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後,熱鬧喜慶的氛圍逐漸淡去。


    年十五過元宵的幾天,顏君汐跟著王雲霞阿姨的女兒學剪窗花。


    每天就是拎著剪刀坐在桌子前,麵前放著一小遝紅紙,身邊沙發上堆著一些裁剪失誤的殘次品。


    舒望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著她一下一下小心地剪著手中的紅紙。


    時不時折一下疊一下,一個個小紅角被剪落,散成兩瓣,像是紅色的玫瑰花瓣。


    不一會兒,這些小花瓣就落滿她腿上,顏君汐還是一副認真的表情,絲毫沒有察覺到。


    舒望也不說話,不慌不忙幫她清理,撚起一片片,放在手中,疊在一起。


    “唉……”


    隨著又一聲歎息,舒望看也不用看就知道,又失敗了。


    坐這裏一坤時,已經聽到不下五次歎息。


    “還是不夠細心。”顏君汐沒有氣餒,自言自語喃喃。


    舒望遞給她一杯泡好的夏桑菊,顏君汐很自然地接過,咕咚喝了大半杯後,重整旗鼓,拿起一張紅紙,繼續剪。


    舒望這時候就會拿起她剪壞的窗花,仔細觀察,幫她找毛病。


    有時候是走勢不正確,線條被剪斷或不平整,有時候由於刀法疏生,剪出來的花紋不在同一平麵上。


    十幾分鍾後。


    “又失敗了,唉,感覺自己好笨。”


    顏君汐鼓了鼓嘴,長長歎息,呆呆地看著手裏被剪壞的窗花。


    “這些都是直接剪嗎,不用描圖?”


    舒望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當初舒新堂設計花藝作品,還有教他做花架的時候,動手前都要描圖。


    “描圖…不清楚誒,王沁姐說不用,隨便剪幾下就剪出來了。”


    “她都剪多少年了,手法肯定很熟練。”舒望想了想,說:“你還是新手,以後熟練了肯定也不用,這樣吧,我簡單給你描一下,你找找感覺。”


    “好。”


    顏君汐說罷,累癱了似的靠在沙發上,保持一個姿勢一坤時,腰酸背痛的。


    “嗯…好像沒備用的紅紙了。”


    桌子上隻剩一大堆紅色的碎屑。


    “沒有了嗎?那我出去再買一點吧,順便買些菜回來。”


    顏君汐說完,開始和舒望一起整理沙發和桌麵。


    期間,顏君汐不經意間碰到了舒望微涼的手指,定睛一看,他的手像是被鍍上一層亮光,在冬日暖陽的照耀下,仿佛調高了色度,看起來比平日好看了許多,感覺比她的手還要細膩好看。


    她愣了會兒,一把抓住舒望的手,眼睛閃亮閃亮地捏了捏,開口:“哇,你的手是不是變白了?摸起來還又軟又涼的……”


    “冬天都會變白的,可能被雪映的?”


    舒望說著,把自己的手和她的貼在一起對比了下。


    細看下來,還是顏君汐的要更白更紅潤,皮膚也比幾年前更細膩一些。


    當初第一次牽手,應該是四年前的冬天,那時候她的手掌上還有很多老繭。


    而左手指尖上的繭因為彈琴的緣故,一直都沒有消失過。


    舒望刮了下她的鼻子,說:“別摸了,再摸就成癡女了,不是要買剪紙嗎?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就行。”


    “那我去樓底下轉轉,聽說小區門口最近有個相親欄,挺熱鬧的……”


    “相親欄?幹嘛,你有想法啊?”顏君汐笑著調侃他。


    “我都娶為人夫了,相什麽親?隻是去湊熱鬧,看看現在的相親怎麽個事兒……”


    “那倒是。”顏君汐偏了偏腦袋,露出一個壞笑:“你個人夫。”


    “……”


    下了樓,兩人在小區門口分開。


    舒望轉悠半天卻沒找到相親欄,不由得奇怪。


    明明這段時間在業主群鬧得沸沸揚揚的。


    什麽二十一歲畢業男大,會玩智能手機,未來可期,在線相親的帖子。


    “小舒,幹嘛呢?看你聳著脖子擱這兒轉悠半天了。”


    門衛馮叔坐在門衛室裏,拉開窗戶喊著。


    “進來坐會兒?外麵怪冷的。”


    “哎,好。”舒望心想找不到就算了,就在門口等汐姐回來吧。


    舒望走進小小的門衛室,裏麵還配有個電暖爐,暖意瞬間用上全身,手腳也不冷了。


    “馮叔,你這地方還挺美,暖烘烘的,我感覺能坐這兒睡一下午。”


    “害,再美哪有家美?我每天都盼望著下班呢,話說我看你半天了,你在小區門口幹嘛呢?”


    舒望將自己找相親欄的事情說了出來。


    馮叔聽後哈哈一笑,道:“你找錯地方咯,相親欄在北門,咱們這兒是南門…”


    “啊?”舒望愣住,“我說呢,原來……”


    話音未落,忽然門衛室的門又被打開了,走進來一個燙著卷發,體型微胖的中年女人。


    “老馮,上次你給介紹的陳家那個兒子,人家女方可是相中的不得了,這下保底能成……”


    女人說著,目光一轉:


    “誒?這小夥子長得挺板兒正啊,有女朋友嗎?”


    舒望頓住,馮叔急忙解釋說這是小區相親辦的負責人劉姨。


    小區那個相親欄,就是劉姨設立的,她已經幫助過小區好多單身男女找到對象,而且順利結婚,算是小區的名人,好評率極高。


    “噢噢,劉姨好,我姓舒。”


    劉姨坐下來,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成一條看不見的縫,三人一起圍著暖爐取暖。


    “小舒啊,今年多大了,有對象嗎?沒有的話跟姨說,姨給你介紹,喜歡什麽類型的?大學生?老師?就連研究生!姨都能給你搭上線!”


    舒望尷尬地笑了兩聲:“哈哈,不用了劉姨,我已經結婚了。”


    劉姨聞言呆住,隨後眯起眼睛,仔細地從頭到尾打量了一下舒望。


    片刻後,她開口說:“小舒啊,姨知道你們現在的年輕人都比較靦腆,不好意思開口,總是找借口說自己有對象了,姨已經見過不少了,隻不過你這直接說自己結婚了,可不就明擺著騙姨嘛!”


    舒望聽了,有些哭笑不得,還沒等他開口,一旁的馮叔就替他說話了:“人家小舒是真有老婆,我就見過,保準沒騙人!”


    “真有?”


    劉姨瞪大眼睛,露出震驚的表情,好像還有點不相信,畢竟舒望再怎麽看,頂多二十三四歲的樣子,現在這個年齡找不到女朋友的都一大堆,更別說結婚了。


    舒望深呼吸一口氣,笑著緩緩說道:“實不相瞞,劉姨,我去年夏天結的婚,所以我實實在在的是已婚人士了,我老婆她不僅很漂亮,而且還很好,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就是害羞了點……


    最關鍵的是,在家裏,那可都是我說了算哩!說一不二的那種,嗬,那地位,杠杠的,不管是結婚前還是結婚後,晚上想啥時候回家就啥時候回家,和朋友喝酒想喝到多晚就喝到多晚,她都不敢吱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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