”路人臉老東西訕笑著,“就是想讓你好好踢球,別整其他花活……”


    “第二個問題,遊戲通關目標是‘通過藍色監獄的選拔’對吧?”


    “對對對,”路人臉老東西點頭,“不過,隻有*憑借足球水平*通過的選拔才算數哈……”


    “第三個問題,如果想找你,puppy醬該怎麽做?”


    “這個難辦,”路人臉老東西看了一眼旁邊搖搖欲墜的塑像,“你看我才來這麽一會兒,這個神像就快壓不住我的黴運了……”


    “就算你有什麽問題,多回檔幾次不就搞明白了嗎……”


    “劈啪。”


    又一聲清脆的破裂聲,響徹整個正殿。


    “神像要塌我必須得走了,”路人臉老東西的語速飛快,“你趕緊通關出來我等你。”


    隨即,他丟下一句“再見”,身形就緩緩消散在空氣中了。


    *


    【路人臉的場合】


    如何看待[桃前波波]?


    -麻煩至極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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